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在他当司机或是当副官正颠沛流离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永远是一只孤鸟,永远漂泊,无妻无子,他从未想到还有一日,他可以在深夜里静静坐在一边,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的熟睡。
如此岁月静好。
美中不足的是,方琬音还没有完全爱上他。
他坐了一会,打算去换衣服顺便洗个澡,可就在他的屁股即将离开床上的时候,方琬音忽然呓语,发出了声音,好像在做梦,顾廷璋饶有兴致地想探听她的梦话。
方琬音翻了个身,开始说软糯糯的梦话:“你叫宋笙啊……这书真的要给我吗……谢谢你啊……”
顾廷璋眉头一皱,发现了端倪。
宋笙?宋笙是谁?男的女的?
顾廷璋离开了卧室,打算去洗个澡,可他越想越觉得无法安心。
她才开学多久啊,就认识了新朋友了。
他直接下了一楼,想到了周麒最近都睡在司令部,拿起电话的听筒就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周麒睡觉的地方离放置电话的房间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很久才接起来,整个人还没完全清醒,语气中全是倦怠:“少帅,大晚上的,我这刚睡下,您有何吩咐啊。”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周麒,帮我查查琬音这段时间在学校都结识了什么人,只是简单查一下,不做别的。”
周麒困的要死,连声答应。
……
第二天一大早,方琬音按照自己的生物钟准时醒来,但她只觉得浑身都是束缚感。
她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睡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她问秋桃:“我怎么到床上来的?顾廷璋昨晚回来了?”
秋桃点点头:“姑爷昨晚很晚才回来呢,看到小姐你睡在桌子上,就把你抱回卧室来了,我觉得姑爷真的很在乎小姐呢。”
“所以昨晚他没有在外留宿,而是回家了?真是难得啊。”
成婚之前顾廷璋说自己不爱回家,当时方琬音的好奇心就上来了,她嫁过来之后就在心里头数着日期,看看他究竟是多久回一次家。
方琬音没了困劲,这才完全想起来,昨晚她写字的那几张纸此刻并不在她身边。
“秋桃,昨晚我放在书桌上的那几张纸呢,去哪里了?”
“我……扔了呀。”秋桃一脸困惑,不明白几张废纸有什么重要的。
“你扔了?!扔到哪里去了?”
秋桃弱弱说:“就是随手扔到一楼的垃圾桶里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被收到大门外,等着粪夫拉走了。”
方琬音马上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下去,希望还来得及。
不一会,方琬音气喘吁吁跑出大门,看到粪夫刚好在这里,差点就要将全部的垃圾收到自己的板车上了,她才喘一口气,就朝着那粪夫挥手喊道:“等一下——”
然后跑到垃圾桶面前,徒手去翻臭气熏天的垃圾桶,旁边的粪夫整个人都看傻了。
偌大的公馆,这位跑出来的女孩的穿着也是干净得体,没想到竟然一点也不嫌弃,他徒手去翻都要犹豫一下,想必她一定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
课间的时候,在教学楼外面的长椅上,方琬音将从垃圾桶里翻出的纸拿到自己的同学孟妍面前,孟妍差点被熏死。
“方琬音,我求求你收了神通吧,你这是从那个粪堆里淘来的废纸,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抱歉啊,我也不想这样的,这些可都是我的心血,今天早上差点就被秋桃扔了,我好不容易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差点都要迟到了。”
方琬音低头看着这几张纸,也觉得实在太脏了,“算了,我还是重新抄一份吧。”
就在方琬音将那些纸叠起来的时候,一道声音清晰响起来:“方琬音,好巧啊!”
宋笙刚巧从旁边经过,想要进教学楼,没想到一扭头,发现旁边的女生很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的同学方琬音嘛。
他快步走过来,穿着中山装,笑着扶了一下眼镜:“你在这里啊,我们又见面了!”
方琬音见宋笙出现,下意识地加快手中叠起来的动作,她不希望宋笙发现自己的故事,毕竟宋笙对于她来说算不得相熟的朋友,她的故事是她的私人领域,不希望被太多人窥探到自己的小秘密。
而她越是加快动作,反而越是让宋笙将注意力都放在她的手上,宋笙看她有些窘迫的神情,好奇心也上来了,不知怎的,方琬音越是不给他看,他越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应该有绅士风度,总不能上手抢吧。
他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啊,能不能给我看看。”
方琬音双手一滞。
宋笙看方琬音停下了动作,再次循循善诱道:“琬音,上次咱们可都互相告知了名字,我还送了你书呢,我可拿你当朋友,你还藏着掖着,太不够意思了啊。”
方琬音犹豫着:“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拿你当朋友,只是这些纸是我从垃圾堆里掏出来的……有些臭。”
宋笙却豁达道:“没事的,听你这么说应该是出了点小意外,不是你的本意,我看完了可以去洗手嘛。”
一旁的孟妍露出嫌恶的神情来:“咦,你们两个真是……我要回宿舍了,我有洁癖。”
孟妍走了,宋笙眼疾手快坐到了她刚刚坐的位置,两个人离得有些近,方琬音有些拘谨,但她没再说什么。
宋笙面上一点都没有对臭味的嫌弃,反而有些求贤若渴的感觉,方琬音忽而有了些受宠若惊之感,也不知道宋笙看过她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会不会失望。
宋笙接过那些纸团,展开来,仔细阅读,他忽而点头,忽而眉头紧锁,像是有自己的困惑,大约十分钟过后,他阅读完毕,用欣赏的眼光盯着方琬音道:“妙啊!虽然看得出来你的行文很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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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技巧也略显生疏,但能看得出来,你是有灵气在的!”
宋笙的这波先抑后扬,指出了方琬音的不足之处,亦夸赞了她,不会让她难堪。
方琬音将宋笙指出的那些问题全部抛之脑后了,只记得他最后的夸赞,笑得灿烂:“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写的还不错?”
宋笙点头:“是真的,从你的文字中能看出来你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自己想写出来的东西,你有你自己的风格,但是你的缺点也很突出,这样,我来教你,你在塑造人物上应该这样写……”
宋笙想拿过那几张纸然后侃侃而谈,但方琬音却不给他。
“宋同学,多谢你的好意,我写的东西自然不完美需要修改,但我想自己去改,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磨砺自己,也许你会谓我不知天高地厚,虽然这个过程有多困难我从前没有尝试过,但我想自己试试,因为只有经过我自己修改过的东西才是我自己的东西,当然了,到时候我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我也定会来请教你的,快上课了,咱们快进去吧。”
宋笙见她抗拒,只好说:“好吧,琬音,你到时候有什么困难或者不懂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方琬音点头。
之后的几天,她买了一些新鲜整洁的花笺信纸,或是正当大小的稿纸,打算将之前写在废纸上的修改过好几遍的文字尽数抄录下来,一边抄录,一边做最后的修改。
她想起了之前别人请教方玉堂时,方玉堂告知别人的投稿步骤,同时又查阅了许多的报社资料,准备着向报社投稿。
她计划投稿的报纸叫《青年日报》,这是阅览人数最多的报纸,她只想投稿这个,没想过投别的。
她先是在自己的信封上注明投稿的对象和联系的方式,然后找到报社的邮寄地址,放进了报社的公共邮箱里。
这一切做完之后,那几天方琬音一直心不在焉,每日放学回来就坐在一楼,坐在电话旁边的小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晚上,可公馆的电话一次都没响过。
她不止看着电话,还有公馆门前的邮箱,每次经过都要查验一番,可她将邮箱都搬空了,都没有找到一封寄给她的退稿信,甚至她回家问父母,关佳和方玉堂也说没有收到货任何的信件。
那段时间,她整个人无精打采,食不下咽,根本顾不得顾廷璋什么时候回家,大约在过了两个星期以后,她才最终确定:她的故事很可能已经石沉大海了,报社连退稿信都不愿意寄给她,可能嫌浪费时间吧。
方琬音越想越难过,周五放学回了公馆,她确认了顾少钧不在,直接跑上三楼,去了放酒的房间,打开酒柜,拿起最上面斜着摆放的一瓶葡萄酒,拉掉酒塞,再拿起旁边的高脚杯,将葡萄酒的瓶口一歪,咕噜咕噜,酒色纯正的葡萄酒被倒入杯中。
顾廷璋今日回了家,到处找寻方琬音的踪迹,最终,在三楼的藏酒室里,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小妻子,一瞬间,他的内心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