萧婉容话音刚落，场面便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他们都是肖嬷嬷的人，帮着肖嬷嬷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肖嬷嬷一落马，她们的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不仅担心自己的前路，她们更担心的肖嬷嬷背后的人。
张王妃心思多深，手段多毒他们比谁都要清楚，背叛之后得到得报复会是什么，他们想一想都觉得害怕。
所有人都左顾右盼，期望得到救赎。
可任他们磕破了脑袋，萧婉容依旧没有让步。
“本夫人耐心有限，只给你们半柱香时间，时间到了还不供诉，那便证明你们否定了本夫人的提议。若真是如此，那对不起，本夫人没义务宽容一个非要和本夫人作对的敌人。”
话音刚落，小桃就主动点掐了半支香点燃，然后站在一旁安静的看。
萧婉容也不催促，她闭目假寐，等着最后的结果。
不是她要逼人，是对方将她逼到了这个境地。当初她在库房的事情上真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已经是最大的容忍。
可对方明显不是只想在库房贪点银子，他们要的是将她萧婉容赶出库房，甚至是赶出整个王府的权力中心。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萧婉容手起刀落处置人了。
当香燃了一半，场面又开始躁动起来。
好些人都跃跃欲试：背叛张王妃的下场是不会好，可要是接着和萧婉容作对，现在就要家破人亡。
只要不傻，都知道这个该如何选。
李家媳妇疼孩子，第一个没顶住压力，她‘咚’一声给萧婉容磕了响头，然后一脸坚毅的道：“奴婢说，奴婢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上次库房死人丢东西根本就是肖……”
“李家媳妇！”
李家媳妇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小红厉声打断，她着急的从地上站起来，急切的喊道：“你们别被三夫人吓到了，她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咱们的卖身契该由谁管你们不清楚吗？没有卖身契，她三夫人想卖咱们就能卖？”
可能是没有底气，小红自始至终都不敢看萧婉容。
她破釜沉舟最后一搏，不是因为她对肖嬷嬷有多忠心，而是想耗过去那小半柱香的时间。
只要时间一过，所有人都被处置，那她的秘密就保住了，她想护着的人也就绝对安全了。
李家媳妇被这么一喝，心里也没有了底，她看了看小红，又看了看萧婉容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剩下的人更不知所措，他们期望萧婉容真的没有卖了他们的权利，却又害怕小红的信息不准，耽误了救老人孩子最后的机会。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萧婉容，想从她那里得到准确答案。
要打消他们的疑虑，萧婉容很轻松就能做到，她只需要拿出她们的卖身契就能说明一切。
萧婉容半边唇角勾起，她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缓缓道：“你们先弄清楚一件事情，本夫人不是在和你们交换，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们不说我也一样有法子知道。
我这是在给你们机会，救赎你们自己亲人的机会，也是拷问你们良心的机会。
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你们可以一直保持沉默。你们要是到现在也不相信邪不压正，那你们就接着隐瞒。
我不在乎，也不需要你们的倒戈。”
看萧婉容这样，小红反而有了底气，她嗤笑一声冲同伴道：“看看，她就是没那本事才会这样，她要真有咱们的卖身契，早就拿出来证明了，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好多人都动摇了，有人趁乱朝萧婉容吼：“三夫人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也得先先让我们知道你值不得我们背叛旧主吧。
总没理由让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当了不忠不义之人吧！”
这话萧婉容听得清楚，可她却只冷笑了一声：“本夫人再重申一遍，我不强求你们背叛旧主。质疑本夫人能力的人大可以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本夫人的机会，是给那些还有些良心的人的，只知道以为算计利益，那样的人，本夫人不稀得饶。”
很多人便开始附和小红的观点，绝得萧婉容是在虚张声势，小红心里也逐渐放松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半支香烧得只剩下一个尾巴，萧婉容依旧不证明自己手里握着这些丫鬟的卖身契。
卖身契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当家主母掌握，以前也一直都在张王妃手上。
张王妃受审和受罚的事情都办得隐秘，府中绝大多数下人不知情，萧婉容管家也是打着张王妃身体不好，她来代管的由头。
所以，奴才们逐渐相信了小红的话，咬着牙硬顶着，就赌萧婉容没本事发落了让她们。
萧婉容的表情就微妙起来，她看着下面的人道：“如果你们只是因为利益才选择要坦白，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命你们觉得应该，那些被你们排挤的人你们也觉得是活该。
那本夫人还真就不稀罕你们这时候招供，反戈。连人性、是非都分不清楚的人，本夫人不愿意宽容。”
“看看，她这是在吓你们呢，她根本就拿不出来咱们的卖身契。”
小红叫嚣起来，现场更是嘈杂纷乱。
萧婉容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去乱去闹。她今天来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将库房中肖嬷嬷的人全部换掉，就凭着这些人犯的错，就连肖嬷嬷在库房也都没办法呆。
香眼看着就要燃完了，很多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挣扎起来。李家媳妇更是急得直跺脚。
她‘碰’的一声朝萧婉容磕了个响头，而后道：“奴婢说，不管三夫人有没有奴婢一家的卖身契都说，奴婢就当是为儿子积福了。”
“李家媳妇！”
小红厉声喝止起来。
萧婉容看了小红一眼，眼神如刀锋一样利：“你还没有不许别人说话的权利。”
小红再要说什么，已经被侍卫堵了嘴按在地上。支支吾吾半个字都说不完整。
萧婉容也懒得再看她，从新看向李家媳妇道：“说吧，只要你不敷衍本夫人，本夫人也绝对不会让你觉得敷衍。”
李家媳妇吞了口口水，而后一鼓作气道：“奴婢依附肖嬷嬷在库房立足的，这么些年帮着她打压作为副手的魏嬷嬷。栽赃陷害等手段没少用。
三夫人问的上次库房死人丟东西的事情，我们也是听了肖嬷嬷的吩咐行事。小红和小谢负责将魏嬷嬷的两个侄女引走，并杀害，将一些东西放在那两个人身上。
奴婢我负责将东西偷出去并和外面的人接头，库房的其它人负责对付依附魏嬷嬷的人，确保事情能顺利进行。
肖嬷嬷承诺，只要事情做成了，库房就能是咱们的天下。事后也会有大笔的赏赐。”
“都偷了什么？”
李家媳妇低着头叹了口气，语气中全是心虚：“除了报出来的那些极品物件，还偷了一套头面和两个前朝花瓶，奴婢将那些东西一同交给来接头的两人，变卖好银子之后对半分了。”
“接头的是谁？”
“是两个男人，一个高高瘦瘦的，另一个有些胖络腮胡子。”
李家媳妇详细说完，然后抬头认真的看着萧婉容，求道：“奴婢知道的都说了，三夫人就算要我们一家的命，奴婢也认。可我儿子还小，求三夫人保全他一条性命。”
她说的是保全而不是放过，你说明她也不确定萧婉容手里究竟有没有大家的卖身契。
萧婉容感念她还有良知，点了点头：“本夫人说话，向来算数。”
李家媳妇在一旁千恩万谢的磕头，萧婉容就又看向了剩下的人：“你们中还有人有话说吗？”
有些人蠢蠢欲动，有些人还在挣扎。跪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小谢突然抢先出声——
“奴婢有罪，求三夫人宽恕。”
她一个响头磕下来，额头立马就见了血，可她顾不上去擦，生怕萧婉容不给她机会一般，抢着说道：“李家媳妇没冤枉奴婢，奴婢确实帮着肖嬷嬷害了魏嬷嬷的两个侄女。”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其它，小谢的声音哽咽起来：“奴婢贪财，肖嬷嬷在库房又是一手遮天，所以奴婢依附于她。
那天，肖嬷嬷接见了后院的一个体面丫鬟，然后就将奴婢和小红叫了过去。
她让我们配合，将魏嬷嬷的两个侄女引出来，等快到魏嬷嬷家的时候，接应的人将两人勒死，然后伪装成他们是自杀的样子。
奴婢和小红在一旁帮忙，然后将仿照三夫人笔迹写的契书，以及能证明三夫人身份的贴身物件放在她们身上。”
说起两条人命，萧婉容心里就忍不住心中的火。
她想要骂小谢没良心，谴责她几句，可人都死再骂又能有什么意思？
萧婉容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深呼吸几口之后才问：“和你们接头都是我是谁，肖嬷嬷那天接待的体面丫鬟又是谁？”
小谢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奴婢当真不知情，接头的人一身黑衣，还用黑手巾蒙着面，全程不说一句话。去和肖嬷嬷接头的人就更不清楚了，肖嬷嬷从来不让我们看清楚那人的脸。”
“你们那么多人进了魏嬷嬷的家，还害了两个人性命，魏嬷嬷怎么就一点都不知情？难道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小谢闻言顿了下来，她偷摸看了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红，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