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诛心之言
眼看着白袍青年拐进了一条巷子里，白清茗担心跟丢了人便匆匆忙忙穿过人群追了过去。
站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只见窄小的巷子狭长通直，连有几个路人都能一眼数清楚，却没看见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曦华君跟踪了本尊一路，请问有什么事吗？”
白清茗僵了一瞬，缓缓转过身子，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楚伶半晌没有回过神。
“你……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十三天前，本尊途经九里镇，你便悄悄尾随本尊至此，对否。”
“那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来揭穿我？”
“曦华君不辞辛苦尾随本尊一路，想必不仅仅只是想跟本尊说这些废话吧？”
白清茗环顾了一圈，见周围路人的视线不断在他二人之间打转，于是道：“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不必了，本尊还有事，此处已被设下结界，他人不会记得你与本尊间的谈话，曦华君有话不妨直说。”
“我之前听说你亡故的传闻……”
“确有其事，不是传闻。”
“难道你死后又复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只是本尊下凡历的一场劫数罢了。”
“下凡历劫……你当真是上神清渊？！”
楚伶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白清茗抿唇，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这一冷静下来才发现眼前的人虽与记忆中的人拥有相同的样貌，可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情都完全不同。
以前的楚伶温柔沉稳，有喜有怒，可眼前这个人寡淡清冷，眼底有着悲天悯人的漠然。
和之前相比几乎判若两人。
下意识地低语道：“你真的是楚伶？”还是只是恰巧同名同姓又长了同一张脸的陌生人。
声音低的不知是在问对面的男人还是在自语。
“曦华君若无其他事，那就此别过，还望曦华君勿再以仙君身份行鼠辈之事。”
楚伶淡声说完，略一拂袖便要转身离开。
白清茗急道：“等等，那楚摇呢？他那么在乎你，你死了之后，他怎么样了？”
楚伶不解的看向他问：“楚摇是谁？”
“？？？”白清茗诧异地看着他，生硬的问：“你居然问我楚摇是谁？”
楚伶微微皱了皱眉，又重复问了一遍：“楚摇是谁？”
白清茗见他渊黑的眼底一片清明，面上的疑惑也不似作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惊问：“难道仙神下凡渡劫结束，便会忘了在凡间所遇一切人和事不成？”
“自然不会。”
“那你怎会不记得楚摇是谁！你们之间明明有过那么深的羁绊……”
楚伶眉间本只是浅浅的褶皱加深了些许，半垂下眼睑似在深思，好半晌后舒展开眉眼淡声道：“凡间的楚伶已死，所有的羁绊与因果也随之了断，或许遗忘也是冥冥中的命数罢。”
白清茗不由联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荒唐事。
他本就天赋极佳，就算没有任何外力缘故，飞升证道不过是时间问题，可仅是因为被天界的既明上神看中，被那位殿下护道渡劫，飞升后在天界被人戳脊梁骨戳的连腰都快要直不起来。
这些个高高在上的仙神何时考虑过他们这些凡人的感受？
一时怒从心起，攥紧了拳头这才忍住想跟楚伶动手的冲动，沉声道：“你可知那人有多在乎你，你一句命数便想抹平过去所有的一切？
楚伶，你下凡渡个劫，可知影响了多少人的命数？如今你是渡劫结束了，可他呢，若他还没从你这个劫数里走出来怎么办？若他此生都走不出来了怎么办？若他以为你真的死了，以命殉你，怎么办？”
楚伶眨了下眼睛，毫无起伏波澜道：“此劫既由本尊而起，本尊愿出手抹去他的记忆，保他余生顺遂。”
“！！！”
白清茗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若是楚摇在场，亲耳听到这席话该有多难过。
“楚伶，我一直都觉得你冷情，呵，偏偏那个傻子非得在你这堵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回头。也罢，你走吧，只盼望你们永不相见，没有的缘分，注定强求不来。”
楚伶突然觉得胸口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绞痛，好在不过一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压下心头的疑惑，翻手取出一枚类似琥珀样的物品递给白清茗道：“曦华君，你仙基尚浅，不可长久逗留凡间，赠你凝仙珀，可为你巩固仙元，无惧凡间法则之力侵蚀。”
“为何帮我？”
楚伶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相识一场，应当如此。只是仙凡殊途，凡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待曦华君了断尘缘后便早日回去吧，修行不易，且要珍惜。”
白清茗闭了闭眼睛，冷笑道：“难为冷情上神为我考虑，只是我不需要，这仙本就不是我想成的，不修也罢。”
楚伶看了看他，收回手，略一颔首后便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