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黎望舒举起手电筒,仰望着头顶上“红帆福利院”这五个大字,清楚地听到身侧传来一声响亮的吞咽声。
……不怪杜蕊会害怕,头上这招牌有些年头了,底下的红漆剥落了不少,五个字也挂得歪歪扭扭,此刻经由手电筒的强光,在后面的红顶小楼表面投下了一片形状诡异的阴影,看起来颇有些阴森。
“里、里面怎么这么黑啊……”杜蕊又往黎望舒的方向挪了一步,几乎要贴上她的胳膊,看得郁仪直皱眉头。
黎望舒又朝那座熟悉的小楼看了一眼,心下微沉,但不愿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时间不早了,可能都睡了吧,我们动作放轻点。”
说着,便提着手电筒,神情冷肃地向前游去。
“等等,别走那么快呀……”眼看着手电筒的光亮越来越远了,杜蕊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穿过挂着红漆招牌的高大拱门,走过一片摆放着游乐道具的小院子,很快就来到了红顶小楼的大门前。黎望舒伸手去拉门把手,“咔哒”一声后,那扇门毫无阻力地敞开了。
门是虚掩着的。
黎望舒呼吸急促了几分,下一秒就冲了进去,环视一圈大厅后,在一楼的各个房间进进出出地翻找起来。
杜蕊一开始胆战心惊地紧跟在黎望舒身后,但没过多久就跟不上她的速度,被甩在黑暗中晕头转向。
她不敢一个人待着,于是气喘吁吁地找到了楼梯边上的郁仪,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一边休息,一边看着手电光束焦灼地四处扫射;但还没等她把气喘匀,那道手电光便从走廊尽头转出,缓缓向她这边靠近,光束后黎望舒的面孔笼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没有……什么也没有。
黎望舒差不多将一楼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但别说人类了,连虫子都没有发现一只;但同样的,她也没有发现血迹或是尸体,只在食堂的长桌上找到了没收干净的餐盘,其中几盘连汤带菜地盖在了地上,看起来离开得颇为匆忙。
……算算时间,异变开始时,这里差不多正处在午餐时间的末尾。也许杨院长发现了外边的异动,所以组织大家去楼上躲避了?但大门门锁没有遭到外力破坏的痕迹,以杨院长的细心程度,应该不至于忘记锁门才对。
整个一楼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心生不安。打开最后一个房间,大致扫了一眼后,她抿了抿唇,向楼梯的方向游去。
“一楼没人,也没怪物。”没等面前的二人发问,黎望舒仿佛不说点什么就不能安心似的,率先开口解释,“底下都是些接待室和活动室,卧室在二楼……我先上去看看。”
“那我也一起去。”杜蕊蹦了起来,小心地观察她的脸色。
郁仪没有出声,但原本松散靠在墙上的脊背,在她靠近时便绷直了,双眸半明半暗间闪着幽幽的光,里头隐隐含着些忧色。
“别这样。”看出了面前二人的顾虑,黎望舒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深幽幽的上层楼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已经做好接受它的准备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下身触手一摆,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阶梯。
就在黎望舒刚刚转过拐角,将手电筒向上偏移的那一刹,淡黄色光束中骤然映出了横在上方阶梯上的庞大黑影——她神经一紧,下意识拔出了扎在腰间的厨刀,触手瞬息间伸长,向黑影刺去。
然而,触手反馈回来的触感却非常奇怪——冰冷、稀软、毫无弹性,飘来的气味中带着刺鼻的潮湿腥气,如同一滩在腐烂物中浸泡了几个月的湿软泥巴。
黎望舒又忍着恶心,用触手在那团东西里搅了搅,确定它已经失去了活性后,才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前方没有危险。
“呕……这是什么啊!”杜蕊犹豫着走过去,被诡异的味道熏得干呕了一声,下意识后退几步,差点被楼梯绊倒。
黎望舒尚在检查那团东西,就听身后的郁仪冷静给出了答案:“怪物的尸体。”
“怪物?但我们之间见到的尸体也不长这样啊……”见黎望舒低着头翻翻找找,杜蕊又捏着鼻子凑了上去,瓮声瓮气道:“难道又是什么没见过的新品种?”
“不是新品种。我们之前见到的都是刚死不久的形态,但它们的腐烂速度很快,像这只……”解释到一半,郁仪猝不及防地与黎望舒对上了视线,睫毛一颤,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沉默下来。
“像这只,然后怎么了?”杜蕊还在催促,“你这人,不要总是说到一半就停下啊!”
然而,这次任凭她怎么催促,也没能从郁仪口中再撬出半句话来。
黎望舒深深地望了一眼郁仪,没说什么,回头继续检查那滩怪物——虽然已经烂得差不多了,但从中间残留的痕迹中依稀可以看出,这只怪物的死因是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虽然不及他们在公寓大厅中遇见的那只小山似的怪物,但这一只能将这么宽的楼梯从左至右占得毫无缝隙,生前的体型绝对也不小,能将这种大小的怪物从中间劈开……
黎望舒不由得想起了郁仪那把剑。
不是她对郁仪有偏见,只是……郁仪有时表现得确实很可疑。
单说他刚刚表现出的对怪物的了解程度,就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她也不是瞎子,早就看出来郁仪对她有些好感,但在她眼中,就连这份没来由的好感都显得有些诡异。
……等等。
电光石火间,黎望舒又从脑海深处中挖出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将方向盘交给郁仪后,她坐在副驾打算做人肉导航,在必要的时候为他指引路线,但后来却完全把这个初衷抛在了脑后……因为郁仪就像早知道孤儿院的位置似的,该转弯时完全没有犹豫,一路顺畅地开到了目的地。
这件事单拎出来没什么可说的:这个县城不大,郁仪可能是本地人,熟悉这附近的路线并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但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让她忍不住开始怀疑。
——眼前这只怪物,难道真的是郁仪杀的?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又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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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
一瞬间,黎望舒脑中思绪百转千回,但此刻并不是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她站起身来,甩掉触手尖端残留的粘腻感,下身粗壮的触肢一弹,越过了那滩腐烂物,“继续前进吧。”
杜蕊捏着鼻子站在腐烂物前面,犹豫许久也没能踏出一步,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身边突然刮过一股冷风。
她缩着脖子回头一看,只见郁仪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卷着飘飞的气流,轻轻落在了腐烂物另一侧的台阶上;随着气流散去,他脑后高高束起的黑发柔顺地散落在肩上,如玉的优越侧脸半掩在黑暗中,整个人宛如一副上好的水墨画卷——如果这家伙站定后没有居高临下地瞪她一眼,杜蕊可能也会赞他一句美人。
看着他毫不留恋的冰冷背影,杜蕊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咬着牙向前大踏了一步,然后不偏不倚地踏进了那滩尸体的正中心……冰凉滑腻的触感甚至灌进了脚腕。
“唔……”她身体僵住,脸色发青,伸手捂住嘴唇,喉咙口又涌起了熟悉的灼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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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把陷在腐烂物里动弹不得的杜蕊拎了出来,黎望舒总算真正踏上了二楼的地板。
两边的走廊都隐没在黑暗中,她回想着卧室的方位,身体刚转向左边,右侧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道巨大的撞击声,走廊里的声控灯闪烁几下后,亮了起来。
“谁在那里!”
黎望舒低喝出声,目光不经意扫过地面,胸口骤然生出一股窒息感——
不时闪烁着的微弱灯光下,一道发黑发暗、甚至接近黑红的干涸血痕从走廊尽头延伸过来,一直延伸到他们身后,中断在怪物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之下。
……这是谁的血?
黎望舒脑袋里一片混乱,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想。她压下胸中的焦躁,握紧了手中的手电,顺着那道黑红血痕,缓缓向走廊深处游去。
走廊尽头的一扇窄门前,熟悉的身影耷拉着眼皮半靠在门边,胸腹间血淋淋地,被撕咬出了一个巨大的血洞——看到这一幕时,她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胸口像是有大石落下,甚至还有闲心牵起唇角,说了句“果然如此”;但回头触到杜蕊含着泪的目光时,她又猛然间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觉。
“望舒,你、你别吓我……”杜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往前挪了几步,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手,“那个……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你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我们在你身边呢。”
指尖传来一股暖意,黎望舒用力回握回去,又笑起来:“没事的。”
杜蕊睁大双眼,看起来还想说什么,但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巨响——这回黎望舒听得分明,声音是从杨院长背后的门里发出来的,像是有人在里面拍门。
头顶灯光闪烁,她温柔地推开了杜蕊的手,独自将杨院长的尸体妥善抱到一边后,手轻轻搭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有谁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