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一次咬牙切齿地跪下了。方才碎掉的茶盏正在她眼前,她便悄无声息地藏了一片在手心。
虽说她不懂暗器,但以她的腕力,丢出去足够割断皇帝的喉咙……
可惜她现在极为清醒,暂且做不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
“……赵将军在长宁街意图当众杀人,还曾威胁那人说,要先挖去他的双眼、再活剥他的脸皮,最后将他的尸首喂给风狼。”心里盘算的事并不碍着她嘴上的话。傅水伤相信说到此处,皇帝和丘执玉都应有所怀疑。
“那又如何?”赵得真神色疑惑,“我吓他几句罢了……就算真那么做了,我对待叛徒一向如此,又有什么问题?”
“那赵将军家中有养风狼了?”傅水伤问她。
赵得真点头,“我先前去红溪谷,带了一只回来。怎么?我养个风狼又犯了什么法?”
“赵将军何时从红溪谷回到的京都?”
“初一。”
那正是宫中第一个遇害的侍卫死亡的日子。
傅水伤得意道:“陛下,自她从红溪谷回来之后,京都才开始有了这些怪事。她家中养着风狼,又说出那些话——恐怕是做惯了不假思索就说出来吓唬人了吧!”
不过恰好教她给听见了。
赵得真还是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她蹙眉看了看傅水伤,抬头去问皇帝,“陛下,京都发生了什么怪事?”
皇帝先松开了丘执玉的手,又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不答反问:“得真,你说你对叛徒‘一向如此’——你从前也先挖去他们的双眼,剥去他们的脸皮,最后将他们喂给风狼么?”
“……自然没有。”赵得真对着她便严肃起来,如实作答,“从前现在都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对他们一向如此残忍。”
“那在长宁街上,你为何说那些话?”
赵得真道:“随口一说啊。要吓唬人自然怎么可怕怎么来,我又恰好得了一只风狼。”
“那未免也太巧合了吧?随口一说竟和那些人的死法一模一样!”傅水伤开口,“我可不信有这样巧合的事!”
“难道比你茫茫人海中随手杀了个人就恰好是该死的通缉犯还要巧合?”赵得真先回了句嘴,才又满脸疑惑地去问,“陛下,究竟怎么了?”
皇帝再次轻敲桌面,依旧未曾回答。沉默片刻才道:“你若不知是何事,稍后留下来朕告诉你。”
随后又看向丘执玉,道:“你去查。”
丘执玉毫不犹豫地推拒,“赵将军的事应由雁翎府……”
“朕让你查。”皇帝打断了她的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便只好点头,“……好吧。”
“都下去。”待她同意,皇帝便出口赶人,却又对赵得真道,“得真过来。”
那两人先行离去,丘执玉也起身去扶傅水伤起来,拉着她的手匆匆离开。
她好似很是着急,步子迈得都比平时大了不少,边走边不满地数落,“不是与你说了不要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啊。”傅水伤道,“丘大人,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丘执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带幽怨,“在明镜府时,你不是说你只是要杀那通缉犯,不得已才利用了赵将军吗?”
傅水伤心道那分明是你说的,嘴上只是胡诌,“啊,本来是的。可动手时听到赵将军那些话,我就改了主意,决定顺便也将她除掉。”
“宫中怪事必定有她参与。那些人死得蹊跷不说,陛下肯定早已经加强守卫,可侍卫还是能悄无声息地死在大威宫外——那可是陛下的寝宫。这样赤裸裸地威胁,要我说,现在死的是侍卫,说不准哪天时机到了,死得就是……”
傅水伤噤了声,让丘执玉自己去想,随后义正辞严地拍了拍胸脯,“我对陛下忠心耿耿,联想到这种事怎么能冷静?当场就想为陛下除去威胁,一时冲动也未能多想,所以……”
丘执玉突然停了下来。她原本握着傅水伤的手腕,现在便抓着她的手翻过来,让她手心朝上,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取出一枚碎瓷片来。
“这是什么?”瓷片割破傅水伤的掌心,血顺着流到手腕上,沾了一些在丘执玉的手上。她皱眉问,“你拿着这个做什么?”
用来以备自己突然忍不住要杀皇帝的不时之需。
傅水伤当然不敢说实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勉强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接着说方才的事。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呃……”
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她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碎瓷片,只觉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话要遭天打雷劈。
好在丘执玉开了口,“你太冲动了,只是几句话而已,并无证据。陛下和赵将军关系匪浅,对她十分信任。往常有不少像你这般妄图伤害赵将军的人,全都先被陛下杀死了。”
丘执玉好似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她往四周看了看,才小声道:“已经走到了这里……陛下应是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你了。你别害怕。”
傅水伤全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从大威宫出来直到此处,根本没人跟着,也完全没有什么埋伏。她能感觉出来这一路上安全无比,压根儿没人要杀她。
不过丘执玉说得对。她确实没有证据。而赵得真在大威宫里也能带着弓箭、甚至能直接动手,也就知道皇帝有多信任她了。
“但陛下都叫你去查她了,应当也是有所怀疑?”傅水伤道。
丘执玉却只是摇头,“不可能是赵将军所为,陛下也不会怀疑她。我说了,她和陛下关系匪浅,现在只怕已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事无巨细告知陛下了。叫我去查只是因为你要杀赵将军,教陛下生了气,连累到我,故意折腾我。”
“本来这会儿我也该留在宫里,听她们说的。”她再次幽怨地看了傅水伤一眼,“都怪你。”
“那我们还要不要查?”傅水伤其实并不相信皇帝能和一个臣子亲密无间,但丘执玉与皇帝年少相识,自是了解皇帝。她这样笃定,那么或许那句话当真只是巧合,就像她随手杀的恰是通缉犯一样的巧合。
可她实在很想去查。宫中怪事毫无线索,唯有赵得真那句话给了个切入口。而丘执玉确实很擅长查案,她出手的话,或许半个月就能把吴小那些人的事查清。到时候她就又有人可杀了。
否则近日并无别的值得杀头的大案,而她并不喜欢自己失控的样子。
她又道:“那赵得真还骂我们呢!至少去查一查她,给她添点儿麻烦吧?”
“因为她骂你是狗,你生气了吗?”丘执玉对她点头安抚,“我已回击过了,你别想了。而且是你要杀她在先。”
傅水伤倒并不生气。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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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曾见到丘执玉反击。难不成对丘执玉来说,语带怒意地连名带姓叫了声“赵得真”就算是反击了?
她还要再说,却又听丘执玉道:“不过还是要查,陛下都叫我查了。真是的,入秋后明镜府事情很多,我忙的很……”
丘执玉有些烦躁,但她很快灵机一动,看着傅水伤,“水伤,你去查好了。”
“我只是个刽子手……”傅水伤试图拒绝。
丘执玉却已下定了决心,拉着她的手,道:“你去查。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你随意查一查就好。该知道的,陛下和赵将军随后也总会告诉我的。”
“不,我……”傅水伤不想只走个过场,可她也根本不会查案呀!
“就这么说定了。”丘执玉并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她匆匆说完,便忽然向着远处招手,大声道,“池大人载我一程!”
身后马蹄声传来,一个黑衣女人骑马驶过,路过二人时弯腰伸手,一把将丘执玉扯到了马背上。
“丘大人去哪儿?”
“明镜府!”丘执玉大声道,“你一个人?凌王殿下呢?”
“她睡着了……”
声音渐渐远去,只给傅水伤留了一片扑面而来的扬尘。她咬了咬牙,实在很想把那两人打下来摔死。
能在宫中纵马,那什么池大人想必也是深受皇帝信任……深受信任的人那么多!这皇帝早晚被刺杀!
入宫这一趟教傅水伤满心忿忿,却只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生完气后自己用双腿走回家里。推开门时已近黄昏。
门内有人。
尽管她什么也没看到,却莫名地知道院子里某个地方一定有人。她便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冷声道:“什么人?出来!”
那人倒直接就现了身。她坐在屋外石阶上,双手握着剑,横放在膝盖上。正是叶边舟。
“仙尊?”傅水伤见她凭空出现,心想这催眠之术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厉害一些,竟能教她全然不见眼前之人。
她皱了皱眉。大刀落在了明镜府,她便将柴火边的斧头捡了起来,扛在肩上。待走到叶边舟面前,她又笑了起来,问道:“仙尊怎么在这里?”
“我来吴小家中看看。”叶边舟站起身,“天要黑了,借宿一宿。”
“好。”傅水伤将斧头丢在地上,利刃擦着叶边舟的脚插在青石台阶上。她又将门踹开,道,“仙尊请进。”
叶边舟没有动。她看了眼脚下,道:“你好似并不欢迎我。”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傅水伤心内轻嗤。她原本是想直接将人赶走,以免自己不安之下忍不住将人给杀了。但很快她又想到,丘执玉不肯去查,还有这个叶边舟呢。
这可是皇帝千辛万苦请来的“仙尊”,虽说心思不纯,大约查不出什么真相,还极有可能趁机搞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能弄出一个足以说服皇帝的结果,让自己有人可杀就好。
傅水伤便微笑着解释,“哪里,特别欢迎。只是仙尊你随意进别人家里,还鬼鬼祟祟隐藏自己,我稍微生个气也正常吧?”
“我……”
“我已原谅你了。”傅水伤不想和她废话,没听她解释,直接道,“仙尊来查吴小的事?我这里有了新线索,仙尊要不要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