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9章
ps:第48章改了结尾,辛苦昨晚买了上一章的宝子倒回去看看。第49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屋子里静得可怕,空气仿佛凝滞住了一样,大夫拎着药箱急急地来,包扎了就伤口又被带了下去。
一盆血水被苏焕端了出去,然而屋子里的血腥味道还留着,怎么也消散不出去。
姜月如头发乱糟糟的,苍白的唇角沾了一缕乌发,脸颊上干涸的泪痕清晰可见,但她也顾不得已经乱了的仪容,失魂落魄地僵在榻边,怔怔看着男人放在身边的带血剪刀。
便是这锋利的剪刀,被男人亲手刺进了胸膛。血,她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虽然已经干涸,但是姜月如的手指仍止不住地颤抖。
罗汉榻上,刘胤衣襟敞开,露出半个手膀子,健硕的胸膛缠着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纱布。
折腾了许久,血总算是止住了。
刘胤的唇色有些苍白,目光不曾离开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子。她本就怕血腥之物,却被他带着手,硬生生将剪刀刺了进去,又亲眼看着大夫处理血淋淋的伤口。
今日定然是将她吓坏了。
刘胤语气好转,温声说道:“去把手上的血洗了。”“念念。”
他温声又唤了她。
姜月如逐渐回了神,有些呆滞得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垂下头,看了一眼情不自禁颤抖的右手。
鲜血已经成了褐色,干涸凝固在了手背、纤长手指上。姜月如缓缓迈出步子,来到罗汉榻前的架子旁边。铜盆里的水清澈,还冒着热气。
静谧的屋子里响起濯洗的水声,姜月如低头洗手,干涸的血在温水里化开,很快就将清澈的水染红了,一股血腥味弥散在鼻翼,惹得她轻轻皱了皱眉。姜月如擦干净手,只觉那道一直凝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挪开过,她的心紧了紧,转过身去,果真与男人的目光相碰。他毫不掩饰情绪,深深看着她。
姜月如别开视线,垂眼看着他胸膛缠绕的纱布,那把剪刀就放在他离开最近的地方,不让她有任何再拿到的机会。
姜月如的眼睛慢慢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我没想刺伤哥哥。”今日分明已经流了很多泪,也哭够了,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又流了出来。姜月如脑子里一团乱,哽咽着喃声道:“我没想到会这样。”刘胤伸手,拉她坐在榻上,便是这一举动,将胸膛的伤口撕扯出血来,渗出的血珠子染红了纱布。
“你别乱动。"姜月如大惊失色,带着泪珠的手指触到他紧实的肩,急忙将他按住。
“眼睁睁看着那剪刀刺向念念,哥哥做不到!”刘胤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心里不是滋味,他抬手,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拭去她的泪了。
她总是爱哭,但平心而论,哪次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相逼。“是哥哥太偏执了,"姜月如泪眼模糊,湿漉漉的眼睫轻轻颤动,看着他,哽咽道:“若非哥哥步步紧逼,何至于此?!”她捏着丝绢,痛心心地捂着心口,眼睛闭上的时候,热泪盈下。她哭着,泪花簌簌流下,纤薄的肩膀跟着颤抖,整个人好似破碎的玉。刘胤抬手,抚摸她的背。她好像又瘦了,能清楚地感知到那对蝴蝶骨的存在。
他敛了敛眉,强烈的偏执占有欲,逐渐被心底的一片柔软取代。姜月如哭得厉害,压抑着的情绪慢慢释放,梨花带雨的脸抬起,“念念怀念三年前的哥哥。曾经那么好的哥哥,念念尊您,敬您,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我们会有肌肤之亲,那刻我只觉天都塌了。”“这便是念念一直逃离的原因?就没有丝毫……声音戛然而止,刘胤忽然没说话了,那两个字在喉间,没有道出来。“念念!念念!"姜哲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刹那间打破屋中低沉的气氛,“你别拦我!便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要将念念带出来!”姜哲怒道:“天子金口玉言,如今却出尔反尔!”苏焕在屋外拦着姜哲,天子没发令之前,他断然不敢放入进去。“是爹的声音,爹平安无事回来了!"姜月如擦干眼泪,梨花带雨的脸上终是露出一抹笑来。
然而这一抹笑,恰恰刺入刘胤的心脏,异常刺眼。刘胤淡声说道:“回姜家吧,朕允诺你的,还了你爹清白。”姜月如愕然一愣,有些意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听错了,眼前的男人竞如此好说话?
她从罗汉榻上起来,欠身告退,转身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那已经晕出血的纱布。
纤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屋子里,刘胤的目光透过窗楹,看着父女二人离开,直到姜月如的身影彻底不见,他才缓缓敛了视线。刘胤敛眉,失神地靠着罗汉榻,幽深晦暗的目光落到染血的纱布上,背影略显孤寂疏冷。
安静的屋子里,刘胤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那些啜泣的话,脸上阴云密布。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从一开始逼迫她,就错了吗?然而在一起时,她也有愉悦的时候。她主动回应着,攀着他的肩膀,勾缠住他的腰。
她并非全然无意。
扯裂的伤口隐隐作痛,刘胤微微敛眉,这份痛意让不能忘记惊心动魄的那一幕,恐惧紧跟着袭来。
不敢相信她再次决绝赴死会是怎样的场景,倘若亲眼见着她倒在血泊之中,他会疯掉的!
他失去理智之下,甚至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刘胤薄唇紧抿,胸膛缠绕的白色纱布晕出一抹鲜红的血,他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长指在那处逡巡。
倏地,长指落下,用力按了按伤口,痛意加深几分,直到指腹触到温热粘稠的濡意,他的手才缓缓离了。
因为这按压,伤口又裂开了,纱布上渗出的血,逐渐染红了一片。刘胤垂眸,藏起幽暗眼底的那抹疯狂偏执。她怎么可能不心软,他可是念念最关心的哥哥。从隔壁宅子回到姜家,甫一进屋,姜月如便跪了下来,双眼因为哭过,还是红肿的。
姜月如:“爹,一切皆因女儿,是女儿不孝,害爹爹受了这场牢狱之灾。”姜哲将女儿扶起来,见她又在哭泪,那双眼睛都已经肿了,可见方才在天子面前,没有少哭。
他心疼道:"莫要说这种傻话,爹爹怎会怪你?”他无奈又无力地叹息一声,“怪爹爹没有带你走远,还是让天子找来了。”姜月如摇头,擦了擦泪,说道:“只要是天子想要的,便没有寻不到的,天子找来是迟早的事,又非头一次了,只是女儿没有想到天子的动作这般迅速。姜哲咬牙切齿,内心逐渐不安。
眼下被天子盯上,一时半会儿定然是带不走念念的,怕就怕天子一意孤行,强行带念念回宫。
他拦不住的。
“今日在隔壁,天子可有为难你,责备你私自出逃?"姜哲担心问道,他被带走的时候,便感觉这事蹊跷,内心隐隐不安,果然是天子的手笔。为了让念念主动上门央求,竞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当初先帝驾崩,他想带念念回蜀地,天子以此为条件,让他潜藏在肃王身边,此时又以他为饵,逼得念念主动送上门去。姜月如摇摇头,自然是不能让爹爹担心,“虽然与天子起了纷争,但好在事情都解决了,天子没有降罪。”
她私自出逃,天子没有降罪爹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次恐怕是无处可逃了。
“爹爹今日受了惊吓,先坐着,女儿去厨房烧一锅水,再折一枝柳条,给爹爹去去晦气。″
姜月如说着便要离开,被姜哲拉住,“厨房生火烟大,别去了。”他可不忍心让女儿被那烟气呛得咳嗽。
夜幕降临,一阵晚风袭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厚厚的云团逐渐散去,露出一轮皎洁的弯月。
姜月如抱着闹闹站在窗边,下意识往隔壁的方向望去,树影婆娑间,依稀能看见隔壁零星的烛火。
姜月如揉着猫耳朵,有些生气地说道:“闹闹,你是我养的猫,怎么能叛变!以后不准再去隔壁找他了!”
她皱了皱眉,疑惑道:“天子的性子那般冷,不怎么喜欢猫,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竞还与他亲近上了。”
在宫里,她就没见过天子养猫,闹闹性子凶悍,不爱搭理生人,他是如何在短时间内驯服它的?
闹闹忽然叫出了声,蜷缩在她怀里,仰头看向她,伸出粉粉的舌来舔着她的手,似乎在与她服软。
姜月如长指摸了摸它的脑袋,望向隔壁的眸子暗了几分,舒展的眉慢慢拢起,面色不佳。
他真是一个偏执的疯子,剪刀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胸膛,他龙体金贵,若是有个闪失,她便成了弑君的罪人了。
今日这么一闹,天子应该会改变些许吧。
姜月如心里没谱,揉了揉闹闹的耳朵,低声说道:“是吧闹闹?”“喵喵~”
闹闹回应着她,脑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
凉飕飕的一阵风吹来,姜月如打了个寒颤,将闹闹放下,伸手将窗户关上。她搓了搓微凉的手臂,回了床上。
闹闹跟在她的身后,跳进床榻前的小窝,踩了踩柔软的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大抵是太疲倦了,姜月如的头一沾枕头,没过多久便睡着了。一夜无梦,睁眼便天亮了,许久没有睡过如此舒坦的觉了,姜月如伸了伸懒腰,从床上起来。
吃罢早饭,姜哲没去私塾,寸步不离地守在家中,怕就怕天子突然带兵闯进来,强行带走念念。
姜月如在院子里浇花,苏焕闯入院中,神色焦急,“姜小娘子,你快去隔壁看看吧,陛下的伤又严重了,流了好多血!”姜月如的手一抖,樨杓掉到地上,水花溅湿绣花鞋,内心不由自主地焦灼担心,着急问道:“怎么又严重?昨儿大夫不是已经将血止住了吗?”“我也不知,今早换药前就已经流了好多血,纱布都染红一大片!陛下换药手不方便,又不让我们伺候,我这实在是没辙了,才突然闯来。“苏焕急急说道,“姜小娘子你快随我去隔壁看看吧,帮陛下把药换了。”姜哲一听,面色大变,“陛下受伤了?”
苏焕急得不行,说道:“是啊,还有些严重。”姜月如觉得这事都怨她,必须去一趟,对姜哲说道:“爹,我…”她话还没说完,姜哲便点头让她过去。
姜月如拎着裙裾,跟着苏焕往隔壁去了,步子有些凌乱,焦急问道:“这不比宫中,你找大夫来了吗?伤势突然严重,可不能马虎。”苏焕摇头,“陛下不让,我们这些属下哪敢擅自做主。”姜月如拧了拧眉,他就是如此,就是苦苦硬撑着,也愿不传太医。屋子里,刘胤未穿上衣,正拆着胸膛缠绕的纱布。宽肩,窄腰,胸肌健硕,腹部壁垒分明,极具有力量感。他的身材毫无征兆地撞入眼帘,姜月如忙别过视线,耳朵忽然热了起来,心跳得飞快,纤指紧紧抓住衣角。
刘胤敛眉,语气有些不悦,“你来作甚?”姜月如的唇动了动,那些要说出来的话,竟有些别扭,她抿抿唇,没有说话。
刘胤看了她一眼,淡声说道:“既然来了,过来帮哥哥换药。”他低头将被血染红的纱布一圈圈拆下。
男人岔/开/双腿坐在榻上,伤口在右边的胸膛上,他右臂放在案几上,左手自然垂放在左膝,正等着她去换药。
那伤口正往外渗血珠。
姜月如也顾不得那么多,来到刘胤面前,被他两腿圈在方寸之间,男人清冽的气息铺面而来,萦绕在她的鼻翼。
刘胤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淡声说道:“先用湿帕子,清理干净伤口边的血。”
姜月如不敢耽搁,侧身在盆中拧了个干净的帕子,低头认真帮他清理伤口。胸膛紧实,硬邦邦的。
干净的白帕子染了血色,带着热气的帕子很快变凉,然而她指尖捏着湿濡帕子,触到的却是一片滚/烫,染了他气息。听得他的呼吸沉了几分,姜月如的动作忽而僵硬,脸颊热了就起来,她捏紧帕子,低头不敢乱看,乌发从肩头垂下,发尾随着她清理伤口的动作,不经意间缓缓扫过男人的腰腹。
她低头清理伤口,柳腰纤细,身段玲珑。
刘胤喉结滚滚,骤然暗下的双眸热了,锋利的下颚线紧绷,像是在隐忍什么。
“呀,这伤口怎么突然又裂开了?!“姜月如慌了神,她的动作分明已经很轻了,擦拭的时候避开伤,只清理了周边干涸的血、药粉,根本就没碰到,这口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裂开了!
姜月如大惊失色,忙用另一边没弄脏的帕子擦去血,刘胤忽然抓住她的手,嗓音有些喑哑,“上药吧。”
他拿过帕子,随手擦了血,然后就将带血的帕子丢进水盆里,可没有她那般细致。
案几上只有一瓶药,姜月如拿过,打开塞子,在洒止血药粉前提醒道:“肯定会疼,哥哥忍着些。”
刘胤颔首,淡淡嗯了一声,示意无妨。
姜月如拿着着力道,低头洒药,那药粉很快便被流出的血浸湿,沾在伤口上。
刘胤伸手抓握住她垂下的衣袖,姜月如蓦地一凝,心紧了几分,“疼了吗?但止血药少了,没效果。”
姜月如:“哥哥且先忍忍。”
她洒药粉的幅度小了,一直到包扎完伤口,男人的手都抓着她的衣袖。奇怪,早前使劲咬他,也不见他吃痛,怎么轻轻洒个药粉,他便这般疼?姜月如收拾好案几上的东西,刘胤倒是穿了上衣,只是没系,全敞开了。她红着脸低头,从他岔/开的腿/间.退了出去,“伤口的血止住了,也包扎好了,念念回去了。”
刘胤倏地拉着她的手,淡声道:“替哥哥研磨,昨夜送来几封折子,哥哥还没批。”
不远万里送来的折子,想必是有急事要他处理,姜月如看了看纯白的纱布,研磨想必会扯动伤口,这一番下来,想必又要流血了。刘胤起身,缓步离开罗汉榻,坐在矮桌前的蒲团上。那案上堆了几封折子,是他今日要处理传回京都的。姜月如抿了抿唇,在他旁边的蒲团上坐下。她理着垂落的宽袖,滴了一滴水在砚台上,拿着墨条,慢慢磨出墨来,以供他用。天子没让她离开,她便在他旁边坐着,看着他批阅奏折。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事,他眉头蹙起,良久也没有舒展开。姜月如对朝堂的事情一窍不通,便是有一丝想帮他分忧的念头,也有心无力。
她有些无聊,慢慢垂下头,他衣裳大敞下露/.出的胸膛、腹部便这么直愣愣撞入她的眼帘。
劲腰虽窄,但一块块分明的腹肌,排列整齐,肌理分明紧实,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鼓动着。
姜月如抿唇,别过头去,心怦怦直跳,脸颊浮现出一抹绯红。秋日的阳光从窗户洒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让她生出惬意,不知不觉间,姜月如有些困了,便趴在案上的一角,侧头枕在手臂上,打算浅浅眯一会哪知这暖暖的阳光太过舒服,姜月如眯睡着了,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阵阴影透落面庞,遮住了眼光,一双手伸来,轻轻将她从蒲团上抱了起来。她吓得睁开眼,在缕缕暖阳中,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她惊惶的眼。刘胤横抱着她入怀,她的脸近乎贴着他的胸膛,她心跳如擂,血液随之涌了上来,周遭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男人抱着她往罗汉榻去,淡声说道:“地上凉,去榻上睡。”刘胤将她放在榻上就离开,然而姜月如怦怦直跳的心,却没有平复下来。掌心捂住心口,她好不容易才将心情平复下来。她拧了拧眉,对这突来的情愫说不上来。
有了这次换药,刘胤每次换药都会寻她,姜月如没辙,次次都去了。她每次无意间看到他那腹肌都红了脸,心跳如擂,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别别扭扭地装作没看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胸膛的伤已经结痂了,只要不用力拉扯,伤口就不会再裂开流血,可以赶路了。
这日,姜月如包扎完伤口,余光略过他肌理分明的腹肌,问出那个闭口不谈的话,“哥哥什么时候返程回京?念念去城门口送哥哥。”刘胤理衣裳的手一顿,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