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松被带到柴房里关了起来,身上的麻袋是拿掉了,但他双手双脚却被绑了起来,嘴里也被塞了抹布,想逃不成,想呼救也不成。
他靠在墙角里坐着,又冷又饿又痛,十分绝望。
一整天都没人给他送吃的,眼见天黑下来,廖松更绝望了。不知熬了多久,他正昏昏欲睡,忽听“哒”的一声,门开了。
廖松一抬头,借着门外廊上灯笼投来的暗光,就见一个浑身包得只露眼睛在外的黑衣人蹑手蹑脚走进来。
“好汉!救我!”廖松大喜,虽急着呼救,也没忘了压低嗓门。
“阿松,是我!”那人也把声音压得极低,“叔来救你了!”
“叔?”廖松更加大喜过望,“你怎么来了?快救我!”
廖老实低声道:“别出声!”
廖松忙配合地闭了嘴,廖老实飞快地给他松了绑,扶他起来,两人悄悄摸了出去。
廖松见一路上所遇的亭台楼阁皆是不凡,虽笼在夜色中,但那等精致轩美全然藏不住,显然是某个大户人家。又见廖老实轻车熟路,好奇道:“叔,这是什么地方?你咋这么熟悉?”
廖老实低声道:“这是安定侯府,你被世子拿了,还不知情!”
“难怪您这么熟悉!”廖松恍然大悟,随即又着急起来,“您不是跟他们有仇吗?您这样来救我,太危险了!”
廖老实低声叱道:“你知道就好,以后学聪明点!”
廖松忙道:“叔你放心,我可没供出您的下落,他们根本不知道您藏在哪!”
“少废话,把人引来就不好了!”廖老实把声音压得更低。
两人赶急赶忙,一路上竟没被人发现,顺利到了后门。
后门大开,一个瘦小男子提着灯笼,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廖松急道:“叔,前面有人!”
廖老实道:“放心,是我的人。”
廖松知道他在侯府经营多年,如今虽被赶出来了,但人脉肯定还有,遂放了心。
果然,那瘦汉对二人视而不见,直接让他们出去了。
廖松这下才彻底松了口气,笑道:“叔,还是您对我最好!我让您操心了,以后一定好生奉养您!”
廖老实仍压着嗓门道:“别吭声,快走!”
谁知,还没等两人跑出侯府后门的小巷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听得“快追”“没走远”之类的话。
廖松脸一白,慌道:“不好,他们追来了!”
廖老实怒道:“叫你废话多,把人引来了!还不快跑!”
两人相互搀着拔腿狂奔,眼见甩开了后面的追兵,忽然廖老实“哎哟”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叔你咋了?”廖松大惊,急忙去扶他。
廖老实指着右腿,痛苦地道:“中箭了!”
廖松一看,果见他右腿小腿肚上插着一支箭,鲜血狂涌,十分可怖。
“这可咋办?”廖松大惊失色,“这可咋办呀!叔,您还能走么?”
廖老实咬牙道:“走不了啦,你背我,趁着他们没追上来,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廖松惊慌失措,只能照做。
他背着廖老实跑出没多远,见旁边有户宅子大门开着,里面黑灯瞎火的,当下顾不得许多,急忙躲进去。
追兵很快就追了过来,似是没想到廖松他们会藏进别人家里,直接从这宅子前跑过去,往前追去了。
两人缩在黑暗中,等了约一刻钟,也不见追兵回来找,料想他们不会再来了,这才悄悄出了宅子。
廖松又背起廖老实,问道:“叔,现在咱们去哪?去你那儿,还是去我家?”
廖老实低声道:“自然去我那儿!去你家不是等着被捉么!”
廖松道:“是是是,还是您想得周到!您忍着点疼,我这就背你回去,给您包扎。”
廖老实道:“机灵点儿,挑没人的地方走,别让人发现!”
“侄儿省得!”廖松应着,将背上的廖老实往上提了一下,快步走了。
所幸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虽然廖松被廖老实压得腰都快断了,好在顺利回到了廖老实的藏身之处。
大门紧闭,廖松抬手推门,没推开,奇怪道:“叔,您出门时咋还把大门反锁了?这可如何进去?”
廖老实道:“你放我下来,我带你进去。”
廖松见他此刻还把嗓门压得极低,说话含含糊糊的,笑道:“叔,咱们现在安全了,不用那样说话了。”
说着把他卸下来,扭了一下欲断的腰。
这一圈都没扭完,廖老实忽地抓起他的胳膊,直接窜上院墙,带他跃了进去。
廖松大惊道:“叔,您何时学了这本事?都能飞了!”
廖老实道:“快把我扶到屋里去,给我包扎伤口。”
他这下说话没有压低嗓门,廖松一听就发觉不对了,讶然道:“叔,您咋变成这个声音了?”
他忽地往自己脑门拍了一掌,骇然叫道:“你不是……”
话没说完,只觉后颈一痛,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倒在地。
“廖老实”把脸上蒙的面罩拉下来,赫然露出萧流的脸。
而在这时,东首的一间屋子里传来响动,似有人不慎绊倒了凳子。
萧流笑道:“廖老实,你还想往哪里跑?你这整个宅子都被我们的人包围了。”
***
安定侯府前院的一间偏僻杂屋里,将近四更末了还灯火通明。
聂兰台和萧淳誉坐在临时收拾出来的椅子上,离二人丈把远的地方,廖松和廖老实均被五花大绑,跪在那里。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萧氏指使你做的?”聂兰台神情淡淡,“可有证据?”
“证据?”廖老实沮丧地道:“没有证据。萧氏很狡猾,从未亲自露面,每次只派她身边的陆婆子与我接头,所有事宜都是口头约定,既不留人证,也不留物证,就算找陆婆子来当面对质,她不认账,我也没辙。”
萧淳誉森然道:“你若是敢胡乱攀咬我姑母,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廖老实惨笑道:“我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后果?”
自从被侯府赶出去之后,他每日乔装打扮,小心躲藏,哪怕睡觉都不敢露出真容。
本已平安度过了几个月,结果因为萧氏又来找他办事,而把自己给暴露了。也怪自己贪心,萧氏给他五百两,他就动心了。
想到这里,廖老实忽然眼睛一亮:“我有证据了!”
他兴奋地道:“陆婆子给我的银票我都留着没舍得花呢,都是一百两面额的整票,每一张银票上面都有票号,只要拿到钱庄去核查,就能查出支取银票的人是谁了!”
聂兰台问:“两次给你的银票都还在?”
廖老实忙不迭道:“都在,都在!上一次是她叫我买凶要你的命,给得多些,一千两,这一次只是祸害你姐姐酒铺,只给了五百两,全都被我藏起来了!”
萧淳誉道:“如果她给你的银票是别人送她的,并非走勤国公府的账,就不能做证据。”
听到这话,廖老实又沮丧下来。
但他马上又抬起头,叫道:“还有证据!那个陆婆子精通药理,这一次用罗乌藤放酒里害人的事,陆婆子交代我如何择药、如何捣汁、下多少分量,一应事宜讲得可细了,讲了四五遍我都记不住,最后我写在纸上才记下来。把陆婆子揪出来,随便找个大夫试她一试,就能知道她在药理方面的深浅,就知道我是不是攀咬萧氏了!”
萧淳誉脸色阴沉,垂眸不语。
廖老实这人阴险狡诈无节操,被逮住后,他们都还没使什么手段,他就全招了。
不仅招了酒铺一事,还招了上次买通贼匪在庄子里放火行凶,欲取聂兰台性命的事。
两次都是萧氏指使他做的。
萧淳誉并非不相信他的话。他以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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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过指向萧氏的蛛丝马迹,现在照廖老实说的,把陆婆子揪出来试试她的药理,就能找到萧氏作案的证据。
萧氏是他的亲姑母不假,但她害死了人。
聂兰台见他脸色极其难看,问道:“若廖老实所言不假,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事?”
萧淳誉反问:“你和你的家人是受害者,你想怎么处置?”
聂兰台道:“那是你亲姑母,我不好处理。依我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罢休的,但她毕竟是你亲姑母,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你们的关系,更不想因为她影响我们的关系,所以还是你来处理吧。”
萧淳誉道:“交给我,万一我的处置让你不满意怎么办?”
听他这样说,聂兰台便明白,他是不打算取萧氏性命了。
她笑道:“我再怎么不满意,也相信那是你再三权衡的结果,错不了。”
萧淳誉正色道:“兰儿,你说心里话,你到底想怎么处置她?”
聂兰台缓缓吐出几个字:“以命偿命。”
萧淳誉沉默片刻,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站起来,亲自把廖老实和廖松连夜押送去京兆府。
萧淳誉离开之后,蓝鹊忍不住问聂兰台:“夫人,这事真让姑爷处理?万一他轻拿轻放,根本就动不到萧氏的筋骨,下次萧氏又卷土重来,吃亏的岂不是还是您?按奴婢看,这一次就该夫人自己处置才好。”
聂兰台道:“随便他,我已经跟他表明了我对萧氏的态度,就够了。”
蓝鹊急道:“可我瞧着世子不像是要把萧氏怎么样,您当真不管?”
聂兰台笑道:“谁说的?若是他的处理让我满意,我便不管,若我不满意,我再用自己的办法就好了,适才不是也没说定到底由谁来处置吗?”
把廖老实和廖松一送官,京兆府很快就将酒铺一事结了案。
酒铺一干人等全部无罪释放,但确实给无辜百姓造成了若干损失,聂家先行付给苦主的银两不予追回。廖老实多次作恶,又有人命在身,数罪并罚,判了斩刑。廖松罪过较轻,处以杖刑。
而萧氏的名字,始终没出现在任何罪状里,连带她身边的陆婆子,都没被提及过。
消息传来时,聂兰台正在园子里,想剪几枝秋牡丹放卧室里。
她脸上波澜不惊,无悲无怒,心中却还是忍不住连声冷笑。
萧淳誉竟然把萧氏摘得干干净净,那他对萧氏的处置,到底是怎样的?难道他姑母的命是命,李老爹的命就不是命么?
蓝鹊见果然被自己说中,气得把几枝刚剪下的秋牡丹丢在地上,还踩了一脚。
绿鸭直接嚷了起来:“什么呀!萧氏那个罪魁祸首怎么没一点处罚,我就知道世子会包庇她!”
聂兰台冷声道:“慎言!”
傍晚萧淳誉回府,还没进屋就像往常一样喊:“兰儿,我回来了!”
聂兰台也像往常一样迎出来,淡笑道:“世子回来了,厨房说今日做了一道松鼠鳜鱼,费工夫,可能要晚些时候才摆饭,你先喝杯茶,歇会儿吧。”
“‘世子’?你怎么了?”萧淳誉一把握住她的手,“又遇到烦心事了?”
她这一身由里而外散发的冷淡,萧淳誉在门口就感觉到了。
聂兰台把手挣脱出来,笑道:“没什么,世子多心了。”
萧淳誉捧着她的脸,无奈道:“你都唤我世子了,还说没什么,肯定是我又得罪你了。”
聂兰台正要说“没有”,一旁沏茶的绿鸭早忍不住了,冷笑道:“世子知道就好!”
“绿鸭慎言!”聂兰台厉声道。
“为什么不能说啊!”绿鸭干脆豁出去了,“世子明知道您那姑母多次想要致我们姑娘于死地,为什么对她一点惩罚也没有?廖老实害了人命要判斩刑,作为主谋的她反而一点罪也不用担吗!”
“原来是为这事!”萧淳誉恍然道,“怪我,没事先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