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作戏
“若是君上怪罪，你就说受我所阻，他知你我实力相差悬殊，自然不会再降罪与你。”
“楚清渊，你有没有想过若我这么说，君上会怎么想？”
“随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与魔族为伍是何下场你最清楚不过，为何执意如此？”扶桑气结。
楚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扶桑，我问你，仙神为何不能与魔族往来？”
“自然是因为天规如此。”
“天规如此，便都是对的吗？”
“清渊，你可是被魔族迷了心窍。魔族曾经杀了天界多少仙神，两族之间早已结下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你不是不知。”
“并非所有魔族皆是为恶之徒，就像并非所有仙神都是良善之辈。万事万物，皆分善恶，岂可以偏概全。”
“楚清渊！”扶桑怒道：“你记忆受损，心智也受损了吗，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难道你还想去轮回司走一遭吗？”
“不劳费心。”
扶桑一噎，咬牙道：“呵，楚伶，世间皆容不下魔族，为何偏偏就你如此博爱，容得下世间所不容。”
“普通魔族与其他各界众生相比并无特殊之处，为何容不得？世间从来容得下万物生灵，容不下他们的是人心。”
“你这般为魔族说话，可知那些个魔族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
“知道。”
那些以墨烬璃为首的魔族将士与仙神一族势同水火他不是不知，更明白墨烬璃对他是恨之入骨。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
楚伶叹了口气，打断道：“扶桑，你要我如何说你才能明白，魔族也有很多无辜平民，他们一生所愿，不过是与家人一起好好活着。若有机会兵不血刃化解两族恩怨，为何不去尝试一下？”
扶桑顿了顿，似是思索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便留我在你身边吧，出了什么事我陪你一起担着。”
楚伶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深沉复杂，好半晌才收回视线，低声道：“扶桑，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罢了，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伶仿佛没听见似的，拂袖便往回走。
看着楚伶渐行渐远的背影，扶桑脸色晦暗不明，紧握成拳的指节发出一声声用力过度的脆响。
不甘心的想要追过去，然而没向前跑几步，就猛地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彻底将他隔绝在外。
任由他在原地如何叫喊，楚伶依旧头也不回，甚至连脚步都未再顿一下。
扶桑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刚才还盛满担心的眼底，此刻只剩下杀意和憎恨。
‘呵，楚伶，君上性子你明明比我更了解，若此次我真的是追踪魔族而来却空手而归，君上岂会因为我受你所阻便轻饶了我。你言辞凿凿大义凛然，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保你那个小徒弟而毫不犹豫选择牺牲我罢了，伪善至极。’
扶桑冷哼一声，带着一身寒意瞬间离开了上善谷。
……
楚伶回到杏林深处的小院，见白清茗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撑着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伶走过去问：“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白清茗回神应道。
“等我？”
“是啊，我看你离开时行色匆匆，出什么事了吗？”
楚伶挑眉道：“你不都看到了，还问我？”
说完便越过白清茗进了屋，白清茗干咳了一声，讪讪地追过去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带着归隐珠，据说此珠可藏匿气息踪迹，就连帝君都发现不了。”
“既明炼制的归隐珠确实是藏踪匿息的宝物不假，但是他应该没告诉你，此物对我形同虚设吧？”
“为何？”
“因为此物乃是以我一滴精血辅以其他稀罕材料炼制而成。”
“……咳！”白清茗默了默，转而问道：“刚才见藏明上仙对你很是亲热，你们既是相识万年的好友，为何不答应让他留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他对我怀有杀心。”
“什么？”白清茗震惊。
“没什么，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我们明日就走。”
“等等！”白清茗抓住楚伶的手腕道。
楚伶止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
“那个……”白清茗眼神游移，欲言又止。
楚伶皱了下眉头，往回扯了下手腕。
白清茗条件反射似的用力扣紧，垂眸问：“元隐他…真的入狱了吗？”
“藏明说你厌他至极，我还以为你并不会关心此事。”
白清茗撇开脸道：“我又不是狼心狗肺之辈，他对我诸多照拂我铭记于心，更何况这次被降罪应该也有我的因素……我最不想跟他牵扯不清，却又一直在亏欠他的，如今是怎么也还不完了。”
楚伶叹了口气，道：“感情最是剪不断理还乱，我曾因逃避本心，错失了很多，希望你不会。”
不等白清茗说话，楚伶接着道：“既明入狱一事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东曦此为应是在针对我，此事我会去解决，你不必多虑。”
白清茗松开手道：“有劳了。”
……
当天夜里，楚伶画阵施法，以一丝神识分身重返天界。
本想借此探查既明的下落，却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量拘到一处熟悉的宫殿。
金色的主色调，雕梁画柱的奢华风格，处处彰显着威严与高贵，俨然是帝君的寝宫。
“你回来了，清渊。”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就见只着了亵衣的元湛正从里殿出来。
楚伶不想与其多费口舌，直接问道：“既明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封他府邸，拿他入狱。”
“他与歹人勾结，盗你原身下界便是罪该万死，我留他一命便已是仁慈。”
“不可理喻。”
“是啊，这都是因为你啊。不过，清渊，你若是答应孤立刻重返天界，跟你那个魔族孽徒彻底断绝关系，孤便马上放了王兄。”
“让我看看他。”
元湛挑了下眉，一挥手，虚空便出现了一幕光景。
灰暗的背景下，灼灼炎火与蓝色雷电交织，一个只着素衣，长发披散的男子盘膝坐于火中，时刻忍受雷劈火灼。
“九重雷火狱！”楚伶震惊道：“元湛，你是不是疯了，他会死的。”
“那也是因你而死。”
“口口声声除魔卫道，我看你才是魔。”
“放肆！”
楚伶怒极，捏紧手一言不发，转身便要离开，元湛却猛地扑向他，从身后紧紧环住他，软声道：“阿伶，你别生气，我放了他你回来好不好，你回头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楚伶挣脱不开，碍于神识缘故受限无法攻击，又不愿跟元湛纠缠下去，索性散了这缕神识分身。
上善谷小院的一间房内，楚伶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十分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