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行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不仅仅是因为头顶越发密集的雷声,还有李玄玄临走时的那番话。
自己当时是不是听错了,案子已经了结,那一箱会招致龙怒的珠宝他也锁到了骅骝马坊一处荒废仓库里,那一片鲜少有人经过,且钥匙在自己手中,相信就算不能抓住那条青龙,至少也不会再有人因此丧命。
那她还来找自己做什么,自己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可由不得她一通蛊惑,就干些违法乱纪的事。
突然一个炸雷在门外迸响,裴知行心中一惊,从床榻翻身而下,因为李玄玄的话,他连夜里赴宴时穿的官袍都未脱下,原封不动地穿在身上。
他抄起桌上的横刀向外冲去,一开门,外头果不其然地又下起了倾盆大雨,不对劲的是,那一小团绵密的乌云只笼罩在他头顶上方,也就是说,只有他这个庭院里在下雨。
没想到那条青龙刚恢复一点就找上门来了,可是它为什么还会盯上自己?从安六郎家中挖出的那箱珠宝早就被转移到骅骝马坊去了。
乌云中隐隐有东西在翻滚,裴知行忽然感到后颈发寒,下一瞬,一道白练呲地打在他方才站着的位置,还好他躲闪及时,否则地上四分五裂的青砖就是他的下场。
他不再迟疑,攀上墙头一跃,朝骅骝马坊跑去,身后,雷电紧跟着他的步伐一阵阵落在他停留的位置。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安六郎还在大理寺的地牢中,它要找也该是先去找安六郎的麻烦,为何这条青龙一反常态对自己穷追不舍。
也不知道李玄玄如何了,她直到现在也还未现身,难道青龙是才从她那过来的?
裴知行拼命狂奔,跑到满嘴都是血腥味也不敢减速,雷电威力巨大,若以肉身与之抗衡那结局必然是一具焦炭,就在他快跑不动的时候,终于看到存放宝箱的库房。
白练刺啦一下打在库房顶上,房顶霎时火光冲天。
裴知行迅速找出钥匙打开门锁,门扇一开,滚滚浓烟便从屋内奔涌而出。
今日若不与那条青龙做个了断,它断然也不会放过自己。裴知行咬咬牙,用淋湿的衣袖捂住口鼻,冲进浓烟中。
那只从苏六郎家中缴获的宝箱放置在库房中间,裴知行在浓烟中艰难行进,终于摸到宝箱的位置。
浓烟熏得他睁不开眼,他一把掀开箱盖,金银器皿、珍珠玉佩都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裴知行胡乱翻搅着,也不知道自己需要找什么东西。
那一定是与龙有关的物件,可是箱子里龙形的金器、玉佩、把件应有尽有,到底是哪一样!
房屋顶部传来噼啪烧裂木头的声音,时间快要来不及了,裴知行脑海疯狂运转,自己一定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和那个物件相关的线索。
那两具尸体的画面在脑中一而闪过,裴知行脑海里瞬间一片清明,是姿势!前两具尸体的手都呈抓握状,那个物件是圆形的!且只有手掌那么大!
他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终于找到了一块圆形的玉璧,只有手掌大小,握在手中时,手心呈现的姿势与那两具尸体的姿势一致!
屋外雷声大作,又是几道天雷劈在屋顶,青龙像是察觉到什么,同样做着最后的挣扎。
裴知行将玉璧放在地上,又从腰后抽出精钢横刀,用尽全身力气向玉佩劈去!
一道金光闪过眼前,将他的横刀打开,那条金蛇一样的细绳将玉佩盘恒起来,瞬间就消失在裴知行面前。
那是李玄玄的幌金绳!
与此同时,屋顶熊熊燃烧的横梁再也支撑不住房顶的重量,轰然倒塌。
再次睁眼时,裴知行发现自己已在仓库的废墟外,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还在奇怪自己为何没死,一条金绳就从腰间松了下来,另一端缠在李玄玄手里。
李玄玄一手握着幌金绳,一手拿着那块玉璧,冲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辛苦你将它引出来了,裴少卿。”
天空中突然大亮,云端之上的青龙怒不可遏,喉头鼓胀着冲二人吐出一道足以撕裂天空的闪电,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二人射来。
裴知行抬头看向李玄玄,她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这是打算迎面接下这一道天雷吗?!
李玄玄淡定地站在原地,就在闪电即将要打在身上的那一刻,她挥袖朝着空中猛地一抽,嘴里厉声喊道:“玉龙子!”
手中的幌金绳就像一根金色的马鞭,与银色的闪电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声响,竟将那道白练给抽了回去。
白练被打回乌云里,嘶吼声震彻云天。
幌金绳软绵绵地垂回地上,滋滋冒着电光。
李玄玄抬手托起那枚玉璧,朝天空大喊:“玉龙子!吾乃真龙天子之胞妹,昌隆长公主李玄玄,吾已破汝真名,汝应听吾差使!回来!吾送汝回到主人身边!”
头顶的乌云中还在云翻腾涌,青龙挣扎了一会,巨大的身躯犹如九天银河,又如同一阵青烟,呼啸着尽数朝玉璧内塞去。
李玄玄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托着玉璧,才勉强能承受住青龙的冲击力。
待巨大的龙尾也倏忽收进玉璧,玉璧仍旧一闪一闪都发着微光。
“啊,差点儿忘了,这里还有一块。”李玄玄收回手,来到裴知行身旁蹲下,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从他腰间的银鱼袋中掏出一块半月形的龙鳞。
裴知行握紧双拳,他总算是明白青龙为何会对对自己穷追不舍,他方才逃命的时候,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那块龙鳞一离开裴知行的银鱼袋,便化作一绺细长如蛇般的青烟,迅速缩进玉璧里。
玉璧上的光终于渐渐隐了下去,化作寻常的死物。
李玄玄握着玉佩,看向天空,夜空中万里无云,星辰闪亮。
这场雨,终于是完全落下帷幕了。
裴知行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还未完全换过气来,他一张嘴,便咳嗽个不停,只能捂着咳得生疼的胸口狠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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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玄垂眼看着他,唇角扬起一道挑衅的弧度:“小心一些裴少卿,我劝你现在不要说话,别急火攻心,落下病根。”
“你也不必这么看着我,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她松手将那枚玉璧丢在他身上,就像盂兰盆节时那些惺惺作态的贵女们施舍乞丐一样。
远处传来惊呼声,有人高声大喊走水,还有许多人提着木桶朝这一块赶来。
李玄玄道:“这是皇祖母送给三哥的东西,三哥很是看重,如今兴庆宫为了这个都找翻天了,明日是初五,下完朝,你就带着它去向三哥讨赏吧。”
话毕,她甩出幌金绳朝附近的树尖一勾,纵身翻出骅骝马坊。
玉璧从裴知行结实的胸口滑落坠地,他在半空中接住了它,双眼被烟火熏得通红。
如李玄玄所说,圣人李隆基在得知裴知行找到玉龙子的消息后很是欢喜,一下朝便宣他去长生殿。
李隆基身边的宦官高力士笑盈盈地将裴知行领至长生殿门前:“圣人正和公主对弈,裴少卿请在此等候,咱家先进去通报一声。”
“敢问高给使,是哪一位公主?”
“自然是新册封的昌隆长公主,长公主不日便要移居新府邸了。太上皇与圣人最近一得空就陪着她,说实话,咱家还从未见过哪位公主能同时得两位尊上如此盛宠。”高力士喜气洋洋地答道:“裴少卿请做稍等。”
裴知行瞬间沉下脸:“有劳高给使了。”
在殿外小站一会,高力士便走出来宣他进殿:“裴少卿,请吧?”
裴知行稳了稳神,疾步走了进去,只见李隆基和李玄玄正坐在一张牙床上,中间摆着一张黑漆螺钿木棋局,二人正在对弈。
他没有细看,上前跪下行礼:“大理寺少卿裴知行,参见陛下,长公主。”
他的声音未完全恢复,还带着一丝喑哑。
李隆基转过头,温和地说道:“裴少卿请起。”
李玄玄没有看他,还在饶有兴致地研究着棋局。
裴知行起身,掏出一只黑色的漆盒,双手呈上。
高力士见状忙小心地接过漆盒,又呈给李隆基。
李隆基打开漆盒拿出玉璧,见玉璧完好无损,不禁夸赞道:“裴少卿果然神速,京兆府半月未破的案子,大理寺不但三日就攻破,还为予寻回了这枚玉璧,也难怪前几任天子都对你信任有加,裴少卿果然甚得予心!”
李玄玄低头看着棋局笑了笑,很是不屑。
裴知行瞥了她一眼,向李隆基躬身道:“陛下过奖了,其实能寻回玉璧,不只是卑职一人的功劳,其中还靠的是另一位高人相助。”
李玄玄正趁着李隆基分心之际偷偷调换棋子,闻言色变,立马扭头瞪着凶狠的眼神警告裴知行不要乱说。
“噢?那还有谁?”李隆基问道。
见李玄玄躲在李隆基身后指手画脚地威胁他,裴知行心生一阵报复的快感,张口道:“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