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这一天，李朝阳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在客厅转来转去的田湉看到她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朝阳，是要出门了吗！”
“我的老天奶啊，这不是才八点吗，我记我们今天约的是午饭吧？”
李朝阳差点想跑回房间里装做没看到，但还是被田湉拉住了。
虽然是已经约定好的饭局，但田湉从定下的那一刻开始担心，又找不到可以分享的人，所以李朝阳被田湉拉着住在她的家里。
李朝阳理解田湉的紧张，但是自我调节这个事情只能田湉自己解决。
即使做好了心里准备，也不代表李朝阳乐意看田湉整整一天都在紧张地碎碎念，转来转去根本坐不住，情境模拟从打招呼到用餐礼仪，几乎能考虑到的地方都要提前模拟。
不仅如此，田湉睡觉前还拉着自己担心表现得不好而让陈朔不高兴之类的话语，差不多到凌晨三点才勉强哄睡。
这会又不知道田湉几点就醒了，还这么兴奋。
说回当下，李朝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看着田湉亮晶晶的眼睛又说不出什么旁的话来，只能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人懒洋洋的。李朝阳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田湉也盘着腿抱着玩偶，学着她闭眼晒太阳。
李朝阳在心里默数三十秒，最后一个数字落下的时候，田湉的声音同步响起。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看，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等不了一秒。
不过，既然是和母亲久别的见面，还是可以理解的。
陈朔约定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人不算多，胜在环境清幽。陈朔特地选择了一个小包厢，她们到的时候，陈朔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看向不远处的池塘。
这家私房菜馆内部有一个不大的池塘，里面养着一些锦鲤。虽然这些锦鲤已经在投喂之下变得“膀大腰粗”，但依旧凑到池塘边向来往的客人讨要鱼食。
“你们来啦。”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陈朔转身看向她们，走到餐桌就近的位置坐了下来，“随便坐，不用客气。”
除了她们之外，在场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看到张明月的时候，李朝阳真的又惊又喜，张明月真的会神秘地出现在任何场合。张明月一边帮陈朔拉好了椅子，看到李朝阳的到来，一边向门口的两人微笑点头表示友好。
不过有张明月在的地方，李朝阳也感觉自己的心安定下来，出于对张明月的信任。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她们的交集也不算多，但只要有张明月在的地方，李朝阳知道对方并无恶意，所以会更从容些——李朝阳撇向张明月被衣袖遮挡的手腕，其实她有怀疑过张明月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属于被选定的任务者，但无奈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张明月单独聊一聊。
跟在李朝阳身边的田湉注意到身旁的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也认出那个不认识的女生是当时递给她奶茶的人，也相信是李朝阳的朋友。即使内心有疑问，但脑海中完全被“今天和陈朔见面”这件事充盈着，也就没有多问。
在她们到来的同时，陈朔也听到了脚步声，笑着转身跟两人问好。
陈朔的态度坦然，没有夸张的相认动作，就只是和几个小姑娘吃一顿寻常的午餐。
“陈姐好啊。”李朝阳朝陈朔乖巧地问好，又朝张明月点点头，拉着缩在身后低着头的田湉走进了包厢。
田湉还做不到陈朔那般自然，一直紧紧地捏着李朝阳的衣袖。她低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仅抬头片刻又低下去：“……你好。”
陈朔招呼着两人入座，张明月趁机去包间外找到服务员。
两人也就近找了位置，包间的桌子有些大，因而离着陈朔也有一些距离。
李朝阳屁股刚坐下，还来得及没说上几句话，拿着菜品的服务员鱼贯而入，利落地摆好后菜品后合上门离开。
“不用客气，都尝尝吧，这家厨师的手艺都挺不错的。”菜品上齐了，陈朔也就大大方方地招呼三个小姑娘动筷。她毫无架子的姿态倒是让后来的两人也放下拘谨，逐渐也夹起面前的菜品。
不得不说，这家菜馆的菜品风味是真的很好。食材之间的处理相得益彰，保留了新鲜度的同时激发其特殊的风味，堪称一绝。
起初，李朝阳为了避免冷场，主动向陈朔搭话，问起了上次没有聊完的有关REAL的事情。而作为旁观者的田湉，也在张明月的引导下自然而然加入到了她们的聊天中。
再加上陈朔有意无意地引导，从两个人的话题慢慢扩散到四个人身上。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话题，陈朔会很认真地和她们交谈，既没有长辈的架子，也没有不可一世的态度。她们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坐下来吃了一顿便饭。
而这位年长的朋友也会适时地提及人生感悟，也是点到即止，并不会惹人厌烦。
李朝阳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气氛，再一次感慨感觉和陈朔相处是很舒服的一件事，不过是上次见面还是现在。
然而还是有不同的。
聊着聊着，陈朔突然眉头一皱，急忙扯了几张纸巾捂着嘴转向一旁干呕了几声。
本来位置偏远的田湉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起身快步上前扶住陈朔，离得近一些的张明月则马上在桌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离得稍远一些、反应偏慢的李朝阳只来得及扶起被田湉动作带翻的椅子。
“对不起，扫了你们的兴致……”陈朔接过温水抿过一口，缓解喉咙间上涌不止的恶心感，强颜欢笑着解释道。
田湉扶着她的手臂，轻轻地顺着她的后背，抛下了一切的拘谨，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妊娠反应是不是特别难受？”
“是啊，特别难受，所以以后可不要生孩子。”陈朔笑着宽慰似地拍了拍田湉的手，即使声音还带着沙哑，她也依旧轻松地拿自己打趣，“这些苦看看别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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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了，没必要自己尝。”
看到陈朔现在的样子，田湉心头涌过一阵无名的酸涩，看向陈朔。她犹豫片刻，艰难地开口，犹豫着提了一个意外的请求：“……我可以抱抱你吗？”
陈朔稍显意外，但还是扬眉笑着，随即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当然可以啊。”
田湉上前微微弯腰抱住了陈朔，照顾到她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抱得很紧。她有这个想法其实已经很久了。自从母亲离婚之后，她只敢在商场楼上远远眺望，更别说拥抱这种更亲近的行为了。
田湉将头靠在陈朔的肩膀上闭着眼，陈朔的呼吸轻轻喷在自己的耳畔，感受着对方胸腔下的心脏不急不缓地鼓动着。陈朔察觉到了田湉的紧张，用手也轻拍着田湉的后背，田湉不安的心跳也随着舒缓的动作而慢慢地平静下来，一瞬好似穿越时空回到用记忆封锁的儿时。
此时此刻，她们的心跳共振，呼吸同频。
这是毛绒绒的玩偶熊所无法比拟的，真实的皮肤触觉和感官感受。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曾经她只到母亲腰腹的高度，如今已经可以平视母亲。
李朝阳拉开了和她们之间的距离，坐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她不想打扰难得的母女团聚时刻。而她也注意到，张明月靠在墙壁，偏头看着池塘里还不知满足的锦鲤，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悄悄走近，拍了拍张明月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嗯，我和陈姐有些交集，她也怕你们尴尬，也叫上我一起来了。”张明月三言两语带过她们相识的事情，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李朝阳点点头，她也不是追问别人相识细节的人。比起这个，还有一个一直堵在她胸口的疑问等着开口。
张明月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在她开口之前微微地摇了摇头。李朝阳看出张明月不想在此刻和自己细谈，也知趣地点点头。
张明月心情负责地叹了口气，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音量开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更好的呢？”
“什么？”李朝阳听不懂张明月的弦外之音，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张明月，想要对方提出更细节的问题。
可是张明月并没有再重复，只是平静地看着李朝阳困惑的眼神沉默着。
其实张明月自己也在矛盾着，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可是她能够做到的事情又实在有限，她需不需要尝试借助别人的力量呢？
因为要和位面核心打交道，李朝阳的外貌比上个位面看起来更稚嫩，但张明月不会把她当成真正的十六岁小姑娘。她很清楚能够让李朝阳出现在这里的力量，她拿不准李朝阳对于这股力量的态度是什么。
面前的李朝阳又值得她信任吗？
张明月久久没有说话，李朝阳对张明月沉思的眼神不明所以。
但本着对张明月的信任，以为是对方有事相求，笑着压低声音开口：“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