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月有余,蓝辙带着三万定远军一路推进之时,飞马来报,冰境送来了求和书。
于是飞鸽传书,快马加鞭,两厢接应,将信传回大川京都。
蓝辙一去三月有余,叶徵在顾南庭与林宵的辅佐下艰难地处理着朝中局势。沈绵安多次施压,朝中反对之声屡压不平。正焦急之时,蓝辙捷报一次次传回,稳住了他的心。如今冰境息兵请和的书信传回,叶徵心中彻底安定下来。
此次冰境骤然发难,就是看准了大川皇帝新丧,新帝没有根基,意图趁此刻打大川一个措手不及。叶徵固然知晓,但苦于如今确实亲政不久,臣心不稳,着实不是大肆出兵的好时机。同纪尧臣、沈冀等人商议,叶徵派人快马回话——允和。
站在城楼上目送信使疾驰而去,叶徵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
终有一日,他想,终有一日,他会安定整个天下。那时候,无论简简在哪里,都将平安无虞。
新定盟约的速度很快,四月不到,冰境人就着急忙慌地带着签好的盟约退了兵。
蓝辙见怪不怪,正准备收兵回北境之时,敬岚卿着人送来了一封书信。
信上说,敬岚邬决定对叶筝放手,但是,他请求跟叶筝最后再战一次。
敬岚卿为弟弟说话,希望叶筝能答应这个请求,了了敬岚邬的心愿。
蓝辙看完了信,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他看叶筝似乎不太在意,便问:“你意下如何?”
叶筝倒能理解敬岚邬的想法,“他身为武林最强之人,一朝败在我手下,心中郁结难解。先前他一直缠着我,表面上说是喜欢我,实则还是为着这一层而已。”
“先前火烧敬岚卿粮草那晚,我也确实答应过他会接受他的挑战。”
折几折,蓝辙将那封信放在一边,“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也许是敬岚卿替敬岚邬说的那些好话,也许,是敬岚邬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什么了结?按敬岚邬那性子,他就不像是轻易愿意丢手的人。
叶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日子你一直紧绷着,累着了也有可能。”想一想,她又补充:“我只是同他切磋一场,了结他的心事。你不必担心。”
就势抓着她的手,蓝辙微敛眼皮:他又是那等小气之人,这种事也吃醋……
“董辉辉快做好饭了,我们走吧。”不想再纠结这事,叶筝索性将他拉起,“先前不是说你在四明山寻得的白铁精钢吗?吃了饭,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同他打完,咱们便进山再去寻一寻。如今我可没有佩剑,还得有劳你了!”
被她这话逗笑,抛下了心中那点不太正常的作祟思绪,蓝辙顺从地跟着她朝外面走去。
董辉辉的饭菜依旧出彩,甚至越来越合叶筝的口味。叶筝放下碗筷时,已然渐渐有撑着了的意思。蓝辙要陪她出去走走,她深深呼吸几口,摆手拒绝。
独自在帐内处理了小半个时辰的军报,蓝辙放心不下,想了想还是起身去寻叶筝。
他挂念她的胃,更挂念今日敬岚卿来的那封信。
站在帐门口叫门一声,叶筝懒懒的声音自帐内传出:“进。”
蓝辙撩开帘子进去,看见叶筝正斜躺在太师椅上就着悬挂起来的火烛看话本。见人进来,她放下手中的书,“怎么了?”
一想到要说的话,蓝辙就略感局促,“……明日,一定要去吗?”
叶筝点头,“我答应过他,他也提前来信了,我拒绝是不礼貌的行为。”
注意到男子不太自然,叶筝起身,坐正了身子,“怎么?”
蓝辙微敛眼眸,“我总觉得不安。”
“那信你也看了,是敬岚卿的笔迹。”
“是,没错。”
既然如此,叶筝微微蹙眉,“那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时间节点不太对,敬岚邬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与你战一场,然后就此撒手?不像他的性子。”
“他不是知道你我的婚约了吗?”
蓝辙哑然。
好像有道理,也确实能说得通。
再一想,蓝辙不禁沉思,“是我多想了吗?”
叶筝笑着起身,拿着话本朝他走来,将话本丢在他怀里,“就算他想对我做什么,也得先看看他能不能打得赢我。总不至于,短短一年,敬岚邬就武功大有长进,能将我一力制服了吧?”
接下那本话本,蓝辙扯了扯唇角,玩出一个弯弯的弧度,“那好,你明日几时去?”
回想一下,叶筝走到火盆边伸出手,“早饭后吧,信上不是说巳时中在北山脚相见吗?”
蓝辙把那话本收好,放在她床边的矮凳上,“明早想吃什么,我让辉辉去准备。”
“糖粥吧,不用很麻烦。”叶筝蹲得脚麻,干脆席地而坐,招呼蓝辙一起坐,“董辉辉一个正儿八经的副将,在你这里都快成了厨子了。”
蓝辙从善如流地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听她如此说,含笑道:“小清河村里辉辉接手后,一直没改过来。他如今倒似乎习惯了,分了个锅灶出来,不再与兄弟们同锅而食。”
“他们不会觉得你各色?”
“哪能因为这等事就有如此想法,若真如此,那我也太失败了。”
抿唇而笑,叶筝只挑眉看着火盆中升腾的热气。
闲话片刻,蓝辙见天色不早,便起身离去。
离去之后,他又绕了一趟将自己的佩剑拿了过来。叶筝接过那柄长剑,歪头疑惑:“怕我打不过他?”
“不是。”蓝辙将剑拿过挂在她床头,“敬岚邬持剑,你若空拳,总有三分险。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叶筝耸耸肩,“所以,回头你再陪我入山寻一次,再打一柄冰藏。”
白铁精钢哪是那么容易寻得的,就算寻得了,哪有煅出一模一样的剑的道理?蓝辙知她是在开解自己,弯眸浅笑,“好。等你回来。”
翌日天大好,叶筝一人一马一剑扬鞭而去,马蹄翻飞,带动一溜长长的碎石尘烟。雪山绵延的碎雪沫子被风吹落,远远的,伴着烟尘,闪着细碎的晶亮。
自叶筝走后,蓝辙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驻地门口。手边放着昨晚上叶筝给他的话本册子,时不时翻上一翻。更多的,是扬起下巴遥遥地看向北山方向。
北山很靠近四明山,自山麓开始蔓延着层层积雪,只是远远虚看一眼,便叫人觉出浑身的凉意来。这时候蓝辙忽然很后悔,或许他应该跟去的,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远远看着也比现在干等着要好。
而且,她穿走的那件大氅到底是有些不合身,自己怎么没有把在京城时给她做的新大氅带过来呢?万一吹起来兜住了冷风怎么办,她一向不喜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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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真是太大意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马蹄哒哒响起。
蓝辙瞬间自小板凳上弹起,抬眸看去,却见奔腾疾驰的马儿背上的,是敬岚邬!
蓝辙双目圆睁,瞳孔猛缩——敬岚邬??怎么会是敬岚邬!
他紧赶两步,正凑上敬岚邬欢喜满面地跳下马来,见着蓝辙就问:“叶筝呢?我来找她打架!”
蓝辙的脚钉在当地,“什么?”
敬岚邬得意洋洋地高昂着头颅,“我不是叫我姐写信来了吗,今天我要来找叶筝打架,你们不可能没收到吧?”
“你没有约她去北山??”
敬岚邬看傻子一般扫视他:“去北山干嘛?那里冷的要死,谁脑子有病了才会去那里吧!”
说完,他脚下一顿,身子蓦然僵硬起来,“你们……收到的信里说要去北山?!”
完了。
蓝辙脑子里此刻只有这两个字。
他一把推开身前的敬岚邬,抢过他的马就朝北山疾驰而去。
连人带马还没走出一射之地,忽然大地动摇,一阵闷雷一般的声响自北边群山之间呼啸响起。
定远军中听闻动静的纷纷出来查看,董辉辉林斯言见着敬岚邬站在驻地门口皆吓了一跳。顺着敬岚邬的视线看过去,看见自家将军勒马钉在原地,更是大吃一惊,纷纷赶过去问怎么回事。
身为冰境之人,敬岚邬遭遇这种情况比他们多,故而很快分辨出来发生了什么:“蓝辙,是雪崩!”
听见敬岚邬跟过来这般言说,蓝辙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勒紧了马缰,猛夹马腹,催促着马儿朝北行去。
可马儿也经历颇多,知道北方发生了什么,它抵死不肯再前进一步。
眼见蓝辙尝试三次无果,敬岚邬解释:“前面山里有雪崩,很危险的,马儿不肯前去也正常。”
蓝辙盯他一眼,沉默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徒步往北山中赶。
董辉辉疾步跟过去:“将军!敬将军说那里是雪崩,将军不能去啊!”
蓝辙脚步不停,只是将董辉辉推了回去,吩咐他回去稳定军心,照顾好定远军大小事宜。
林斯言脑中灵光一闪,登时猛拍大腿:“坏了!叶大夫去北山了!”
董辉辉一听,更急了,大喊着将军又追了上去。
敬岚邬提速赶上去,将董辉辉拦下,“你们回去照看你们的部队,我跟过去,比你们有用!”
董辉辉不肯,执意要追过去。
林斯言审时度势,一把拉住了董辉辉,“多谢敬将军,还望敬将军好生照顾将军!”
敬岚邬抱拳拱手,“放心!”
说罢,转身蹬脚,向前疾速跃去。
董辉辉转身狠狠推了林斯言一把,推得林斯言脚下踉跄,几乎站不稳身子。“你拦着我干什么!你真的放心将军被那个人跟着吗?!”
勉强稳住身子,林斯言怒目而视:“所以呢!就弃剩下三万兄弟不顾吗?!将军去追叶大夫,这情有可原,留下我们是暂理军务的!我们现如今还在冰境境内呢!你跟着去了,咱们那些兄弟怎么办!!”
董辉辉气得脖子直梗着,却无言反驳。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北山,那里依旧一片雪白,茫茫无色,辨不清山势高低,看一切不真。恨恨地收回目光,咬着牙,无声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