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桑拎着热乎的烧鸡独自去找白翩翩。
她看着毫无生气,仿佛是哀伤到极致的悲凉。
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想死,只是暂且没有力气。
“我做烧鸡很好吃的,你尝尝。”柳凝桑扯了根鸡腿给她,烧鸡还冒着热气,烫得都快握不住。“趁热吃。”
白翩翩只盯着她看,眼神空洞无光,好像又不是在看她,只是她恰好出现在她面前。
“好吧,那我自己吃啦。”
见她不为所动,柳凝桑只好自己塞嘴里,边吃边打量着她。
白仙仙在大渊的名气可不小,从未听说过她还有一个妹妹。白翩翩也是个大美人,这般落魄的模样也难掩美貌,披个麻袋都觉得好看。
两人面面相视,屋里安静得只有咀嚼声。
白翩翩的眼中渐渐有丝波动,她看着自己曾经的模样,却看不到一丝过往的自己。
她越发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副容貌,曾经成日郁郁寡欢的面孔,如今竟笑得如此天真。
柳凝桑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啃着鸡腿,一举一动不禁牵起她内心深处的回忆,她一刻都不想记起的过往,此刻却忍不住回想自己何时有过这般举动。
上辈子自从她嫁入大渊,生怕被人嘲笑自己是个蛮夷女子,她学着大渊女子的仪态,举止端庄笑不露齿,成为一位得体的王妃。
可这一切在沈意眼中却只是虚伪逢迎,对她只有厌恶。
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打从一开始就是错。怪她自己太蠢,误以为爱可以改变一个人,结果却让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若有重来的机会,宁愿一切都不要开始。
本以为跳下城楼的那一刻就该结束了,命运却同她开了个玩笑,到死都是错的。
她在大婚之夜醒来,睁开眼的那一瞬,眼里只有绝望。
这一次,她可以选择不再爱他,不做他的棋子,不被他左右。
也可以选择自己的结局。
那一夜她没有任何犹豫,痛快的毒死自己,一眼也不想再见到他。
再次醒来,她却身处宫墙之中,那个她曾经想留下来陪他的地方,如今却成想逃离的噩梦。
他曾说过,后宫王后的位置是为她而留,偏偏她信了他的鬼话。到头来,他心里都没有她的位置,又怎么可能会娶她。
她厌恶他身边有数不清的女人,又不得不体谅他是一国之君。她作为他的棋子另嫁他人,在王府中仍有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她累了,厌了,倦了。
御乐坊中的女子只为在帝王面前博得青睐,看到她们仿佛看到当初的自己,只是她们还没被伤过,未曾被辜负,何必要自讨苦吃。
前不久有位吹唢呐的乐师时常被召入长乐宫,她只知他偏爱白仙仙的琴艺,竟不知他还好这口。
她不识音律,为了讨好他逼着自己学琴,十指都弹烂了也不及白仙仙万分之一。
身边的乐师对她说,若她能将唢呐吹好,定能讨帝王欢心。
她不屑的丢掉手中的唢呐,两眼一闭跳入井中,她才不在乎。
离开这里,离开沈意,离得越远越好。
再次醒来,她已身处边塞,远离京城的繁华,却被送入大渊的边城。
她曾羡慕白仙仙的琴艺与美貌,如今有了同她相似的容貌,于她而言不过是厄运的诅咒。
白丽城战败,她被送到叶裴修面前求和,像是无法逃脱的命运,当初南桑国为了与大渊同盟,便将她嫁给了摄政王。
叶裴修是她前世名义上的丈夫,她对他一无所知,只知他与沈意颇为相似。
只不过,沈意比他更加心狠。
她看了眼这位熟悉的陌生人,他好像又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摄政王,冥冥之中似乎改变了什么。不变的是,这一世的叶裴修仍出现在边塞,离那个结局不远了。
可就算结局可以改写,那也与她无关了。
她一心求死,叶裴修却令人将她看管得死死的,次次阻止她自尽。
这人好生奇怪,前世他对旁人的生死视若无睹,为何还会干预别人的生死。
她不知缘由,直到柳凝桑的出现,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看她的眼神含满爱意,她对他亦是如此。
眼前这副身体的主人,眼中看的人不再是沈意,而是叶裴修。
那个曾经冷傲的摄政王,如今却有了常人的温度。
原来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但她做不到,她的爱从来都没有回应。
“你在想什么?”
柳凝桑看她愣了半天,令人拿来古琴和唢呐。
几声聒噪的动静拉回思绪,白翩翩回过神,只见柳凝桑涨红了脸吹着唢呐。
“太久没吹这玩意,有点生疏。”柳凝桑尴尬的笑笑,“你若待得无聊可以弹琴解闷,我再练练,咱俩合奏一曲。”
白翩翩瞥了眼古琴,指尖抚过琴弦,不由得想起一些往事,生疏的撩拨两声。
她弹得很笨,这双手从小练琴,听着却是好听。
白翩翩厌恶的将手收回,黯然开口:“王妃找错人了,我不会。”
“没找错,我也是瞎学的。”柳凝桑对她笑道:“我认识一个乐师,你若想学可以教你。”
她排斥道:“不想。”
“那便不弹。”
柳凝桑立刻把琴挪到一边,随手掏了把瓜子,边嗑便唠着:“我知你不易,你被迫送来大渊,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叶裴修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若想走,我可以帮你。”
白翩翩冷呵一声,脸上毫无笑意,“我若想死,王妃也会帮我吗?”
“这话说的……”柳凝桑凑近问着:“那你为何寻死?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白翩翩反倒是笑了,她早已情绝心死,没什么好伤心的。
“王妃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
“我与王妃素未谋面,为何过问我的死活?”
柳凝桑也跟着笑笑,“我只是觉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朋友?”白翩翩不解,她还是长公主时便没有朋友,只身一人远嫁大渊更是无依无靠,那般处境哪来什么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她曾经很爱一个男人,可惜错付真心,那个渣男辜负了她,她伤心欲绝自杀了。”柳凝桑暗戳戳观察她的脸色,“幸好命大,医治及时救了回来。”
白翩翩蹙眉道:“她既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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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救?”
“为了一个男人去死?根本不值得!”
“也是,她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在乎。”白翩翩自语着:“可她也没想让人在乎。”
“倒也……未必。”柳凝桑继续说着,“那渣男得知后良心发现追悔莫及,倾尽所有挽回这段感情。以前有多嚣张,如今就有多卑微。可我那朋友早已心如死灰,甚至一心求死,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于是这男人找上我,求我帮他。”
白翩翩听罢,问了一句:“你会劝她原谅他吗?”
“唉,俗话说劝和不劝分。”柳凝桑叹了声气,认真道:“不原谅。”
“该死的人是他,做错的是他,要死也是让那渣男去死!绝不原谅!”
白翩翩稍显诧异。
柳凝桑试探道:“你说……我那朋友若是为此自尽,当真值得吗?”
她没有回答,她的爱没有价值,死也是没有价值的。她只想结束这一切,爱对她而言触不可及,偏偏连死亡也无法掌控。
柳凝桑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了,明日再聊。”
白翩翩往窗外探了眼,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柳凝桑掐着点站起身,一同看向窗外的子夜,朦胧的月色中落下初雪。
“你看,又活过一天,也没那么难熬吧?”
白翩翩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多了一丝好奇。
“你是谁?”
“啊,我吗?”柳凝桑耸耸肩,自个嘀咕着:“一个倒霉的穿越女。”
她笑着往外走,“不过,运气也不算太差。”
柳凝桑拖着发麻的腿走到门口,歪头探向身侧,叶裴修倚在门边瞥回一个眼神,肩头沾上一层薄薄的雪花。
“好累,你背我。”
叶裴修冷眼道:“我在外头站了一夜,倒是先累着你了?”
柳凝桑眼巴巴的看着他,“腿坐麻了。”
“不背。”他嘴上说着不乐意,俯身蹲在她面前。
柳凝桑靠在他背上,“我觉得是她。”
她想了想,“先别告诉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只道:“你自己看着办。”
柳凝桑烦闷的抓着雪花,冰凉的掌心往他脸上掐了一把。
长得跟渣男那么像,看到这张脸都忍不住有点来气。
“别乱动。”
叶裴修背着她往回走,脚印落在浅浅的雪地上,仿佛大婚之夜的初雪,她踏着他的脚印找到回去的路。
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年,他们的步伐命运般重叠在一起。
柳凝桑靠在他耳边说着:“叶裴修,一年了。”
“嗯。”
他垂眸扫过脚下的足迹,嘴角藏着一抹浅笑。
大婚那夜,他忍不住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半夜刻意跑出去寻她。
从她到来的那一刻,他便乱了阵脚。
恍神间,她往前轻探,吻过他上扬的嘴角。
他抿了抿唇,扭头道:“不够。”
“嗯?啊……”
他突然跑起来,背着她在雪中狂奔,冲破寒冷的冬夜。
边塞的冬季比京城寒冷,初雪融化在缠绵的热吻中,寒冬不及爱意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