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青为了尽快做好石板供应到商铺里售卖,是要求所有帮工轮换着一起加工石板的,但一些跟管事熟络的老帮工干了一次之后,就找各种理由推脱,管事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严厉要求那些平日里不巴结他们因而不怎么吃香的帮工们昼夜不停地干活。但只两天下来,这些帮工的手臂便都肿了起来,所以那些巴结少的、送管事礼少的帮工也不得不被逼着一起凿石板,但显然人手依旧不够。
由于帮工们互相推诿,斗殴吵架事件时有发生,管事又要来平事,又要继续抓人干活,最苦的,就是那些根基浅薄的帮工,个个儿两条手臂累到没有知觉,呵斥、咒骂、扣工钱等法子已经用到麻木,赵家商铺平日的帮工人数统共也就和柳家勉强不相上下,但这些帮工对凿石头都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赵家因捎带着卖铁器,存有一些常用铁凿,工具用起来粗笨不顺手也是影响进程的一方面……管事们最后甚至用上了鞭子,才勉强摁着头让帮工们赶制出了那三百张左右数量的石板。
赵青对此一概不管,只管清点最终数量和看每日进账。
当四百张底板再次送到赵家之后,后院已经是哀鸿遍野。这时,有专门躲在柳家附近窥探柳家石板的小厮回来报给赵青,说柳家现在在卖新改进的一种石板,带着波浪花纹的。
赵青听小厮描述完这种两面都用能的加了波浪花纹的石板,问道:“这种多少钱?”小厮照着听见的转告赵青,赵青听后仰头哈哈大笑。
“她是不是傻啊她?五十个钱和一百个钱的石板都被退了那么多,还敢继续涨价卖?”
旁边站着的几个管事也跟着赔笑:“柳家丫头做生意的头脑比咱们少爷差远了!”
账房先生也在一旁,闻言问道:“波浪的花纹难道就是为了看着好看?”小厮答道:“听说是有点什么用,柳家自己也没怎么说清楚,但总之就是为了洗衣裳方便用的。”账房先生问:“他们自己卖怎么说不清呢?那有人买吗?”小厮道:“有,有,我等了没多久就亲眼看见有人买了那种,听说只是一个小丫头和一个帮工在大门处售卖,说话说得不是很清楚,想来客人回家用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耍些没用的花样!”赵青听了不屑地评论。管事在旁边赶紧附和:“可不是!就是凿朵花上去,不还是用作洗衣裳的嘛!少爷,我看柳家是没辙了,乱折腾呢!”
账房先生却对赵青说:“既然能卖出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也未必全是瞎折腾吧!”
赵青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站起身来,他也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小厮每天来报,柳家可是一张石板也卖不出去的,怎么这会儿变了个花纹,就有人买了呢?客人连怎么用都没听清,就直接买回家了?这花纹到底有何古怪……
赵青凝神思索的时候,几个管事齐齐用眼睛瞪向账房先生,心里无一不在骂账房老先生是个老不死的!面上却不敢怒言。
账房先生年岁已高,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账本上的字,商铺的账都是他在记,却很少出错,他在老爷面前很吃香。
现在老爷不在家,赵家上下连小厮和力气大的婆子都被抓来做石板,最后十来块石板甚至是这几个管事一起下场凿出来的,大伙儿都吃过做石板的苦,但再怎么轮,这活儿也轮不到账房老先生头上,老先生没有体验过这酸爽的滋味,怎么能和他们感同身受呢!
仿制现在这种石板已经让众人精疲力竭了,那个小厮形容的那种什么花纹,让人一听就不是个寻常玩意儿,如果真要在现有的石板背面再凿一遍这种花纹,岂不是根本就是要作死的感觉?
几个管事本想哄着赵青,捧天捧地把波浪花纹的事儿混说过去,却不料这个害人精老货的一个劲儿把二少爷的注意力往这新式石板上引,他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眼看赵青就要开口吩咐让众人赶做这种新石板了,齐鸣赶紧凑上来冒死说道:“少爷,咱们原来那种模式的石板卖得正火热,不如就继续这么着,我听说不少县城一些卖得好的东西忽然换了样式,客人就不买账了也是有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再看看柳家的情况再做定夺,您说呢?”
赵青根本不会说什么,他不过是个听什么是什么的人,老账房说柳家新石板有道理,他就惦记上了,这会儿齐鸣说得也是头头是道,赵青便点了头,“那就先不做新石板了。”
一句话让众人都松了半口气,但依旧苦不堪言,赵青只管瞎乱指挥,抓人做石板,涨工钱的事儿他可决定不了,因赵家一直偷窥柳家关于做石板的各种内幕,所以赵家商铺里有不少帮工都听小厮说过,柳家帮工做石板属于加活儿,一天的工钱多加两个。本来柳家的东家姑娘新来就给涨了两个钱,这会子又涨两个,足足多过赵家寻常帮工每天四个工钱!听说柳家帮工还顿顿能吃肉吃到饱,这让平时就受到不少苛责待遇,没事每月都要扣几个钱罚罚的赵家帮工看着眼馋不已,可谁也不敢有当面有什么怨言。
赵青再次命令赵家全员做石板,这一回是四百块底板,管事们各自分到手底下十几个帮工加一些婆子,一个管事完成一百块石板。
按照赵青的要求,两天一夜之间需要完成比上次还多的石板,管事们纷纷一个头比两个大,对比那些日夜劳作凿石头的帮工,他们凿的数量最少,胳膊没肿也是酸疼,完成如此大量的石板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管事们约好了一起跟赵青求情,原因不过如下:一是这些帮工以往大多只卖过菜果等杂货,少数搬货卸货的偏使力又和凿石是两股力气,所以往往不能熟练运用巧劲。二是经过这几天的苦干,一些帮工拿铁杵子的手都在抖,很容易凿毁石板造成损失。
账房先生在旁道:“那你们打算如何?”管事们互相对视使眼色,齐鸣只得站出来说道:“……不如就尽力完成,能做多少算多少吧。”
赵青不语,老账房说道:“这话也有道理,不过,现在卖得正好,那样可能就会影响生意啊,少爷!柳家也都是新手帮工做出来的石板,这东西应该是越做越熟练上手才对。”赵青闻言对齐鸣说道:“必须做完,不能耽误我在大集上卖货,否则老爷大哥追究起来,唯你们是问。”
众管事一听“大哥”名头,那是比听见老爷更令人惧怕的存在,顿时谁也不敢吭声了,但不吭声也是完不成,管事们私下算过,按照如今劳力极限的进程,最多也完成不了二百块。
老账房眯着眼睛看着管事们但笑不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忽然赵青问齐鸣道:“咱们宅子里现在还有多少人没动过手?”
齐鸣迷茫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把宅子里所有人都用上吗?便答道:“还有一二十个年轻丫头,外加几个年纪大的婆婆……”
赵青问:“男子都没有了吗?宅子里所有的男子?一个也别落下!”
一个也别落下?齐鸣想了想呆呆地答道:“门房还有两三个老夫,年纪都超过七旬,算上这两个,再就是您和傅老先生了……”
“你个蠢才!”账房老先生愤怒地骂道:“还把……少爷也算上了?”他胡子气得随着呵斥一翘一翘的,听见赵青问一个也不落下的时候,老账房就有点不自在,见齐鸣真把他也算上了,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只得揪着他也提起赵青的名头,恨不能扇齐鸣几个耳光。
齐鸣朝老账房和赵青的方向低了低头,他晓得老账房的身份,被骂了也不敢造次,连申辩一句“是少爷问的所有人”也不能够,僵硬地躬身站在原处。
“嗯,把这些人都叫到这儿的院里来。”赵青混没在意账房先生的态度,转头对老账房道:“傅先生,你先下去干活儿吧!”
“……我?”老账房简直不敢相信赵青真的也派他下去干活,单凭他那个“傅”字的姓儿,原来连老爷也是在他手底下讨过生活的,这个婢子下生的兔崽子敢在他头上动土?
老账房嘴角都有些抖了,他压着火气问赵青道:“少爷是在叫我去凿那劳什子?我这把年纪,恐怕做不了力气活儿了,原先我跟着祖奶奶的时候,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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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都知道我从小身子孱弱,所以才教我识文写字。”老账房是傅家一个同姓的远方亲戚,投奔到傅家做家主做贴身管家的。
至于他口里的祖奶奶指的是哪一位,赵青甚至都不清楚。能肯定的是,这肯定不是赵青的奶奶,因为赵家老爷当初是入赘,傅家祖上的称呼是按照女子做家主来算的,赵家老爷的亲娘,也就是赵青真正的奶奶那边的亲戚,在傅家家里当初根本上不了任何台面。
老账房也是在提醒赵青,他本人包括他爹赵家老爷,能有今天,全是仰仗着傅家的家底!
赵青的浅薄是随了他娘赵家母的,根本没从老账房眼里的幽怨看出任何深层含义,反而在奇怪老账房提的什么祖奶奶是干什么的?想来谁家祖上不是农户出身,便对老账房道:“先生,你既然也知道惦念祖先不忘本,那也应该知道勤劳致富。”
“柳家处处和咱们家作对,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岂不是愧对了咱们的祖先?你也知道,现在我弄的洗衣石板卖得极好,眼看大集都要供不应求,那全家不都得伸把手,一起度过难关?难道你想独自袖手旁观吗?”
“你……”账房老先生没想到赵青的脑袋这么歪,比赵家母强不了多少,你说东,她就跟你说西,打岔打到二里地外去!他想提醒赵青注意他傅家人的身份,赵青却嫌弃他愧对祖先,反正就是变着法子劝他跟帮工一起干活儿的意思。
“好!我做!我这就去做!”账房老先生抖着身子,从旁边管事手里抢了一把铁杵,又从垒成一堆的石板底板中拿出一个,放在地上,一手铁杵,一手锤子,当下就凿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赵青心里一哂,觉得让这个倔老头放下架子下场干活儿还得额外费他一番口舌,真是麻烦得很。
赵青和账房老先生扯皮对嘴这会儿功夫,管事已经把那些年轻丫头和老婆婆都叫来了,齐鸣分发了工具之后,对赵青道:“少爷,她们有的力气小,有的眼睛花,就怕凿得不太好。”
赵青一脸忿忿不平,说道:“力气小眼睛花就想偷懒吗?柳家那个丫头都能做石匠活儿,咱们家的女子差什么,都安排下去,让她们学着做!”他早先就听小厮打听到的消息说,柳家的石板,是柳倾雪亲自传授给帮工的,一个丫头都能做,都能教别人的东西,他凭什么做不好教不好?只要赵家这些女子也都学会了做石板,传出去村里就会知道柳倾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赵青斗志昂扬,在后院挨个手把手“指导”,一会儿说这个不卖力,一会儿说那个锤子轮起来太高,白费力气,神气活现得像个教书先生在指点开蒙的稚童。
直到赵青说得口干舌燥,转身回了房里休息,后院众人这才歇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可以偷懒,偷懒是不可能偷懒成功的,因为有管事一边干活儿一边给众人计数,每人做好一块石板,名字后面多一条线,谁做没做,做了多少石板,一清二楚。想来一会儿赵青休息好了出来监工,定然要拿这个每人的石板数量做文章,因此没人停手,都在忙活自己手里的那块石板。
相对于赵青的倾囊传授,众人反而更喜欢互相交流学习如何把一块石板凿好那种棱子,赵青站在人旁边一面指手画脚,一面呵斥,除了让人心慌意乱,没有什么别的用处。是以赵青躲在屋里的时候,后院难得出现了感人的同甘共苦的场面。
至于那几个管事,也都是当着赵青的面才挑几个倒霉的帮工责骂彰显监工监的非常卖力,等赵青一走,他们是累得连话都懒得说的,后院场面这时候也算和谐友好。
秦红叶因要服侍赵青,给赵青捶腿揉肩,因而躲过这场“劫难”,要不然也得跟着一起凿石板。
秦红叶给赵青揉得眯起眼睛打起呼噜的时候,便知道赵青睡熟了,这便赶紧停手,歪在一旁也闭着眼睛休息,这几天晚上赵家母的后院夜夜通宵鸡飞狗跳,秦红叶根本睡不好觉,趁着赵青睡着,她也赶紧偷着休息,这几天她虽然不用干活,但却跟那些帮工一样,标配的两个大黑眼圈突兀地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