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病来得突然,恰如初春转暖后又突如其来降下的一场大雪,冻坏了本就纤弱的抽芽嫩柳。
岁年又消瘦了不少。凌柏言总疑心这两年好不容易给岁年养下的一点肉,就这样没了。
摸着岁年身上的骨头,他总有种回到两年前的错觉。他贸然闯进流浪兔的小窝,将兔强行绑回家,那时那只兔也是这样的瘦骨嶙峋。
不过,情况至少在一天天变好。
岁年很期待即将到来的婚礼,那日凌柏言所说的“原谅”也让他不安的心有了些许安全感。
这点期待支撑着他,让他极为配合地接受着照顾与治疗。
凌柏言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岁年坐在地上,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呆。
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支笔,看起来颇为困扰的样子。从背后看去,宽松的毛衣遮不住纤细漂亮的肩背线条。
阳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从木质地板上一寸一寸地挪过来,最终攀上那暴露在外的雪白脚腕,照得上面青色的血管更为分明。
看起来……很适合用手圈起来,细细把玩。
凌柏言心里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岁年正想得出神,猝不及防地被温热的大手圈住了脚踝,接着整个人腾空了一瞬,落到了男人硬邦邦的怀里。
“你做什么!”岁年被吓了一跳。
凌柏言在他耳边低低地笑着,“年年病刚好,就又不听话了。我怎么和你说的,嗯?”
“地上有地暖。”岁年不服气,“而且……而且我穿了袜子。”
他穿着毛绒睡衣,足上套着双厚厚的长绒袜,这些是凌柏言要求他下床后就必须穿上的。
这些天,凌柏言将岁年盯得牢牢的,生怕他没好全又受凉。
凌柏言只说屋里会定时开窗通风,不允许岁年去阳台上吹风,更不允许他下楼。
其实,这已经是一种变相地控制人身自由了。但岁年只当凌柏言关心他,心里甜蜜,对此若无所觉。
“好吧,是我错了,今天年年很乖。”凌柏言本就是在逗他,这会儿,他很干脆地认错,反正左右他都不吃亏。
他从后面搂着岁年,看向桌上的东西,“在想要邀请什么人?”
一边说着这话,他的脑海里一边控制不住地浮现出阴暗的念头。
看到岁年身上的痕迹后,他当然去查了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不知为何,那夜从宴会大厅到其他地方,酒店的监控竟统统失灵了。
欲盖弥彰。
凌柏言的大脑里只浮现出这四个字。
但现在还不能着急。
兔子是一种很容易应激的动物,若不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凌柏言不想对岁年动用极端的手段。
“年年想请谁过来呢?我帮你参详参详。”
让我知道你究竟在和哪些人打交道,陆知煜,还是另有其人?
那夜亲了你,在你身上留下痕迹的人在里面吗?
凌柏言暂时还只是想到亲吻这一层面,没想到更为糟糕的东西上去。不然,此刻的他恐怕会彻底暴怒,在这通明的客厅里,强行将青年身上的痕迹,一寸寸地覆盖成自己留下的。
“……想不出来。我在想,要不我这边就算了吧。”
岁年将笔放下,目光有些茫然。
他没有能够邀请的亲人,至于朋友……前两年可能还有能聊上几句的同事,现在好像也很久没联系过了。
不知不觉,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凌柏言一个。
“没事,剩下的宾客名单就交给我好了。”
凌柏言低声安抚着,爱怜地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岁年耳后那块细嫩的皮肤,引得怀里人轻轻一颤。但其实,他的心中却是满意的。
岁年有他就足够了。
两人正在客厅腻歪着,岁年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发出一声轻响。
岁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在看清发来消息的人时,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怎么了?是谁发来的消息,这么不回。”
明明凌柏言的语气轻松,看起来是随口一问,岁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压迫感。
就好像……自己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只要说出错误的答案,那个暗处的东西就会立刻跳出来,将自己吞吃殆尽。
大概是错觉吧。
“是小叔叔。”岁年说道,“之前他和我说了卡斯普特大师可能想在国内收弟子的事,我想去试试。”
“刚刚他发消息过来就是问我的进度怎么样了。”
凌宴洲说的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岁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特别是和凌柏言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看到凌宴洲发来的消息,总有种控制不住的心虚与慌乱,就好像自己是个难耐寂寞、背着丈夫……与其他男人有了关系的……
“原来是小叔叔。”凌柏言若有所思地说道,“年年打算继续学画,怎么之前没和我说。”
“……其实也就是前些天的事情。”岁年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想着就去试试,成功率其实很低。”
凌柏言前些天都在外面忙,回来以后,岁年这边又大病一场,便也确实没机会说。
“试试也好。”凌柏言心中微妙,面上却还笑着,“就是别太累了。”
“嗯,其实那幅画也快完工了。”岁年又看了一眼屏幕,将手机收起,“说起这个,我……我正好去画室一趟。”
“记得把画室的空调也开起来。”
“好。”
岁年将画室的门关上,又将手机拿来出来,屏幕上,跳出了凌宴洲发来的第二条消息。
【凌宴洲】:你没事吧?
事?在家里和柏言待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凌宴洲说的莫不是那晚。若是刚才让凌柏言看到,恐怕会惹他生疑。
岁年将这条消息删除,只回了前一条的消息。
【岁年】:快画完了,还需要收个尾。
【凌宴洲】:那就好。
凌宴洲已经很多天不知道岁年的情况了,派去的人也没见过岁年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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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那夜岁年下床时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心里不由担心。
虽然他已经及时去让人处理掉了一路上的监控,但凌柏言真的会看不出端倪吗?
岁年这么多天没出现,不会是被凌柏言发现了身上的痕迹,然后被关起来了吧?
他想了想,还是试探性地以画为由头,问了两句。
岁年回得很快,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凌宴洲】:还有条关于陆知煜的消息,对你们来说也是好消息。
【凌宴洲】:他公司的账目出了问题,他自己也得进去一段时日配合调查,顺利的话,他可能会在里面待上很久。所以你大概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来打扰你们了。
陆知煜?进去配合调查?
岁年怔然,轻轻放下手机。
虽然以陆知煜的性格,他可以想到这人手上经过的事怕是不完全干净,但他始终很难想象出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似乎什么事都能解决的陆知煜,居然会被人揪住把柄,甚至送进去?
岁年和陆知煜的交集可不是仅限于两家来往的时候。从幼稚园、小学、初中到高中,两人都在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
当时因为陆家的地位,身边有无数人捧着陆知煜。岁年算是例外,岁家虽然在生意上仰仗着陆家,但岁父岁母却没有对岁年提什么多余的要求。
所以从小到大,岁年都是用正常朋友的态度对待陆知煜的。也不知道陆知煜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别人将他捧得高高的他不屑一顾,岁年这样,他还反倒缠着岁年。
两人之间也曾有过许多回忆。
陆知煜会在上课的时候,拖着乖宝宝岁年逃课,两人一起躺在天台上晒太阳,翻窗跳进琴房弹琴,偏偏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陆知煜还是那个彬彬有礼、遵守校规的优等生。
有一次岁年发烧浑身发冷,陆知煜还不知怎的逃过了宿管的检查,直接翻进岁年的单人宿舍,把岁年整个人抱在怀里暖。
这人在这种事上,好像总有很多很多的办法,永远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所以到大学的时候,岁年听说陆知煜格外顺利地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他也丝毫不意外。
但变故似乎就发生在那个时候,大学以后,岁年的社交圈自然扩大了,那个时候,陆知煜对他的态度就有些怪怪的。
岁年垂眸,在聊天软件上滑动了一下,与陆知煜的对话框自然是空空如也。
——那次用伪造的文件交换照片后,他就把这人拉黑了。
他想了想,还是点开陆知煜的头像,暂时解除了拉黑。
果然,对话框里一下子跳出了一堆消息。前面的内容岁年自然是掠过,稍微瞟一眼,就是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一直拉到最后几条。
【陆知煜】:听说你去了那个宴会,太可惜了,我临时被一些事情拖住了,自己过不来。本来想派一些人来接你的,但好像被发现了呢,可惜。
岁年看着“来接你”那几个字,又想起那天在饭店里发生的事,只觉得浑身发冷。
陆知煜就真的那么肆无忌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