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别急,多一半是搜查的人生疑,实际并不相干。不过在下对刑部不熟悉,怕后面的事难以打问,答应柳夫人面见计年兄,恐怕也只好食言了。”沈泊言面带愧色道。
“沈公子别这么说,若非公子鼎力相助,此时我还心慌意乱,不知头脑。——到了刑部,或许让我们见他也不一定。”柳乐镇定地笑一笑,其实心中却也不免着慌。
“柳夫人能这样想便好。”沈泊言说,“在这儿我也没帮上忙,案子去了刑部,至少审理是在眼前了,免得柳夫人日夜悬心。我也还会再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望在一二日内见到计年兄。”
柳乐问:“家夫最近一两日就去刑部吗?”
沈泊言点点头:“应该不出三日。”
“那沈公子看,若我明日去刑部,是否可以知道搜出的物证是什么?”
沈泊言未及答话,一个小吏走进来,他皱了眉,刚要开口,那人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要见我?”沈泊言吃惊道。
“李大人要你立即去。”那小吏板着脸说。
沈泊言只好起身向柳乐致歉:“上司吩咐我去一趟,劳柳夫人等候一会儿。”
柳乐连忙答应,请他快去。
谁知沈泊言这一去去了好久,三刻钟后还不见回来,柳乐怕他是被公事绊住了,又放心不下搜查一事,和巧莺商量,预备留张字条,明日再来。
她低下头正要写字,又一个小吏推门进来,“沈大人说今日有事,不便再谈,劳夫人等候多时,十分抱歉,请夫人先回吧。”
“我没什么要紧话了,请沈大人千万别不过意。”柳乐塞给小吏几钱银子,“我们这就要走,烦你替我向沈大人致谢。”
事不凑巧,柳乐只得垂头从大理寺出来,却见门前正正中中的位置,停着一辆马车,看样子已停了一段时候,还打算再停下去,因那车夫弯着身抱着腿,正把脸埋在膝中休息。
柳乐注意到这辆车是因它停得实在大模大样,平时若有人乘车来大理寺,下车下得稍慢了些,都会招来门子的吆喝,令车子速速驶离,哪怕是来衙门办事的官员临时停车,也会停到后头去,绝不允许谁堵了大门。柳乐看这车子虽寻常,但车夫如此旁若无人,猜他送来的一定是个很大的官,莫非就是因这个才把沈泊言叫了走,可他不是只是个小吏么?
她乱猜了一猜,心思又转到沈泊言说的话上头:计家住宅被占了这么久,也未听见搜出赃物来,如今倒突然找到了,怕不是差人们为了交差,随便寻了样东西上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计家这一向窘迫得狠了,带出来的细软七七八八卖了个净,除了几件万分舍不得离手的首饰,再找不出一件当头,因此全家都盼着宅子早些还回来,若迟几日,只怕家里的东西叫那些人偷偷搬光了。既然搜查已有结果,看他们还有什么不归还的理由。
柳乐越想越气,恨不得立时去乌桕巷瞧瞧,又记起今天是约好要和哥哥见面的日子,正好把这件事告诉柳图。待她回到那赁来的寒伧、败落的院子时,天已晚了,各间屋内却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也就喝口水的工夫,管家扶着计衔山,高娴、计晴搀着董素娥,几个人唉声叹气进了门。
“父亲母亲是从乌桕巷回来?”柳乐上前问。
计衔山咳了一声,摇着头进屋去了。董素娥停住脚:“搜出东西了,让你父亲去看是不是咱们家的,他画了押,他们才封起来,拿车拉了走。”
“是什么?”
“银子,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柳乐懵了,“我们哪里来那么多——”
计家父子三人做官,全部的收入就是薪俸加上养廉银,外加几片田地上的地租。和普通百姓相比,他们自然十分富裕,可毋需细想:就算把所有这些收入统统聚在一起,就算这些年全家没花过一文钱,也不可能积起一万两银子。
“你父亲和我都不知,”董素娥无力地说,“他们要再去问春儿和晨儿。”
“拿车拉走,是现银?”柳乐着急问道。
“你知道?”董素娥扭头盯着柳乐。
“我不知道,我是想咱们家不可能有,在哪里找到的?”
“在花园,说把那个小花园掘了个遍,是从山石旁边挖出来的。”
“银子埋在土里?什么样的银子?”
“可不是在土里埋着?五十两的大锭子。”董素娥不耐烦了,想要进屋。
柳乐拉住她:“母亲,你想,一万两都是锭子,都要用车来拉,那是多么大一堆,怎么可能瞒着人带进来?这不是晨大哥或计春大哥带回家的。”
高娴忙说:“对呀,我也说不可能,银子拿油纸封着,四只一包,足有五十包,一包包拆开都让我们数了,光看就看了半日。两百锭,一万两,真有这些钱,咱们怎会一点儿不知?”
“那怎么从咱家里挖出来了?”董素娥呆了一忽儿,问道。
“肯定是有人事先放进去的。”柳乐冷笑,想了一想,说,“就算一日带一锭,也有两百日,大半年这么久,银子藏在哪里?难不成事先挖好了坑,每日丢进去一块?那么大一个坑,也不是轻易就挖出来。再说园子里经常有花匠等人进出,便是山石后头再不显眼的地方,也不可能成日挖开又盖上而不被发现。母亲,绝对不可能是晨大哥,也不是春大哥。要是没这一万两,我心里还乱乱的,如今反倒有底了。若他们找的就是这一万两银子,那显然是有人陷害咱们——谁指使人把银子放进去,谁就是陷害咱们的人。”
“是谁?——咱们可没得罪过人。”董素娥白了脸,嘴唇颤抖起来。
“银子到底是谁先发现,谁挖出来的,若能当堂对证就好了。”柳乐一边思索一边说,心里想着要如何才能抓住这个人。可是一个疑点突然冒出来:只要说从计家挖出了赃银,不论多少,便是千金也够给计晨定罪了。这个要实施陷害的人,拿出三千、五千已经极多,为什么一定要破费一万两?除非他还想传达出一个意思——他对银钱根本不在乎,一万两在他是小意思,而且他还能避开看守,把小山似的一堆银子轻而易举地运进去、埋好。到底是何许人有这般能耐,难道他真的可以压住计家,让他们翻不得身?
柳乐也打了一个颤。
次日,柳乐先不急去刑部,又去了大理寺,门上人拦住她说:“你找的人刑部提走了,有事请往刑部去。”
柳乐忙问:“沈主簿在不在,能不能请他出来一下?”
小吏道:“沈主簿今日不在,明日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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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哪儿了?”柳乐惊诧道。
“这我可不知。”小吏扔下几个字便撇开了她。
柳乐一愕,感到事情不好:沈泊言初出茅庐,不晓得利害,别因他古道热肠,反害他丢了职,那真令她于心何安?计家到底惹上了谁,要对他们如此赶尽杀绝,连一个毫无干系、只是仗义相助的青年都不肯放过?
她连手脚都冰凉了,在大理寺外徘徊了一会儿,忽地看见昨日为沈泊言传话的小吏从门口出来,急忙上前。
对方也是径向她走来,近了悄声道:“我就想着夫人这时恐怕过来。——沈主簿要我转告夫人,别在这里耽搁,恐怕没用了,请夫人直接去刑部,计大人和他兄长都已经提到刑部去了。”
“沈大人去哪儿了?”柳乐急问。
“庐州府有几件案子,把沈大人派去了,今早上刚走。沈大人走得太急,没法给夫人留书,差我留神看着,等候夫人过来。”
“沈大人经常出去办差?每次去多久?”
“沈大人出京办差是常有的事。多不过一两个月,这回大概也是。”
柳乐的心这才落下,向他道了谢,转身去探刑部。
刑部的大门比大理寺更宽,院子比大理寺更深,门上的人两只眼睛也吊得更高。柳乐冷眼看着,等柳图过来。她已和哥哥说好,今天就在刑部门口碰面。
过了一会儿,柳图到了,摇着头说:“才刚刚转到这儿来,我还没打听到该找哪位大人,吴大人家里的买办那儿没探到东西。不过管狱的人是叫许冕,有个朋友认识,大概能和他说上话。”
“没事,我就去问一问。”
如今柳乐胆气更壮,走上门就问:“计正华和计正辰可是在这里收着?案子归哪位大人管?”
“人是在这儿,其它事我们不知。”两个人倒是颇客气地说。
“我们是家人,要去探望,送些衣物,请你二位回许大人一声。”
“不必回了,许大人在里面,你们直接进去找他吧。”说着,便指给他们位置。
当下,柳乐、柳图见到了管狱的,柳图递上朋友写好的信,这许冕展开看一眼,忙向柳图打躬:“久仰久仰!一向少会,劳动柳大爷了。”
柳图和他客气几句,说:“许大人事忙,不多扰了,今日是为家妹的事来。请看在叔宏兄面上,行个方便,让家妹见一见我那妹夫。”
许冕苦笑着说:“柳大爷有吩咐,在下敢不照办?更别论高三爷和在下的交情。这里现今涉重案的案犯有二三十人,都不准探望,但若是别个,在下还能想想办法,唯独令妹丈这件案子上头特别有令,实在办不到。别说你们,我和他打个照面都难。”
说来说去,刑部还是来这一套!柳乐生气又失望,可是许冕客客气气的,又有哥哥的朋友在内,不好冲人家发火。柳图仍笑着问:“送几件东西都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在下交不到令妹丈手里,也是要先递给别人,恐怕要仔仔细细翻检过才给拿去。若不介怀,我倒是能给你们转交。”
“还有一位我妹夫的兄长,他也不准见?两人是关在一处吗?”
“他们是分开的两间屋子,但两个人是一般的,都不准见,不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