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并没有被老师注意。
回教室时，宁琳也只认为她刚从办公室回来。
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
“你刚是不是去操场了？”柳念戳她肩膀。
明明逃课成性，云裳舒这时候却莫名有些心虚。拜某人所赐，她面上的淡红还未完全消散。
纳闷转头：“你怎么知道的。”
本想让对方自己登学校论坛，后知后觉她的手机已经惨遭没收。柳念将椅子往旁边挪，招呼她凑过来。
刚靠近，屏幕猝不及防怼上眼睛。极其醒目的帖子标题，蓦地占领视线。
「点击就看云裳舒为护池引月，暴揍刘明！」
由于是偷拍，配图像素并不清晰。但放大后，依旧能看清在场的三抹身影。那时候，自己正扯着拉面头的衣领，伸脚就要踹人。
察觉到身旁的低气压，柳念怕下一秒发帖人生命垂危，安慰她：“没事儿。”
“学校论坛老师没办法注册，就算是你跟池同学吻在一起，也不会被告家长哒。”
哒你个头。
云裳舒听后更想吐血，从齿缝间挤出俩字：“...闭嘴。”
“好嘞。”柳念拍拍她肩，“底下都盖两百层楼了，不看看？”
云裳舒摸摸鼻尖，不屑起身，“我才没兴趣。”
表面虽如此，实际就因为这事，云裳舒走神一上午。第四节课打铃，整栋楼充斥着怪叫跟数不清的“让让”，各位同学又到了猛虎扑食的时刻。
她跟柳念作为走读生，从家里边带了面包，打算找个地方慢慢啃。
竹林小道旁，有条用栏杆围起来的小河，云裳舒还未休学的那段时间，这里曾养了好几只鸭子。
这地方安静，二人往附近长椅坐下。
“鸭呢？上学期还在的。”
“你问我哪，”柳念掏手机出来玩，边吃着，“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一样，也才刚复学。”
云裳舒想说也是，撕开三明治的包装袋。余光看见身旁人正低头刷论坛，手停了几秒，话也顺着没声响。
片刻后，她吸吸鼻子，假装满不在乎问：“干嘛呢。”
柳念将手机往她那儿挪。
“能不能看点有营养的，”这位名副其实的学渣，此时已经编不下去。忽而想到池引月那本散文集，短暂噎了下又道，“比如说，散文。”
周围骤然安静。
原本躲在角落处休息的几只鸭，这时候总算游出来，对着人掐嗓子叫了几句。
才有点声响。
柳念面色复杂，放轻语调：“怎么啦。”
她作势要摸女生额头：“最近有过发烧吗。”
云裳舒将那只手挡了回去，撇嘴：“你才脑子有病呢。”
她低头咬下口三明治，盯着鸭子安静吃。良久，终于不再装模作样，手一摊：“早上那帖子，给我看看。”
柳念笑了：“敢情铺垫这呢。”
她将手机递过来：“给，慢慢爬楼。”
云裳舒神色不太自然地接过后，往下划着各式评论。但只是随意扫几眼，她差点当场跳河，与鸭共浴。
简单概括，分为三方阵营。
其中两方，便是她与池引月各自的迷妹。
另一部分...就比较邪门。
是她俩的cp粉。
「许YYY：我云姐只是见义勇为，某些妖魔鬼怪别给组cp，请学会独立行走！」
「小梁睡不着：楼上的发言未免太搞笑。什么时候池同学需要上赶着倒贴云裳舒？人家独美好吗。」
......
这还算比较正常。
毕竟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匿名怕被暗鲨版：弱弱举手。只有我觉得，学神x校霸这搭配特别好磕吗。」
「平时就爱看点女同：还有我，楼上放学别走！」
怪不得自从起床，眼皮就止不住跳动。
云裳舒深呼吸几秒，习惯性地将手机锁屏，还给身旁人。
柳念接过，在掌心把玩。见她不说话，自己已经快笑岔气：“蛮有趣的，都快给你俩整成娱乐圈控评了。”
“你要是以后走演艺道路，可得把这些人招进团队，保准公关技术杠杠的。”
云裳舒没心思听她说风凉话。
她安静一会，然后肉眼可见地，从脖颈处蔓延至脸颊，忽然就绯红大片。
柳念的笑声卡在嗓子里，仔细打量后，真心实意问道：“啊，你是不是过敏了。”
“......”
损友最为致命。
智商低的损友，更是雪上加霜。
云裳舒一口气解决完剩下的三明治，索性将头发散下来，掩盖异常情绪：“我有点困。”
“回教室睡会。”
柳念搁后面跳起来：“哎，等等我啊——”
-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回教室的路上，云裳舒总觉得四面八方皆有目光投来。
换作从前，就算有人在半路上，忽然对自己鞠躬，她都能做到毫无波澜。而现在，仅仅是些若有若无，甚至分不清是否为真实的视线，就让云裳舒感到身上似乎有蚂蚁在爬。
都怪池引月。
云裳舒双手插兜，外表万分潇洒地走进教学楼。内心却极其哀怨地骂了某人一路。
当她终于到达教室，想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刚坐下，完全跟不上她步伐的柳念就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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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在门口喊她名。
“你cp，呸，你家保...呸，”
“池同学，”得到两记眼神杀的柳念迅速改口，“找你。”
班级内有几位暗藏手机的学生，听后瞬间竖起耳朵，探着头往外瞧。云裳舒故意啧一声，音调不低，那几位怕惹事，又立即低下脑袋。
耳朵却还预备着。
挪着步子往外走，池引月靠着栏杆，此时正晒太阳。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自己时，长睫在她脸上投落小片阴影。
比平时的冷若冰霜，多层温度。
倒是有些许人畜无害了。
但很快，云裳舒就紧急撤回这句话，因为——
“这周的随堂测，拿来给我看看，各科都要。”
“......”
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卷面，云裳舒直接把教室门关上。她气势汹汹：“为什么。”
眼前人拿着两张表格，其中一张已经将信息填满，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清上边的“学习小组申请”几个黑体大字，云裳舒唇角抖了几下。
她往后退几步，把头一扭：“表可以填，但卷子誓死不从。”
池引月竟真的点头，善解人意般：“好，没问题。”
等到云裳舒半是狐疑地，将白纸铺在走廊围墙处。填写完表格后，她接过，缓慢地将剩下的话补充完整。
“既然不愿意拿卷子，那就换成平时的作业。”
看着女生睁大眼，她没忍住弯了下唇角，低头将两张纸对折的瞬间，又很快恢复神色。
“快要午自习了，进教室吧。”
云裳舒的怨气蹭蹭往外冒，还未开口，旁边忽然有细碎声响传来。
转头就看见五六颗脑袋，正从班级窗户内伸出来。
“......”
“好了，都回座位去。”柳念贴心地疏散局面，嚓地关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把窗帘也给拉上。
颇有种“您二位慢慢聊”的深层意味。
想到那堪称是莫名其妙的论坛帖子，脸又灼烧。趁还没红透，云裳舒把抗议的话憋回肚子里，转身回教室。
不远处，站在饮水机前的两位女生看完全程，见云裳舒这么听对方话，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暗暗激动。
过了段时间，午自习结束。
正无聊往纸上画圈的云裳舒，刚想趴下睡觉，听见身后一阵躁动。紧接着是柳念拍她肩膀。
莫名有不好的预感，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接过对方从桌缝间递过来的手机，云裳舒将脑袋枕在胳膊上，低头看。
就见本就高热度的帖子，此刻又被顶至最上方。
「点击就看池引月驯服云裳舒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