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黄的油灯下,刘明义的伤口显得模糊不清,要在这种光线下进行精细手术无疑是一项挑战。卫斓请求刘父在床边多添几盏灯,以便照亮手术区域。
随着灯光的增加,房间逐渐变得明亮。刘父还特意举着一盏灯,使其光线直接照射在刘明义的伤口。虽然这样的照明仍不及现代手术灯的亮度,但已经足够让卫斓开始她的手术工作。
她穿上自制的无菌装备:纱布口罩、帽子、手套和围裙,这些都是她之前为丹清创缝合后开始准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卫斓仔细地对刘明义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处理,然后铺上手术巾,确保手术区域的清洁无菌。她的左手稳稳地握着镊子,右手则紧握着手术刀。为了更好地操作,她需要切开血管附近的皮肤。
刀刃轻轻划过皮肤,卫斓的目光不时投向明义,只见他头微微偏向内侧,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嘴巴紧抿,下巴紧绷。她不确定麻药的效果,轻声问道:“痛吗?”
明义能清晰感受到刀刃的冰冷,他平静道:“开始吧。”
卫斓误以为他不感到疼痛,便继续划开第一层皮肤。
随着她的动作,明义的脸部肌肉越发绷紧,他的右臂肌肉也不自觉地抽搐。
卫斓感受到了他肌肉的紧张,她的动作不由得停下来。她的脑海中飞速旋转,思考着是否有办法麻痹他的神经。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瓶纯酒精,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她想起了《三国演义》中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的故事,关羽能够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不正是因为酒精的麻痹作用吗?用?但酒精具有活血作用,明义饮酒后会不会加重出血?不用?她才刚刚切开皮肤,接下来还要拉开肌肉,他会不会因剧痛而休克、昏迷?
使用还是不使用,卫斓陷入了两难。最终,她决定让明义自己选择。
明义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世间抉择皆有风险。医者所为,不过是权衡利弊,择其轻者而行之。华佗的麻沸散也是以酒冲服,不如尝试一下?”
卫斓此时已经穿戴好了,配酒的事就交给刘父。他按照卫斓的指导,将纯酒精与蒸馏水混合,调制出一杯烈酒,喂给明义喝下。
这是明义第一次尝试如此高度数的酒,酒精迅速在他的体内发挥作用,他的头部开始感到一种沉重感,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卫斓于是重新专注于手术,手术视野也因此得到了充分的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她开始缝合那根仅4毫米粗的动脉。卫斓的手指稳健而精准,她用那根弯曲而细的缝合针,一丝不苟地缝合着断裂的血管壁。随着手术的进行,她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眼神坚定,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经过一番紧张而细致的操作,卫斓终于完成了血管吻合术。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随即感到了极度的疲惫。汗水浸透了她的衣物,长时间集中精神让她的双眼变得模糊,一阵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刘父全程在旁边举着灯,为了给卫斓更好地照明,他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身老骨头都僵硬了。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怀疑逐渐转变为敬佩。
手术结束后,卫斓又倒了一杯烈酒给刘明义,希望这能进一步减轻他的疼痛。
刘明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精的灼热感让他的痛苦稍微缓解了一些。
刘父见状,轻轻地吹灭了多余的油灯,轻声对儿子说:“明义,当早些休息了。”刘父带着卫斓走出了房间,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他示意卫斓跟随他进入书房,显然有话要说。
卫斓紧随其后,心中明白刘父的疑问,她并没有打算隐瞒真相。书房的门轻轻关上,刘父还未开口,卫斓便主动坦诚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她们是为了采集人参而冒险进入了迷魂林,不慎惊扰了野猪,结果导致了这场意外。
闻言,刘父语气沉重:“明义这人我非常了解,他绝不会进入迷魂林。卫姑娘,是你想要前往的吗?”
卫斓对于疾病有着极高的警觉,这是她的职业使然,但在自然面前,她显然缺乏应有的敬畏。她被保护得太好,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少,对森林的危险认识不足。对于自己的错误,她没有回避,她直接承认并积极认错。
她认真道:“刘伯父,我确实没有考虑到后果的严重性。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也会尽我所能去弥补我的过错。”
刘父看着她,语气中带着责备:“卫姑娘,不是承认错误,这事就可以轻易揭过。我刘家三代单传,若是断了血脉,使我刘家无后,这样,你怎么承担?”
卫斓眉头紧锁,她没想到在这种紧急关头,刘父首先考虑的竟是家族的延续问题。她直言不讳地反问:“血脉传承比人命还重要吗?难道刘瑶在你心中就不是骨肉至亲?”
这话一出,无疑是对传统观念的挑战。
刘父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气得脸色铁青,他怒目圆睁,手指颤抖地指着卫斓,结结巴巴地反驳:“你……你……”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刘明义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手捂着伤口,倚靠在门框上。他的目光低垂,凝视着地面,声音微弱道:“卫姑娘,‘尊亲敬长’乃人伦之本,‘言恭行谨’岂能忘记?”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感到一股强烈视线向他投来。
卫斓的确与众不同。初次见面时,她就让他直呼其名。婚礼中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环节里,需到问名环节才会将女方名字告诉男方。
她总是以那种坦率得近乎无礼的眼神直视他和其他所有人,似乎从不知何为畏惧,却也让人难以生厌。
她虽然嘴上称呼他为“明义哥”,但行为举止却总是缺乏分寸。她说的比做的好听,除了沉迷于她所谓的“科学实验”,对家务事从不关心。
明义一直包容着她的小性子,但对他父亲的不敬,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现代社会强调法治,即以法律为行为准则,保障公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而在明朝,儒家思想深入人心,大明王朝由皇帝主宰,家族以族长为尊,家庭以父亲为主,他们作为男权社会的权威象征,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
因此,一家之主的权威是不能被挑战的。
卫斓冷静下来,没有回话,径直出了书房,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内。
此刻她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十指连心的痛——那是她在洞穴时留下的伤痕。她的双手,曾经细腻如玉,如今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圆润的指甲被磨损得参差不齐,指尖皮肉被磨得露出了鲜红的肉。如此触目惊心。
感到自己是这陌生世界中的一个异类,一种深深的孤立无援席卷全身。泪水悄然滑落,她无声地哭泣,没有啜泣,没有颤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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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当泪水积聚得太多,她才会轻轻眨眼,让它们顺着脸颊滑落。
在她目前为止的人生里,哭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还是在医院工作时。有一个因为贫穷而不得不放弃治疗的病人。那人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但更多的是对生命的无奈放手。卫斓因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她开始质疑自己从医的初衷,她的双手能够治病,却治不了贫穷。那一次,她也是像这晚一样,独自一人流泪。
因为,若是哭不能解决问题,她绝不会在外人面前示弱。
情绪稍稍平复后,卫斓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酒精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于是她只迅速地涂抹了一下,然后便用纱布草草包扎了手指。
她掏出放在怀里的人参,为了这株药材,她们差点丧命,明天一大早她就要去把人参卖给唐二小姐,拿到钱立马就在城内购置一处房产。她不想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她下定决心,一旦拿到钱,就搬出去,开始新的生活。
另一厢,书房内。
刘父轻叹一声,声中带着几分无奈:“卫姑娘医术非凡,然其直率性子,在外容易招惹非议,最终受害的还是自己。”
明义则为卫斓辩解,语调平和:“父亲,卫姑娘非您亲生,亦非我亲妹,有些言语,或许不必过于苛责。”
刘父摇头道:“我怎愿多管闲事?她的行径,我本无权过问。然而今日,她险些害你性命,我不过稍加提醒,望她能吸取教训,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鲁莽。你也听得明白,即便医术精湛,她若心术不正,又有何益?反而易入歧途。”
明义坚称:“若论是非,此次意外我当负其责。卫姑娘非本地人,对迷魂林不甚了解,情有可原。我明知其险,却未能阻止,这是我的过错,所谓不知者无罪。”
“况且,方才亦是她及时为我止血,否则我恐因失血过多而亡。”
刘父挥手道:“罢了,你既如此维护于她,我也不多言。如今她以小妹身份居于刘家,何话当讲,何话不当讲,你须提醒她,莫让外人看刘家笑话。”
明义点头,表示领会:“儿明白。”
刘父又叮嘱:“早些歇息,伤未痊愈之前,切勿外出。”
明义轻托着受伤的右手,轻手轻脚来到卫斓的门前。他侧耳倾听,心想,无论是哭泣还是抱怨,总该有些声响,然而屋内却是一片寂静。在门口徘徊了片刻,他才敲响了房门。
听到敲门声,卫斓急忙擦干眼泪,对着镜子检查一番,确保没有留下哭泣的痕迹后才打开房门。
明义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这丹芎涂膜给你,免得你那娇贵的手留了疤,多难看。”
卫斓接过药膏,声音里带着歉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明义嘴角微微上扬,轻松道:“行啦,你要有错,我也有份。是我提议去山里,也是我没看好路,这事咱俩都有份,别全往自己身上揽。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卫斓道:“我明天把人参给唐二小姐,得来的钱用来买个门面,这样我们可以开个医馆,以后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明义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你认得路吗?别到时迷路了还要我去寻你。”
卫斓自信地笑了笑,反驳道:“哼!我可是过目不忘!”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温馨而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