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曦忙拉过他,对着苏清是柔柔一笑,“早听闻七弟娶了妙人儿,今日一见果真不俗,刚刚小孩子不知礼数,若是有所冲撞,我在此赔不是了。”
“童言无忌谈何冲撞,况且今日也怪我穿了这身出来。”
夜御寒看了苏清是一眼后,脸扭向一边嘴中说个不停,“也不知道七叔怎么会对你这种女子宠爱有加,明明是女子为何要装作男人?简直有失礼数。”
看着刚刚夜御寒的别扭小眼神,只觉得这孩子好生有趣。
“你还说呢,自己难道就礼数周全?有你这么跟皇婶说话的吗?”
张曦略微有些愠怒,微微皱眉。
夜华晟微微侧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调笑着夜御寒。“你七叔当时回京的时候,不是还天天闹着你七叔给你找皇婶,如今你七叔成亲这么久,也不见得你去玄王府一次。”
夜御寒没有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看着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苏清是,满京都都传言说苏二狗丑陋无比,小儿见了都要啼哭,堂堂世子要是当人面被吓哭了那多丢人,他才不要。
但是现在看来她也不像夜叉,仔细这么一看长得也好看。
“喂,我都说你不知礼数了,你怎么不生气啊?”
苏清是垂眸看着他,难道让她跟一个孩童斤斤计较吗?她现在长大了,是大人,才不会跟孩子计较。
“你说的很对啊。”
苏清是这句话反而让夜御寒有些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夜华晟嘴角一笑,用手摸着孩子的头,“寒儿,父亲告诉过你,做错了事应该怎样?你虽是世子,但是也有犯错的时候对不对?”
夜御寒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而后对苏清是甜甜一笑道。
“皇婶,寒儿刚刚不该对您不敬。”
苏清是慢慢蹲下身子,将夜御寒裙摆上的灰尘轻轻拍掉,“你七叔什么都好,就是太能板着张脸,看着就不讨喜,所以这京都的姑娘们才都对他远而观之,贤皇爷什么都不好,可就是爱笑,但是风流成性,以后要学就要像你父亲一样,笑的出也有本事又没不良嗜好还疼爱你娘亲,这样才好。”
夜华晟满脸笑意的搂着怀中的女子,张曦不禁对一侧的女子有了几分好感,虽说这话有些奉承之意,可说的都是实话。
夜御寒的小手搭在苏清是肩膀上,一脸坚定的看着苏清是,“我想皇婶你有些误会,他是个哭包,而且经常挑食,还偷看我娘亲洗澡……”
没等夜御寒说完嘴就被一只手堵住了,“儿子,你怎么老说你爹的短,不能说说你爹高大威武俊美无双?”
夜御寒有些可怜巴巴望向张曦,张曦轻笑了一声,对着苏清是道,“让弟妹见笑了。”
“得家如此,皇嫂真是好福气,这天色也不早了,怕我家王爷出来寻我,便先行告退,还望皇嫂体谅。”
看你们一家人秀恩爱,小爷才不干。苏清是缓缓从地上站起,而后留给张曦一袭灰衫的背影。
“寒儿说夫君曾偷看我洗澡,不知是否为真?”张曦一脸笑意的看着夜华晟。
“嗯……是……呜……”夜御寒扑腾着回答。
夜华晟捂紧怀里的小人儿的嘴,“小孩儿的话哪儿能是真的,本宫绝对没有干过那种事。”
“是吗?”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夜华晟,而后又看了一眼夜御寒。
“哎呦,你怎么咬你爹?”
夜华晟手上吃痛,松了手,夜御寒跳下来就往张曦怀里躲,“他看了,寒儿不说谎,为了不让寒儿说出去还给寒儿买了两个糖人儿。”
“臭小子……”给你买两个糖人儿你都还卖你爹,看了一眼张曦,夜华晟摸了摸头,“曦儿,你听我解释,我那天是恰好路过……”
“太子殿下,您可是东夜储君,身份尊贵,偷看女子洗澡成何体统?”
张曦一脸正经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威严,像极了他母后训他的样子。
“就是就是不成体统。”夜御寒躲在张曦怀里,接嘴道。
臭小子,你等着。夜华晟危险的眼神徘徊在他身上。
我才不害怕,有本事你咬我啊。夜御寒一脸得意的躲在张曦怀里。
夜华晟气的巴不得立马去踹那小子一脚,低头嘟哝了句,“自己媳妇儿也看不得嘛……”
“完了完了,我威武霸气的太子爹爹又要掉金珠了。”夜御寒一脸苦恼的样子,夸张的用手打了下头。
“噗,呵呵。”张曦被夜御寒的样子逗乐而后正了正脸色道,“咳咳,下不为例,不然我就送你跟寒儿一起去听学。”
陆虞一身素色白裙端坐在大殿中,手指如穿花飞线,绣架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朵雅淡的花,认认真真的绣着花上翻飞的蝴蝶。
芝兰端着茶水从一侧走来,看月妃还坐在绣架前,不由得开口,“娘娘仔细着眼睛可莫要伤神。”
“嗯,我离远点。”陆虞停下手揉了揉眼睛。
芝兰将茶水放在一旁的矮桌上,熟练的倒茶,开口嘟囔道,
“要绣帕子直接告诉绣女什么样式,让司绣坊去绣就好了,何必如此费神?”
陆虞将针插在绣架上,接过芝兰手中的茶,“不妨事,修儿说他的腰带断了,我给他绣一条。”
“娘娘对殿下可真好。”芝兰不由得感叹道,虽然八殿下不是娘娘的亲儿子,可娘娘对他比亲生的都还要好啊,就是殿下……
想起夜修杰对陆虞的态度,芝兰叹了口气,“殿下的腰带用都用不完,断一条立马就会有新的,娘娘这番苦心,他看不到。”
“他长大了,我也不再年轻,趁着眼还好使,能给他绣一条是一条。”
虽然修儿与自己有些误会,但是怎么说自己也是他名义上的母妃。
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由得想起萧德妃死的那日。
敬慈殿中处处挂着白绫,男孩穿着孝衣跪在灵堂前,手中往火盆里扔着黄纸,脸上都是泪痕。
“萧姐姐好生生的怎么就去了呢?”
“肯定是造孽太多,连天都看不下去。”
“可惜啊,只剩下咱们八殿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呢。”
几个平日里与萧德妃有过瓜葛的妃子不由得嘲讽几句。
一旁站着的陆虞不由得心疼起那孩子来,萧德妃善妒,但母家却权势滔天,中宫皇后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就连最嚣张的云妃见了也得忍着,平时里不经意间不知惹了多少人,如今她因病去世,只剩下这孩子一人,就如同将弱小狼崽放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空间,没了母狼的守护,他该怎么生存啊。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些恶毒的女人害得,我母妃再也无法喊我的名字了,她再也没有办法给我做糕点了。”
年幼的夜修杰指着一众前来看好戏的妃子们吼道。
“怎么能说是我们害的呢,好歹你见了我们也要尊称一句母妃,怎么如此没大没小的?莫非你死掉的母妃就是这样教你的?”
“真是跟着什么人就学什么,基本礼数都不懂,你母妃活该病死。”
孩子委屈的泪一滴一滴流下来,那些女人的脸在他看来没有往日的美艳,反而狰狞无比,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母妃?他母妃有什么错?
“够了,人已逝去,生前作恶也好,行善也罢,都归于尘土,你们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是想警告些什么?“
陆虞忍不住开口道,对一个孩子如此,这些女人真是一个个都白长这么大了。
月妃向来在宫中待人和善,不争不抢,几人都是没把她当回事。
“月姐姐何必动怒呢,我们只是想教教他一些规矩罢了,今日他冲撞我们不要紧,若是遇上了皇后娘娘和云妃姐姐……恐怕不会这么好心教他的。”
“就是,我们只是想尽尽继母的职责罢了。”
说的倒是好生冠冕堂皇,有本事去教教太子和四殿下,看皇后跟云妃不得扒你们一层皮。
“他虽要喊你们一句母妃,可别忘了,他也是皇上的儿子,是大夜的八殿下,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折辱的。”
陆虞走到孩子面前蹲下,用手中的帕子细心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
夜修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温柔的女子,虽然有些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感觉她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孩子的泪让陆虞心中柔软了几分,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孩儿,柔声开口问道:
“你愿不愿意喊我一声母妃?以后跟我一起住在冠月台?若是你愿意,我去向皇上请旨接你来可好?”
自母妃死后,不是那些宫人的污言秽语就是这些妃子们的刁难,一时间被眼前女人的柔声细语给温暖到了,依旧不停的啜泣着,呜咽着说不上话,直接抱住了女人,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处。
陆虞浅浅一笑,轻拍着他的背。
“月姐姐,你可想好了,可莫要让他拖累了你。”
那些没有怀孕的嫔妃自然是眼红,毕竟就算是继子也算是好歹有了个儿子,夜修杰现在可是块儿烫手山芋啊,谁养了他就意味着与皇后云妃为敌,不过若是月妃,那倒是兴许能保这孩子活下来。
陆虞是越国长公主,传闻为越国皇室第一美女,身份尊贵的不可一世,可惜,越国被灭,皇上为睹芳容接陆虞入宫,而陆虞为保那些越民平安,就算有驸马也不得已入宫为妃,过着如同质子一般的生活。
传闻越国亡国公主陆虞进宫以后,盛宠不断,皇上为她专门造建冠月台,可见对其宠爱。
“呀,月姐姐在做刺绣?”
回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陆虞抬眸看了看眼前,身着粉衣的女人,不禁眼神一凌。
怎么是这个坏女人,芝兰虽说有些厌恶她,但还是乖乖行了个礼。
“见过纯妃娘娘。”
赵心儿嘴角一笑,“我这次是专门来拜访月姐姐的。”
“无事就回去吧,这外面风大。”陆虞淡淡开口道。
赵心儿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月姐姐还是这般温和善良,怪不得皇上喜欢。”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会帮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陆虞有些皱眉。
“啧啧,知道姐姐善良,姐姐只要帮我一次就好,到时候只需要说一句话。”
赵心儿侧在陆虞耳朵旁,说着她的计划,芝兰在一侧听的一清二楚。
“我不要,我是不会去害清是的,若是你想要将修儿的事说出去,我就,我就吊死在你宫门前。”
她不知道为什么赵心儿会知道她与苏清是的关系,听说那天有个女孩死了,那个舞女……
“噗,这话可让我好生害怕,放心我不会要她的命,只是让她吃些小苦头罢了。”
“真的吗?”陆虞有些不相信她说的话,而后又犹豫道,“可是我听说岚王大婚那天有个女孩子在宫门前中毒死了……”
赵心儿有些不耐烦。
“那姐姐你说为何八殿下要与玄王府中的梦儿走的颇近呢?这暗线藏好深呢,若是……”
看了一眼陆虞略有些苦恼的样子。
“我帮你,我帮你就是了。”
如今皇后与云贵妃斗的水火不容,若是此时爆出这种事,那修儿一定会被卷入皇位之争里,虽然不知修儿此举为何,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修儿被他们算计。
“这样才是我的月姐姐啊。”
赵心儿一脸得意的出了冠月台,高云的这个消息倒是颇令她满意,本来是想威胁陆虞去给苏清是下毒来着,可是谁想到忽然间让她寻到了红柳这个替身。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芝兰愤愤的呸了一声,“简直欺人太甚。”
“芝兰,我不想修儿受到她们的算计,可是又不愿意清是被她们害,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陆虞有些颤抖的问道。
“才不是,都是这些人害得,早晚她们不得好死。”刚刚看着赵心儿那副样子都想上去抽她两巴掌,她家娘娘这么好的人,竟然还如此来折磨她。
陆虞叹了口气,独自呢喃道。
“是啊,自己又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恼怒呢?”
“就是,这个女人可比之前遇到的那些蠢多了。”
芝兰接嘴道,虽说娘娘向来喜静,不喜欢这些个明争暗斗,也不愿与人为伍,但是能在宫里活到现在的有几个不是人精,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慢慢就懂了在这宫中如何生存,赵心儿可真是蠢透天了,被云贵妃随便撩拨几句就敢去向皇后下手,真是害怕自己下场不够惨。
“我总是觉得上次死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女孩子。”
前几日赵心儿就拿此事来威胁过她,所以自己那日才称病没有去岚王的婚礼上,可是那日她听说宫门前有人出事了,与那赵心儿肯定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