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卞长史的居处,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卞长史躺在床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边上,一位面容姣好的侍女正半跪在床边,动作轻柔地为他手上的伤口上药。
另外还有两位同样美貌的侍女,正分别跪在他的腿部和肩部,有节奏地按摩着。
”嘶!”卞长史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狰狞。
他恶狠狠地瞪着正为他上药的侍女,吼道:“轻点!你是想疼死本大人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仿佛今日所有的憋屈和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那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药瓶差点掉落。
她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
卞长史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依旧余怒未消。
他冷哼一声道:“若是之后再弄疼本官,你这双伺候人的手,也不必再留了!”
侍女身子一颤,战战兢兢道:“是。”
另外两位正在为卞长史按摩的侍女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放得更轻,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成为卞长史下一个迁怒的对象。
幕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卞长史大发雷霆,脸上波澜不惊。
这些年跟随卞长史,他早已习惯了自家大人喜怒无常的脾气。
待卞长史的怒火稍稍平息,他才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今日之事也并非没有好处。今日余郡守得罪了梧州大部分官员,这对大人而言是一件好事啊。”
卞长史闻言脸色缓和些许,轻哼一声,不屑道:“余修元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毛病,今日为搏名声,不惜得罪这么多官员。”
一想到今日在农田里的狼狈模样,卞长史就恨得牙痒痒,心中对余修元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幕僚微微点头,顺着卞长史的话说道:“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余郡守毕竟年事已高,说不定哪一日就驾鹤西去了,他如此急切地想要为余氏树立一个爱民的好形象,倒也不难理解。”
卞长史嗤笑一声:“余修元这是老糊涂了吧,为了留下个虚名,就踩着大家在那群贱民面前出风头,得罪了梧州这么多家族,简直是得不偿失。他以为这样就能巩固余氏的地位?简直是白日做梦!”
那些贱民能有什么用处!
幕僚:“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正是诸位大人对余郡守最不满的时候,大人不妨趁机做些什么。”
卞长史听了,心中一动,沉吟片刻后道:“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与夷族的互市是不是即将开启?”
幕僚颔首道:“是,每年秋收后,互市就会开启,半个月后才会关闭。”
卞长史脸上露出笑容:“这么多年互市都是由郡守府负责,如今梧州已被划分为福佑公主的领地,此事自当该由公主府负责,你去为本官写一封奏疏,上奏福佑公主,要求把互市经营权收归公主府所有。”
幕僚奉承道:“大人英明,今日福佑公主也被余郡守架在那里,不得不一起劳作,公主金枝玉叶,想必如今对余郡守也是满腹怨言,自是愿意给余郡守找些麻烦。”
卞长史得意一笑,原本他对余修元还是百般忌惮,今日一看,余修元早就不是二十年前那个纵横梧州的忠武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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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修元冷冷一笑,“啪”的一声,将令旨重重的扔在了书桌上。
余道回满脸怒容道:“父亲,卞弘先果然野心勃勃,竟然敢觊觎互市经营之权!”
互市一直是他们余氏的重要利益来源之一,卞弘先此举,无疑是在虎口夺食。
余修元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打算如何?”
余道回:“父亲,互市关系到的并非我们余氏一家的利益,梧州其余家族同样能从中获利,我们不妨派人通知各家,让他们不要配合卞弘先,互市事关重大,若是出了问题,我们也可借此发难。”
余修元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余道回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的事务,他连忙挺直身子,激动道:“是,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待余道回离去,幕僚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道:“将军,此事恐怕不易,交给大公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余修元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缓缓道:“此事成不成都无妨,正好让他认清现实,如今的局势已经今非昔比,余氏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余氏了。”
余道回从父亲书房出来后,便迫不及待地招来自己的心腹,让他们务必将此事的利害关系告知各家家主。
心腹也知此事重要,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出发,前往各家在城中的府邸。
余道回心情激动,在房中来回踱步。
只要梧州大部分家族联手,共同抵制卞弘先插手互市,就算他有柯、单两家相助,必也寸步难行,自己也能借此机会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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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族长的长子放下茶杯,不紧不慢道:“余兄,此事我等已知晓,但是互市一事关系重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氏在梧州乃是仅次余氏、柯氏和单氏三家的家族,所以为了表现出对于王氏的重视,余道回特意派了自己的次子前来。
余枕槐闻言,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悦,道:“王兄,那卞长史乃是外来之人,他才来梧州多久,就妄图染指互市这等关乎我等本地家族切身利益的大事,王氏难道就甘心任由他这般肆意妄为,毫无想法?”
王氏子微微一笑道:“余兄,如今梧州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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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被划分为福佑公主的封地,你我两家现在自当也是福佑公主的臣子,如今公主下令,我们又怎么能反对?”
余枕槐被说得哑然,但是他毕竟是余氏精心培养的子弟,反应极快,稍作停顿后,立刻挺直了身子,神色诚恳道:“公主有令我等自当遵从,但是我等身为臣子,也肩负着劝谏的职责,王兄也说互市一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问题,到时候有损失的也是我等本地家族。”
王氏子沉默片刻道:“余兄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如今这形势复杂,我们贸然行事,万一触怒公主,那便不好了,余兄不妨先行回去,等我将此事报与家父,我们商讨之后,再给余兄回复。”
余枕槐焦急道:“不知王族长现下可有空,在下想要拜见王族长,亲自与他言说此事。”
王氏长子似笑非笑道:“家父年迈体弱,昨日一番劳作下来,身体实在吃不消,回家后就卧床不起,如今恐怕是不方便见客。”
余枕槐张了张嘴,极为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我就先不打扰王兄,余氏静候王氏佳音”。
说罢,他起身告辞,王氏子亲自将他送到宅邸门口。
王氏子目送余枕槐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尾,才转身回到府邸,径直往后院走去。
后院王氏族长卧房之中,待王氏族长将手中汤碗放下,王氏子才上前一步道:“父亲。”
王氏族长转头看向他平静道:“余氏来人离开了。”
王氏子微微点头,随后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父亲,我们如此会不会得罪余氏?余氏在梧州经营多年,势力庞大,若因此与他们交恶,日后恐对我王氏不利。”
王氏族长叹了口气道:“你所担忧的,我亦清楚。但你要明白,如今的局势并非我们能轻易左右,余氏势大,但卞长史背后也有建安撑腰,两者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们若轻易站在一方,日后王氏恐怕就有倾覆之危,若是我们保持中立,虽然日后可能被打压,但是无论哪一方,都还需要王氏帮着一起治理梧州,我王氏总还能有一席之地。”
王氏子深吸一口气后点点头,他明白,王氏弱小,在如今这局势里,只有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能生存下去。
王氏的态度其实也代表了梧州大部分小家族的意思。
面对余氏的拉拢,他们不支持也不反对,都推脱说要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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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余道回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墨砚台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墨汁溅出,污了书桌上原本洁白的纸张。
“这群胆小怕事之徒!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着唯余氏马首是瞻,到了如今要用他们的关键时刻,一个个全都畏首畏尾!”
他原以为只要余氏发话,这些家族必然会配合,没想到一个个都在和他打马虎眼。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猛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