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我。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凌柏言想不通岁年究竟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表现得如此崩溃。梦境是现实的投影,以岁年最近的生活来说,照理不应该……
紧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沁着水意的失神眼瞳。
湿润而黑亮的睫毛颤了颤,浅棕色的眼睛渐渐聚焦,最终停留在凌柏言的方向。
“……柏言。”他的嘴唇动了动。
凌柏言以为岁年终于清醒了过来,稍稍松了口气。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岁年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柏言,救我……我一个人在这好害怕。”
“为什么你一直没来接我……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没有,你信我。”
他呜咽着,哭得凄惨无比,刚刚止住的泪又落了满脸。
凌柏言抽了张纸轻柔地替他擦拭,一边又忍不住细究岁年话里的意思。
岁年究竟在说什么?难道是梦里梦到的东西。他梦到自己被别人带走了,带走他的那个“他”又是谁?
怎么想都很难说通。
“我一直都想着我们的婚礼……一天一天地倒计时,但是直到归零,我都没等到……明明是期待已久的。”
他向面前的人诉说着委屈。但是在那样的情绪之下,他的话支离破碎,让人并不能完全理解。
凌柏言皱着眉,想着岁年话里的意思。
他试探着说道,“年年,你在说什么?距离我们的婚礼还有半个月。”
听到这话,岁年卡壳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前面。十几秒后,他又像是突然上了发条,再次出声。
“对不起,柏言……我也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他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哭得通红的双眼注视着凌柏言的时候,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就好像,他只是把凌柏言当成了梦里的或者幻觉中的人一样,所以能毫无保留地说出一切。
可这又是和前面截然不同的一番说辞了。细数前后的矛盾点,可不止一个……
凌柏言忽然发现今日岁年的唇格外红,那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贴上岁年的额头。
烫得吓人。
他神色凝重地找出额温枪,在岁年的额上一点。果然,绿色的荧光屏上立刻显示出“38.9°C”的字样。
所以刚才……岁年应该是烧糊涂了,才会说胡话。
“年年,你发烧了,我现在要送你去医院。”
说着,凌柏言便要掀开岁年身上裹着的被子,给他换衣服。
这却像是触发了岁年身上的什么开关。
“不要!我不去医院。”
本来虚弱无力的人猛然间挣扎起来,纵是凌柏言有力气制住他,却也怕在这过程中伤到他。
更何况,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此时岁年的精神显然更加脆弱敏感。无论是先前的梦魇,还是方才的谵妄之语,都说明了这一点。
不能再刺激他了……
凌柏言一边焦急,一边无奈地放轻动作,竟一时奈何不了岁年。
忙活了半天,平日里温顺乖巧的人依旧死死地扒住被子边缘,像长在了他的兔子窝里。
凌柏言叹了口气,坐了回去,轻声安抚,“好,好,我们不去,我们就在家里。”
对于岁年来说,“家”好像是个重要的安全词。听到以后,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乖巧模样。
只有因刚才的动作出了一层薄汗的凌柏言才知道,这只小兔子闹起来真是会折腾死人。
他取了湿毛巾和冰袋敷在岁年的额头上,“乖乖的,不要乱动。我去给你煮点粥垫垫肚子,然后我们吃片退烧药。”
额上的冰凉稍稍缓解了胀痛的大脑,岁年的神智有些回笼。
他茫然地睁着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好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了。
那个时候,脑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些错乱的画面,陌生又熟悉。
有点意识的时候,就听凌柏言要送自己去医院。若是去医院,便要检查,自己这一身的痕迹怕是根本瞒不下去,所以他下意识地拒绝。
只是在意识没有全然恢复时,他采用的方式似乎有些……极端?
他好像又做了蠢事,又给柏言添麻烦了。
疲惫而又混沌的大脑容不得他思考那么多,岁年再次闭上眼。
……
凌柏言打开冰箱,准备煮点粥。
打开冰箱后,他愣了一下,继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他虽出去忙项目,但是走之前,又不自觉地把冰箱给填满了。
今天一看,食材虽有减少,却没少多少。
他算是知道岁年为什么会生病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说来也奇怪,凌柏言认识岁年的时候,岁年明明做着并不轻松的工作,住着条件并不好的房子,但他总会在无意间透露出小王子般的娇气来。
并非是贬义的、那种很难伺候的娇气。相反,岁年比谁都温顺,比谁都好说话。只是……他似乎在某些方面缺乏常识。
比如他会在生病时空腹吃止痛药,却不知道那种止痛药最伤胃,吃完药以后,本来好端端的胃也开始疼痛。
他像一只很迟钝却又很耐痛的兔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危险的境地,却始终安安静静的、不叫唤自己的苦痛。只有到奄奄一息的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凌柏言出神地想着,一直到锅里的粥沸腾,他才回神。
端着粥回到房间后,凌柏言轻声唤醒了岁年。
盯着冒着热气的粥看了一会,这次岁年很配合地起身,让凌柏言垫了几个柔软的靠垫在身后。
“柏言。”
岁年靠坐在床头,柔软的黑发从两侧垂落,搭在单薄的肩头。拿起勺子时,微微弯曲的手腕伶仃,透着种病态的美感,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折断。
他垂眸看着粥,用勺子舀起薄薄一勺,却不急着吃。
“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找我的时候,给我送了一束花,也给我做了一碗粥。”
“当然记得。”
正是以那次病中的照顾为契机,两人才顺利走在了一起。
回忆美好的过去总会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凌柏言看向岁年,发现岁年也正好凝视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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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眼神温柔。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就突然冲到别人家里,来照顾一个病号了。”
“那段时间很艰难。”凌柏言说道,“艰难到我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我。”
“可当我知道有个人等我等到很晚,就为了给我留一盏灯、一杯咖啡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可以原谅全世界了。”
“那……”岁年的睫毛颤了颤,“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吗?”
这显然是一种试探。
岁年说的大概是他将文件偷偷带给陆知煜的事?就像上一世一样。
凌柏言定定地看着岁年,直到将对方看得再次低下头去,才开口。
“会。”他的语气很笃定。
他会原谅岁年,但他也同样不会给他再次犯错的机会。哪怕是用上更为强硬的、极端的手段。
“嗯……”岁年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将勺子里放凉了的粥喝了下去。
“很好喝。”明明只是普通白粥,他却像喝着难得的珍馐美味。
看着岁年将整碗粥喝完,凌柏言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一些。他接过空碗放到一旁,喂岁年吃下退烧药。
过了一会儿,凌柏言才发现自己好像放心得太早了。
快天明的时候,岁年接连吐了好几次,将刚才吃进去的那点东西都吐了出去,到最后,吐出来的只剩水。
凌柏言坐在床边扶着他,看着他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色和唇色,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年年,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我不去。”
岁年再次拒绝了,虽然因为生病,他的语气轻软无力,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定。
这又是何苦。
凌柏言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背,眉头紧皱。
岁年这一夜反反复复,凌柏言也是跑进跑出好几次,翻来覆去折腾个不停。
所幸到天亮的时候,凌柏言又用额温枪测了一下岁年的体温,发现热度下降到了37度多,虽还有低烧,但情况显然好多了。
凌柏言松了口气。
如果情况再不转好,他便要强行将岁年抱去医院了,管他愿不愿意。
绷在心上的弦一下子松懈了,疲惫也就随之涌了上来。本就因为忙项目很长一段时间没得到休息,又因宴会晚归,还折腾了一整夜,哪怕凌柏言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他在边上支着头看了一会,岁年呼吸均匀,已然再次陷入了睡眠。热度退下去以后,他的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总算不再像刚才那样警惕了。
这会儿,岁年脖颈软软地歪向一边,脖子与被子间留着一片空隙。
凌柏言怕有冷空气会进去,打算伸手帮他调整一下被子。只是凑近时,他的手却忽然一僵。
在被睡衣领口虚虚遮掩着的脖颈上,他好像看到了一块痕迹,形状似是被人用力吮出来的一样。
他异常平静地用被子将那块痕迹遮住。
没事的,这大概只是因为光线角度投落下的一片阴影。岁年现在病着,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更何况,他刚刚答应了,他会原谅,原谅岁、年、的、所、有。
不知不觉,瞳孔中的黑色雾气又浓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