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天,小十再次踏入了宗翊的房间。
这次,他向宗翊借了人,由他们悄悄把牡丹的根系挖出来,再虚埋回去。
同时里面加上了小十自己做的除祟符。
针对这一套操作,小十是这样给宗翊解释的:
“啊,你只管让他们把符纸和花根埋好就好了。”
“之后我会催动符纸,这样就可以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里,把何家辅助邪术的大阵毁掉。”
“他家里所有修炼过邪术的人……啊小姐我不是在说你,呃……总之都会受到反噬。”
宗翊见他磕磕绊绊把最后一句说完,却是笑了,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没事,反正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
“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于是小十对着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宗翊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小十便微微颔胸,退出了内室,来到了廊外。
栖霞苑里有一处巨大的三角梅,浅粉白与深粉紫的花瓣摇曳着落下。
小十隔着这场花雨,再次向内室里看去。
宗翊坐在床上,被锦绣簇拥成了一个小点。
小十知道,开始行动之后,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宗翊了。
他收回的视线,转过身,走出了栖霞院。
江晏看着这一切,隐隐约约产生了某种期待。
——小十办事效率很高,照目前这个进度,不久之后,他应该就能离开何家了。
接下来,他会去哪里呢?
自己也要继续跟着他吗?
江晏问了啾啾,但啾啾也不知道答案。
灰色小鸟给出的建议是: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就被无语的江晏捏住了鸟嘴。
一人一鸟的神魂聚小十这个壳子里,和他一样坐在房檐上,俯视着何家的院落。
依稀能看到几个宗翊带来的人,在花圃附近鼓捣。
很快,就有何家的管事过来了,拉住了一个正在挖土的人,询问是在做什么。
他们交谈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清晰地落在小十的耳朵里。
“啊,这是我们夫人的意思。”
管事皱皱眉:“什么事情?家主知道吗?”
那人回道:“是到了每个季度要给这些花施肥的时候了。”
他继续说着:“打理府中花卉的事宜一直是夫人负责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何照山忌惮宗翊背后的家族,以及被她发现的秘密,因此平时一直防着她。
宗翊所知道的,或者是真正能说上话的事,并不能触及到何家的核心。
就比如此时的打理花卉。
管事听了这番话,果然不再怀疑,反而是点点头,让面前几人好好施肥,把花养得更好。
他道:“这些花都是外面买不到的,何家独有的。”
“就连花根和外面的也不一样。”
“你们可仔细些,千万不要弄坏了。”
说罢,便背着手离去了。
小十轻轻笑了一声。
又自言自语道:“……原来符修这么少啊。”
“要是宗翊给的人也是符修,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把符纸埋到土里了。”
“我就可以给他们一人一张符,直接站到旁边催动就行了。”
他说完这几句话后,又安静下来。
目光从脚下的何家渐渐上移。
于是远处层层叠叠的民居、酒楼映入他和江晏的眼帘。
小十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目光再次上移。
这次是秋色中的群山,和高原的天。
江晏陪他看着,受景色感染,也想到了一些遥远的事情。
他说:“这小朋友应该以后会成为一名符修吧。”
啾啾:“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
江晏看着天:“我突然想起来,我确实有一位故人,是符修。”
啾啾笑了:“你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他吧,虽然符修不如剑修多,但也不至于天下就那一人……”
江晏摇头:“我没有说小十就是他,我只是想起了有这么一个人了。”
“但我忘记他的名字了。”
啾啾:……
不知为何,它感觉现在的江晏似乎有点低落。
于是它决定打岔:“话说,合江宗以剑修为主流,你从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符修?”
“第一次出任务遇到的。”江晏说。
啾啾沉默了。
它好像说错了话。
第一次出任务那必须是刻骨铭心啊!
遇到的符修小伙伴也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但这样……江晏却把对方……忘了。
江晏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渡劫之前,还是能记住他的脸和名字的。”
“但自从去小世界,呃不对,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好像忘记他了。”
他看着啾啾,点点自己的额头:“他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影子一样的模糊记忆。”
说完,扭过头去,看着远处的群山:“为什么会这样。”
“我在合江宗好好的,怎么会被雷劈了,然后遇到这种事。”
江晏无法控制地低落起来。
他面对着高远的天空,正准备对啾啾抒发一番对于人生无常的感慨……
然后面前的天空变成了石质地板。
江晏:……
他刚要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小十偏偏在这个时候跳下了房檐。
然后江晏的视野跟着小十疯狂变化。
先是一段又一段用朱红柱子隔开的廊桥,然后是贴着青灰色瓦当的屋墙,还有一座太湖石假山……
小十步伐有些快,视线里的东西换来换去。
就像一把切开奶油蛋糕的刀,切开了江晏的心情,并把那种难以名状的、湿漉漉的情绪搅得稀巴烂。
并最终拽着他去外面的世界疯跑一样。
江晏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这种变化,出乎意料,这次面对这种脱离了他自己掌控的情况,他居然有几分享受和放任。
所以他看着小十。
看他通过传讯符确认了所有的除祟符都已经放好。
他便和这场密谋的主角小十一样,开始激动,开始期待。
小十在栖霞院里,在自己的屋子里。
他现在根本坐不住,手中拿着一张符,围着桌子,在不穿大的房间里一圈圈转着。
江晏看着他手中的那张符纸,感觉和之前见到的除祟符大体相似,但略微有几处不同。
想来是加了一些总控制的功能,便添加了笔画。
小十终于还是站定了。
江晏感觉他身上很热,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活动,还是因为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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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实在太激动了。
小十小声说:“我要开始了,成败在此一举。”
符纸在他手里,边缘被他捏得微微有些皱了。
小十又说:“我不信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的江晏:?
他很疑惑,但鉴于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环节,边按捺下去和啾啾说话的欲望,继续听小十说着。
小十果然说了下去:“但是,当时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分明是看见我逃了出去,后面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可是,现在的我确实是在这里。”
“所以,我真的逃出去了吗?”
“那天逃出去的又是谁?是我吗?”
“是另一个我吗?”
“另一个我……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活着吗?”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请你帮帮我吧。”
小十吐出了最后一个语气词,闭上了嘴边。
与此同时,江晏用意识体轻声说:
“可怜的小朋友,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情况。”
“但我会祝福你的。”
“我会用我合江宗修亭峰峰主的身份祝你成功。”
小十闭上了眼睛。
世界没有了颜色。
他嘴唇微动,说出来一串江晏并不能完全听明白的口诀。
这一串口诀不长,小十没用多久,就说完了。
也许是一朵花开的时间。
也许是咬掉一口馒头的时间。
总之,在小十念完这一段口诀后,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隔着一层墙,耳边依旧是窸窣的鸟鸣。
和树叶落下的声音。
江晏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
在他数到二十的时候,似乎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秋天的落叶声里,掺杂了人声。
随后人声越来越多,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小十眼皮动了动。
于是江晏的世界又亮了起来——小十睁开了眼。
他走出了房门,走过了栖霞院的廊桥,走到了何家的院落里。
仆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面上带着好奇、紧张和犹疑。
他们每个人都在张着嘴说话。
声音混在一起,沙哑的,尖锐的。
但他们都再说同一件事——
何家院子里养的所有牡丹花,突然全部自己燃烧起来,化成了灰。
牡丹是何家的家纹,遇上了这样的事,实在不吉利。
仆役们骚动着。
小十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头。
他往何照山院落的方向走着,一路上,看见了几个在何家有头有脸的管事,行色匆匆,也在朝着同一方向前行。
他们面色凝重,完全没有理会小十。
小十一路走着,直到到了何照山书房前,才被拦了下来。
他也没有强闯。
反而对拦下他的侍卫笑了笑,转身跳到了一旁观景楼的屋檐上。
居高临下,将何家的情况尽收眼底。
——仆役们说得不错,从前花团锦簇的园圃,现在已经变得焦黑。
还有几个搞不清状况的粗使仆役,围着花土团团转。
小十眯了眯眼。
在远处,似乎是宗翊的人,往油室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