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赵得真之事讲给叶边舟听,问道:“仙尊怎么看?”
叶边舟已坐在了窗边,她先看向另一侧的高墙,那边丝丝缕缕的黑烟随风摇动,争先恐后地想要过来。
“我去吴小家中看过,除了鬼气浓郁,并无别的发现。”她轻轻挥手,那些黑烟立时安分下来,“既然暂且找不到别的线索,查一查赵将军也好。”
傅水伤也是这样想的,她点了点头,见叶边舟看着窗外,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可她只看到天色渐渐暗沉,于是走到床边,说:“那我们明日就去。现在还是快点儿睡觉吧。”
床实在不大,傅水伤也并不愿意和人挤。她便果断抱了床被子扔给叶边舟,“仙尊打个地铺吧。”
叶边舟接过,依旧握剑坐在那里。她扫了眼地面,道:“我记得你现在是我的侍卫。”
“嗯。”傅水伤爬上床,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仙尊若是被老鼠蟑螂袭击了,我这个侍卫一定会起来保护仙尊。”
叶边舟沉默片刻,低头去找老鼠蟑螂的踪迹。她很快看到两条细细的触须从水缸下面冒出来,便直截了当道:“我睡床,你睡地上。”
“哈哈,想的美。”傅水伤裹紧了被子,拒绝得更加直截了当,“这是我家,给你睡地上就不错了,少得寸进尺。”
叶边舟继续沉默。她终究也没再说什么,却也没有真的打地铺。而是抱着被子去了隔壁,睡在吴小家中。
进门的刹那满屋鬼气便冲向了她,却又停在她周身半尺的距离,不敢向前。她也并未理会,找出一只蜡烛点上,铺床躺下。
天彻底黑了,那些鬼气不能接近叶边舟,便渐渐散开,似是向着隔壁傅水伤而去。叶边舟想要探出神识去看,却只觉格外困倦,眨眼之间便已入睡,甚至来不及将蜡烛熄灭。
一觉到天明。
叶边舟起来将烛火熄灭。一夜过去,那蜡烛似乎还和睡前一样的高度。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这样耐用。
方想着,又听隔壁傅水伤喊道:“仙尊醒了吗?咱们何时出发?”
她正要走出去,却又停住脚步,扬声道:“傅大人到这边来。”
“什么事?”傅水伤直接上了墙,又跳下来,走到叶边舟面前。
随处游荡的鬼气忽然全都向着傅水伤而去,如黑色蛛网一般缠绕在她身上。叶边舟便看见她霎时烦躁起来,甚至有杀气从眼中露出。
“仙尊有事便说。”傅水伤前一句尚且平静,这一句便已不耐烦起来。她亦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但她想这全都是因为叶边舟叫她过来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那眼神教她分外不爽,只想一刀让叶边舟闭眼。
“无事。”叶边舟收回目光。
昨夜睡前的感受并非错觉,这些鬼气确实十分“喜爱”傅水伤。
她轻轻握了握傅水伤的手腕,将她满身黑烟驱散,又提醒了一句,“你最好不要继续做刽子手。”
这样的体质,早晚被鬼气侵蚀。
“啊,再说。”傅水伤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个,只随口敷衍了一下。不过叶边舟不再看着她,倒让她杀意消散再度平静,“我们现在出发去查案?”
“嗯。”叶边舟点头,“你带路。”
“带路?带什么路?”傅水伤疑惑。
叶边舟:“去京都卫军的营地,或是赵将军家中——先到她家中去吧。我不识路,你带我去。”
“……”傅水伤挠头道,“……我也不认得路。”
“你是东扶人,又在京都住了八年,你不识路?”
“我为什么要识路?我又不认得赵得真,和京都卫军更没什么来往。”
叶边舟:“……”
傅水伤:“……”
她俩面面相觑,傅水伤先道:“……我的错,我去找认路的来。仙尊您坐着。”
她待要到明镜府去找个人来帮帮忙,却先听到有人敲响了她隔壁的大门。
“水伤?”敲门声轻轻的,“你醒了吗?”
“认路的来了!”傅水伤听出是阿阳的声音,便立时决定拉她来做壮丁。她跳回自己的院子里开了门,一把将人拉进来,“阿阳你来的正好,带我们去京都卫军大统领赵得真的家里。”
“啊?”阿阳啃着买来的包子,反应过来之后便直接点头,“好。”
傅水伤又伸手,“包子分我两个。”
“噢。”阿阳本就给她买了,便把她那份给了她,见叶边舟走进来,又有些拘谨地问,“仙尊要吗?”
“仙尊肯定是辟谷了,当然不要。”傅水伤看阿阳手里没有第三份,而她吃完手里的也不见得能吃饱,并不想再分一半出去,就替叶边舟拒绝了。
但她看到叶边舟老老实实地从大门走进来,想她居然连一点轻功也不会,自昨夜初见她时便萦绕在心的一丝不安也消散了,又笑道:“不过仙尊想吃的话,前面没多远就是包子铺。我再去买点儿?”
叶边舟只是摇头,“我已辟谷。”
还要骗人,那就饿着呗。
傅水伤也没管她,又问阿阳,“你原先是准备来做什么的?先把你的事做了吧。”
“我原先就是要来帮你的啊。”阿阳道,“丘大人不是要你去查赵将军吗?我想你肯定连路都不认得,也没有明镜府的腰牌。”
“……那你真是想对了。”傅水伤拿过她手里的牌子挂在腰上,问道,“丘大人叫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阿阳摇头,又对她笑起来,像是十分感激的样子,“多谢你给我的银子。我已拜柳乘风为师,那可是京都最厉害的画师,虽说收费也最高,可很值得!”
傅水伤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什么时候给你的银子?”
“你斩杀通缉犯的赏银啊!昨日丘大人要我转交给你,回了卧房一趟后,却改口说你已决定将赏银一半拿去修墙,另一半给我去精进画技。”阿阳再次满脸感激,“真谢谢你,水伤。我随口说了一句你居然都记得……”
“我不记得。”傅水伤面无表情,“我也没同意,全都是丘执玉自作主张。”
她一伸手,道:“把我的银子还我。”
“我已给了柳大师……”阿阳满脸的感动皆化为忐忑,“你不知道啊。”
傅水伤点头。她以为阿阳要愧疚地道个歉,却不想阿阳愧疚是愧疚了,却在片刻后坦然起来,眼睛一转,说:“那你去找丘大人要吧,丘大人给我的。”
“反正我身无分文,只能做工抵债了。水伤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就和我说。”
“把你卖了都不值三百两。”傅水伤很是心痛。
还有丘执玉那面破墙!三百两够她重建十个一模一样的卧房了!
砰!
她正想着,忽听一声巨响,自己的院墙被打出一个大洞,也变做了一面破墙。
一时之间她简直以为是丘执玉派人来报复。但她知道当然不是,便将斧头从台阶上拔出,回头看去。
她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少年走了进来。这人脸上神情呆滞,怔怔地看着地面,神色焦急却步履缓慢。
而她身后跟了个黑衣女人,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抓了把金珠放在院里石桌上,“抱歉抱歉!这是赔偿!”
说话间那肥胖少年已走到了屋前,被墙壁阻挡,便焦躁地用双手去抓挠。
但她显然不会武,打不破墙面,而她身后的黑衣女人便立刻到她身边,挥剑想要将墙打碎。
傅水伤双手握着斧头,打开她的剑,站在了那少年和墙面之间,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天子脚下随便拆别人的家?”
“不是给过你们赔偿了……”黑衣女人紧盯着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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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才将目光转移到其她人身上,“噢,是你。”
那少年已焦急地想要用头去撞墙,傅水伤便一只手摁着她的额头,教她动弹不得。
黑衣女人见她应是伤不到自己,才对其她人说话。
她先向叶边舟行礼,“您是仙尊?昨日没有认出您来,多有冒犯,您见谅。改日请您到凌王府坐坐,我们切磋……啊,不是,您指教指教我。”
又一伸手抱着傅水伤的肩,道:“姐们儿给个面子,你这院子这么旧,是该重修一下了。”
见傅水伤不为所动,她便将剑收起,另一只手搭在那少年肩上,“这是我们凌王殿下。”
傅水伤抬了下眼,“哦。”
居然没有恭恭敬敬地说“原来是凌王殿下,这破屋子您随便拆”!
昨日黑衣女人已在长宁街上见识过傅水伤的身手,知道自己远远不及,况且还有仙尊在。她来不了硬的,只好继续恳求,“凌王殿下你知道的吧?陛下唯一的亲妹妹!”
“……行吧看你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又拿出一枚腰牌,抱着傅水伤的肩给她看,“我是羽林军统领,池之澈。姐们儿帮帮忙,以后大家都是姊妹……”
“池之澈?”傅水伤却只注意到了这个名字,“阿澈?”
“你这就叫上阿澈了?”池之澈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自来熟的人,她常因这性格遭人白眼,此时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感动。她用力拍了拍傅水伤的肩,道,“水伤姐!丘大人常和我提起你!你果然和丘大人说的一样武艺高强!”
“姐,”她又从那凌王殿下的怀里拿了把金珠,“让我拆你两面墙,成不?”
傅水伤收了金珠子,然后说:“不成。”
她悄悄握紧了手中的斧头,一瞬间脑中闪过了无数暗算的手段。
这人竟真的是那救了赵得真的“阿澈”、自己远远不及的人。没想到这样好脾气,看起来丝毫没有生气,还在继续求她。
不过也可能是有叶边舟这位“仙尊”在场的缘故。
她自己知道叶边舟那仙尊几斤几两,又赶着去查赵得真,并不愿此时与池之澈起冲突。因此只在脑海里给她安排了几种死法,便笑问道:“倒先让我知晓为什么要拆我的屋子吧?”
“凌王殿下痴傻,大家都知道的嘛。”池之澈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犯了病,就非要从这里过去,过不去就拿头撞。哪怕此刻把她打晕了,她醒来也要继续走到这里的。”
“陛下让我顺着她、护着她。我敢让她留一滴血,陛下敢让我断两条腿。我也没办法的。”
傅水伤早听说凌王是个傻子,现在见她确实是满心只想要穿墙而过,甚至已急得双眼发红,埋头把自己当钉子往前挤,竟比想象中更傻一些。
她便松了手,放凌王过去,笑道:“阿澈你都叫我姐了,两面墙而已,你打吧。”
“多谢多谢!”池之澈立刻举剑,却再次被傅水伤持斧拦下。
“但这房子我住了五年,很舍不得。”她伸手到池之澈面前,“再给点儿。”
钱都是从凌王怀里拿的,池之澈自然毫不心疼,又抓了一把给傅水伤,便打破墙面,让凌王走了进去。
傅水伤看着,见那少年急匆匆地走进去,双眼紧盯着地面,丝毫不看路。而池之澈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将阻碍她的座椅床凳全部打碎移开,又将另一面墙打穿,走了出去。
那池之澈却又忽然回头,小声道:“丘大人说她叫你去查赵大人——你最好快些去营地,别教她把证据都毁了。她家里没什么好看的,不用去浪费时间。”
还不待傅水伤说什么,她又转头去打碎了一面墙,在另一户人家的尖叫声里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别害怕!我们是好人!这是赔偿……哎呀我是羽林军统领池之澈!那金子肯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