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治皱眉:“这怎么可能?一个弱女子如何杀害壮年郎君?更何况,第四案案发时,她并不在范府中。”
“四名死者死前均被迷晕,相比郎君,反而是小娘子更能让他们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服下迷药。再者,谁说凶手只有一个人?兴许是几人合伙作案呢。”谢汐楼指正了郑治的话后,继续往下说,“再说芹儿姑娘,案发后殿下迅速封锁范府,无人可离开。芹儿姑娘既然不在府内,那她确实不是凶手,但凶手却和她有关,是个一直默默关注她的人,不然也不会将孙老六的手掌砍下。”
谢汐楼的视线划过台下众人,叶芹儿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虞三娘唇角笑意不减,视线停驻在周文耀的身上;姜曲听得认真,余光时时刻刻注视着陆回;周文耀垂着眼睛,嘴唇泛白,不知在想什么。
陆回坐在最尊贵的位子上,动作神态都是独一份的放松,他并不在意凶手是谁,只是看一场戏,台上人你来我往,而他不过看一个乐子,等一个结局。
谢汐楼继续讲第四个案件:“最后一位死者,范府公子范珲,他的尸体被发现在鸳鸯楼的画舫上,而这艘画舫停靠在范府后院码头。案发当天下午,我随春意浓众姐妹来到范府,在后院闲逛时曾意外撞到过范二公子。那时他正欲对一婢女行不轨之事,幸得一人出面,救下那名婢女。为了安抚范二公子,那人答应在拍卖会时,与他乘船游湖,码头小工也提起过,二公子曾要他准备船只。后来,范二公子出现在拍卖会中,全程未曾离开,这场游湖自然未能成行。”
“拍卖会结束后,紧接着便是夜宴,当晚第一首琵琶曲由三娘弹奏,众姐妹随她一同到达举办宴会的地方,那时,范二公子还活着。第一首琵琶曲结束,春意浓众人离开,范二公子紧随其后离开宴会厅,不知去向,然后便是尸体被发现。”
“最初两个案件发生后,我曾以为凶手弃尸偏远的地方只是为了摆脱嫌疑,为自己创造一个不在场证据,但当第三个、第四个案件发生后,我才意识到,弃尸地的选择并不是随机的,这个地方一定与他们被杀的原因有关联。”谢汐楼叹了口气,目光温柔望着三娘,“这个原因,就是等待。”
“等待?你是说凶手为了等待而杀人?谢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姜曲不解。
谢汐楼并不驳斥:“院厨姑娘在范家书院门口等候秦家公子,日日等夜夜等,等到了秦公子娶亲的消息犹不相信,最后等到了秦公子的尸体。落败人家的孤女,在小房子里等候她的未婚夫上官公子来娶她,孤苦伶仃直到病死,也没等到那个曾经海誓山盟的人。”她的视线转向叶芹儿,眼眸中不自觉露了怜惜,“芹儿姑娘,送夫君远赴华京,在渡口旁卖豆腐营生,期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夫君归来的船,一等几年,却只等来夫君攀龙附凤的消息。芹儿姑娘的‘等’没有施暴人,却有不知死活的恶霸主动送上门。”
范统苍白着脸道:“按照谢姑娘的说法,我儿被杀是因为没有赴约,让人在渡口白白等待。可其他几个死者分明是因为辜负了他人才被杀啊,为何我儿只爽约一次,便丢掉性命?!”
谢汐楼摇头:“‘等’只是一个开始杀戮的引子,或许杀到第三人时,凶手才发现她真正想杀的,其实是世间所有轻视女子的人吧。这些人仗着身份为所欲为,欺辱没有家世、无依无靠、身如浮萍只能任人宰割的可怜姑娘,来获取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可笑,可悲。”
谢汐楼的声音像是极北的冷风,沾染着无法驱散的寒意,侵袭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叶芹儿低着头看不见神情,虞三娘明明在笑,眼神却有恨意,鸢尾似乎想到了石佛窟里的姑娘们,发出一声叹息。
而男人们,除了不解,只剩愤怒。
范统泪流满面:“不过是个奴婢,怎能敌我儿性命!”
“就只有你儿是爹生娘养的人,那些姑娘们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你儿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你当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就比那些靠自己双手,努力生活的姑娘们尊贵?”
范统拍着桌子站起身,手指指着屋顶的方向,怒目而斥:“自古一向如此!”
谢汐楼分毫不让:“一向如此就是对的吗!”
范统指着她,手指颤抖,说不出话。谢汐楼冷笑着,讥讽之意明显。
若论身份尊贵,她曾是沈家女,甚至是皇帝未过门的皇后,又有几个人能比她尊贵?可这尊贵皆浮于表面,是她的家世所给予的,她被架在那高台上供众人瞻仰,内心却空虚到快要死去。
这种尊贵,算什么尊贵?
真正的尊贵,当是自尊自爱,自食其力,无论是身或心都随自己的意愿而活,靠双手双脚去想去的地方,没有禁锢只有无限自由。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姜曲忙不迭站起身打圆场:“范兄莫急,谢姑娘还未说凶手是谁,不若先坐下来,听谢姑娘将一切讲完?”
范统胸口剧烈起伏,还想说什么,姜曲摇摇头,示意他看陆回的方向。陆回笑意盈盈,看不出别的情绪,落在姜曲眼中就是对谢汐楼的默认和纵容。
琰王殿下正宠爱谢姑娘,对她的话毫无斥责的意思,一味听之任之,这种情况下,哪里轮得到他们说话?
谢汐楼稳下心绪,继续说道:“我刚刚说的,是对四位死者被杀害原因的推测,下面要说的,是对凶手作案手法的推测。凶手至少有两人,其一为女性,其二为男性,还是一个从宫中出来的人。如此推断的依据有二,第一,四名死者皆为男性,好色,想要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带走迷晕,漂亮的小娘子更容易些。试想一下,若是一个男人突然找到你,要你随他去某个地方,你会乖乖随他去么?自然不会,你们会防备,会在心中衡量,是否会遇到危险。但如果是个小娘子寻你帮忙,请你随她去其他地方,你们极有可能会答应,因为在你们心中,弱质女流无需防备,她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其二,死者被杀前都被迷晕,若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是凶手,何苦迷晕?一棍子敲晕拖走便是,何必大费周章?死者被带走迷晕后杀害,而后尸体被运到几十里外的地方,这些只靠一个女子很难完成,需要有帮手。四具尸体除了脖子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外,均受过宫刑,经过殿下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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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认,手法同宫中一致,所以我判断,这名帮手,是个从宫中出来的宦官。”
谢汐楼将陆回的名号说出,成功堵住众人的嘴,无人质疑她为何知道宫刑的手法。
“下面我要说的是对案发过程的推测,至于事情经过究竟是不是如我推测的这般,还需要请凶手指正。”
“第一个案子发生在秦家,秦家后院也有码头,与范府大致相同。那夜秦公子喝了酒,突然有一位小娘子约他去游船,言谈间多有媚态。秦公子没抵住诱惑,跟着去了,而后被带上了船,迷晕杀害。凶手杀人后离开,回到府中装作无事发生,她的同伴则驾船载着尸体离开,在夜幕中将尸体运到书院门口等人发现。”
“第二个案子发生在临丹湖,据上官公子的船夫所言,那日他们的船曾与一艘大一些的画舫碰撞,那画舫中有个极美的娘子,为了表示歉意,赠了他们一壶酒,一碟点心。船夫与上官公子饮了酒吃了点心,双双失去知觉。小船顺流而下,离开临丹湖,到了无人的地方。我猜那画舫上的美人就是凶手,一直跟着他们,在四下无人时靠近,与船夫,也就是她的帮手一起,将上官公子挪到画舫上。之后的一切顺理成章,二人寻了个地方将上官公子杀害,而后先乘船再骑马,将尸体扔到了那破房子门口。”
“第三个案子发生在孙老六被我教训,躲到鸳鸯楼姑娘房中疗伤的时候。我去过那姑娘的房间,敞开窗能看到一条小道,和旁边的春意浓。那日孙老六坐在窗边,趁着姑娘为他上药的时候,视线掠过敞开的窗,看到了一个貌美娘子,那娘子兴许对他招了招手,抛了个媚眼,勾得孙老六一刻都不能多呆,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而后他被杀害,被弃尸,被砍掉了手掌。”
“第四个案件,范二公子未能在下午时赴约,自知理亏,再次邀请那位娘子与他游湖,那娘子要求范珲清退码头的人,不想被他人看到,二公子忙不迭答应,按照她的意思安排好一切。那娘子到了码头上,与范二公子一起上了范家的画舫,之后趁其不备,将其杀害。”
郑治迟疑:“范珲是在范家画舫上被杀害,为何尸体却出现在鸳鸯楼的船上?两船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若想顺利运送尸体,需要下船从码头走,一定会惊动他人。”
谢汐楼从袖中掏出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展开铺在地面上,正是范府码头的样子。她指着水边的船只道:“范二公子被杀害时,码头的情形大盖是这样的,由北至南依次是范府的船,凶手的船,鸳鸯楼的船。三艘船离得很近,凶手杀了范二公子后,将尸体运到中间的船上,在这艘船为其施了宫刑后,再送到鸳鸯楼的船上。如此,可避人耳目。完成抛尸后,船夫将船驶出码头,越过范府船只,挤进了范府船只北边的空隙。这番推测有码头船夫证词佐证,其中一人在案发时曾看到有船靠岸,另一人说他的船与旁边的船距离莫名变得很近,而这人恰巧是范府船只北侧船只的船夫。”
谢汐楼的推理拗口又复杂,范统听得有些不耐烦:“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凶手是谁。你是不是不知道凶手是谁,只是瞎编了一些话来糊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