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男人的神情还是语气都流露出来很深的愠怒,但姜糖感受到的却是他对她满满的担忧和关切。
被当街吼了一嗓子引来了不少的围观,姜糖可是一点也不生气,更没有觉得丢人。
她微微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在向家长认错般,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其实她到商城的第二天就想给他打电话来着,不过想了想觉得打电话只是报一声平安,未免显得她没事找事故意打电话骚扰他呢。
他之前也说了,让她有事情打电话给他!
虽然她不愿意多想,但是个傻子也能明白,那意思就是没事别打电话!
纠结了一个上午,最后她决定不去骚扰他了。
宋辞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弯身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两个大网兜子,转身就朝车站里面走去。
姜糖没有赶紧提步跟上去,而是抬头定定地望着他急促的背影,这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得越来越快了...原来,他是来商城找她的啊!
没有电话也没有地址,要在这么大个城市里找个人,堪比大海捞针啊!
他来了多久?
一直就在车站大门口守株待兔?
看着他满身的憔悴和颓然,多半就是在车站守了一夜吧...
姜糖眸色微漾,眼底像是有氤氲雾气弥散,小跑着追上男人,小声问:“宋辞,你来几天了?”
“昨天下午到的。”男人沙哑的嗓音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还扭头淡淡看了眼女人,“你这么久没有消息,家里人都很担心,我要是不来,你娘和你爹就要来商城找你...”
昨天早上天突然阴了起来,他实在是担心家里的麦子,就请假又借了同事的自行车回了一趟家。
等到他家老天爷竟然出太阳了,可姜母跑来问他姜糖的事,他一问三不知,姜母哭得稀里哗啦的,好几次都要晕过去了,后来非要去商城找姜糖。
虽然姜糖是她闺女,但如今嫁给他那就是他的责任了,肯定是他要去找啊,所以他到家连口水都没喝又骑车返回县里,买了车票就去商城了。
男人这番解释,句句字字都像在扎姜糖的心,但还是没有扎走她心里的感动与欣喜。
如果宋辞心里不在意不担心她的话,就算她爹娘拿刀逼着他来商城,那他到了商城可不就是天高皇帝远了,完全逍遥自在的闲晃两天,即使没有找到她回去也有了交代。
可他竟然一直在车站大门口守着!
就算他不说,她也能看出来,他晚上都没休息,很可能就在车站守了一夜!
想着想着,脑海里浮现了凄凉的夜里他一个傻傻地在车站大门口焦灼着急地徘徊等待...姜糖鼻子忽然有点儿酸,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跑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有多激动欣喜。
但,最后她还是按捺住了冲动!
他们的关系才刚刚算是破冰,还不能操之过急!
这冰都破了,还怕等不到春暖花开嘛!
买完票,宋辞和姜糖去了候车大厅,等了半个小时就上车了。
从进入候车大厅到坐上车两个都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子行驶没多久,铺天盖地的困倦便袭卷了姜糖,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便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不知何时,睡着睡着,这头就歪在了男人的肩膀上了
肩膀突然有了负重感,宋辞下意识扭头...夕阳西下,丝丝缕缕的霞光透过车窗倾洒在她熟睡的侧脸上,投下圈圈的阴影,像是在她脸上都写满了温静。
看着看着,宋辞的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和在灵泉县分别那天比起来,她不仅瘦了很多,皮肤又晒黑了点,但这点黑也根上称不上黑,是因为她之前太白了,白得像雪,那皮肤像是常年得不到太阳光似的,反倒是此时的脸色看起来更健康。
也更阳光,明媚!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辞眼皮也紧紧地粘在了一起,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头靠在椅座上也慢慢睡着了。
当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天际,暮色渐渐降临,男人和女人相依偎着仍旧在沉睡。
虽然这一路上的路况不太好,车子有的时候颠簸得很厉害,但他们都没被颠醒。
对于他来说,找到她,总算能心安地睡个好觉了!
对于她来说,有他在,就有了安全感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备了!
车子抵达灵泉县时,已经是深夜九点多了。
半路车子出了点毛病,虽然司机和宋辞合力修好了,但耽搁了三个多小时。
县里只有一家招待所,规模还不大,早就没了房间,眼下又没有回镇上的公交车,宋辞想了想只好带着姜糖去水泥厂的职工宿舍住一晚。
这个年代只有几条主大街上装了路灯,所以,从城区到水泥厂有三分之二还多的路都是漆黑一片的。
也没手电筒,宋辞和姜糖只能借着头顶那弯新月发出的清冷光辉,慢慢朝水泥厂走去。
这条路,宋辞早就熟悉了,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怎么走,但姜糖虽然之前卖雪糕也走了很多次,但到底是没宋辞熟。
姜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路很不平整,她踩了几个坑坑洼洼不平的地方,好几次差点摔倒。
“啊~”好不容易躲过了又一个坑洼之地,就在姜糖惊魂未定之际竟然倒霉地踩到了一片雪糕纸,脚下打滑,她重心不稳惊吓着就摔在了地上。
宋辞忙停下脚步,转身一边去扶姜糖一边担忧地问:“摔哪了?严重吗?”
姜糖缓了好一会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地吸了好几鼻子才嗡声嗡气地说:“还好,没事...”
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屁股给摔成了两瓣,痛死了!
宋辞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挽着女人的胳膊慢慢地把她搀扶起来,“站起来走走,看看脚有没有崴到。”
姜糖一边揉着痛到麻木的屁股,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了两步,“可以走,脚和腿都没事...”
如果她的体重在90斤的话,她绝对要假装自己崴到脚了,让他背着走。
只是她这样的体重,宋辞要背也是能背起来的,就是背这么远的路,怕是要把他累半残废了。
算了,到底是她家男人,她不心疼谁心疼啊!
宋辞没再说话,扣在姜糖胳膊上的大手松开,弯身提起东西,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冷不丁地就扣住了女人的手腕...
走了这么久的路,姜糖身上出了很多汗,皮肤有些黏湿,当男人温热的掌心扣住她手腕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迈起步子牵动了她的身体,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正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即使他这亲密的举动只是处于人道主义,不想她再摔倒受伤,就像那天早上她上车时他伸手拉了她一把。
但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他竟然牵着她的手,走了三四里远的路。
这漫长的一段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怎的,原本此起彼伏的蛙声虫鸣,还有风吹树叶时发出的簌簌声,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就连那沉闷的脚步声也凭空消失了,唯一能听到的只有他们俩的呼吸声...
而姜糖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这不争气的小心脏啊,像是被打了兴奋剂似的,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夜,越来越浓,风有点急促还有点凉。
可这心,却是暖暖的,甜甜的!
快到水泥厂时,因为水泥厂大门口有路灯,能照亮周围的路,男人这才松开女人的手。
不过,姜糖的心还在激烈地跳着!
“汪大爷!”
这会儿都十点多了,铁栅栏大门已经从里面落了锁,宋辞敲了两下门卫室的小窗户,低低喊了声。
“谁啊?”汪大爷被吵醒,披着衣服一边拉门一边问,“怎么听着像宋辞的声音啊?”
“是我呢,汪大爷,我从商城回来晚了,招待所没房间了,只能回厂里来了。”
“咋回来这么...”汪大爷走出来,借着明亮的路灯看到宋辞身后还站着一位体态丰腴年轻漂亮的女人,惊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这小子是几个意思啊?
竟然光明正大的带个年轻女人到厂里来...住宿?!
虽然他见过宋辞家的那个胖媳妇两面,也认为她根本配不上宋辞,可这男人成了家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有担当不能在外面七搞八搞的!
这可是严重的道德败坏啊!
不过,这宋辞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即便他有这个瞎搞的心,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把人经带到厂里来的?!
应该是他多想了,兴许这个年轻女孩是他家亲戚呢!
虽然汪大爷嘴上没说什么,但他那双堪比X光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姜糖,眼神和表情甚是耐人寻味,不仅宋辞猜测到他老人家的心思了,姜糖也猜到了。
“汪大爷,这是我...我媳妇。”
这下,汪大爷更傻眼了,满头满脸满心都是问号啊!
这句话比宋辞说“这是我情人”还让他震惊!
汪大爷眯眼又瞅了半晌姜糖,表情越来越丰富多彩了!
难道是他老眼昏花了,看人出现了幻影...不对不对,宋辞那胖媳妇他半个月前才见过呢,根本不是这样的!
这媳妇咋变样了呢?
就像是换了个媳妇似的!
一定不是原来的!
肯定是离婚又娶了一个!
这速度也是够快的啊!
当然汪大爷并没有站在道德至高点来谴责宋辞,是个“只闻新人笑不管旧人哭”大渣男,他只是像个吃瓜群众般纯粹好奇八卦。
虽然知道宋辞这二婚的速度惊人,但汪大爷可不能当着这对新婚小两口的面戳他们的心窝子啊。
二婚是没犯法,但也是一块伤疤啊!
“您好汪大爷,您是不是一下子没认出我来啊?!”汪大爷自顾自的表演了一出精彩的无声大戏,姜糖多少也也能猜出来他的内心戏了,落落大方地说,“我这不是减肥成功了嘛,和原来有些不一样呢...”
半个月前汪大爷和姜糖聊了好几句话,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的,这下震惊得眉手都挑起来了!
听这声音,真是同一个人啊!
“这瘦得太多了...可不就没认出来嘛...我还以为宋辞换了个...”媳妇!
后面两个字汪大爷没说出口,但意思却表达的准确无误啊!
汪大爷知道自己这嘴巴一秃噜没把住,话说得有些多,有些尴尬地赶紧逃了,“你们等着哈,我拿钥匙来开门。”
我嘞个娘啊,这胖媳妇得有多大的毅力啊,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吧,她竟然瘦了这么多。
肯定是每天只喝凉水,连片镆皮子都不吃吧?!
真是没看出来,她瘦下来竟然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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