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吃完烧烤,两人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公园,把自行车骑回家,活像小时候一起调皮捣蛋的心虚。回去时已经很晚了。许卓想约陈斯年去天台吹吹风。
却被他拒绝了。
陈斯年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她的头。
"早睡,别熬夜。"
他自从烧烤店出来就一直闷闷不乐,像是有心事。许卓想了想,陈斯年的病刚刚好,还是不能打扰他休息,只得说道:“祝你今晚睡个好觉。”
“你也是。”
说完就各自回家了。
许卓躺在卧室的床上,关上灯准备睡,却一直都能感觉到陈斯年卧室的灯在亮着。他这是又失眠了?不管了,她明天还要早起做作业呢。
两个人的卧室有一扇窗户是相对的,陈斯年目睹对面关了灯,等了许久,直到感觉许卓差不多睡了,才终于起身去厨房关紧门窗,接起了妈妈林静娴的电话。“喂。”“陈斯年,我再说一遍,你要是敢把她带回来,我绝对要跟你断绝关系!”
“我不带她。”
夜色降临在陈斯年的肩上,他缓缓道:"我也不走。"
对面忽然炸出来:“陈斯年!你逃得了一时还逃得了一辈子?你还真觉得自己是什么超级大英雄?你丢人,丢死人了!我只给你十天,你把你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赶紧收拾完溶回来,以后我再也不允许你见
她!”
"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别叫我妈——”林静娴声音颤抖着尖叫,“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妈!"
“那在您眼里就有我这个儿子吗?”陈斯年眸光无神,垂下眼帘,“我从小就被你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看着别的孩子幸福快乐地跟爸妈 起生活,就只有美蒙的份。在我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您在哪?”“陈斯年,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定了!”林静娴吼道,“你知道为了救你命,我花了多少钱,出动了多少人脉吗?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逮着从前的事说——”
陈斯年蹙眉,“您说的也是从前的事,对我来说早就过去了。”对面沉默许久,问:“好啊,你一定要跟我对着干是吗?”“我也不想,但许卓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一厢情愿自不量力,您没有理由恨她。”陈斯年喉结滚动。
“许卓无辜吗?”林静娴冷笑道,“当时你为了她,被那群歹徒拿刀乱砍的动静那么大,她为什么没回头看一眼?”
陈斯年深呼吸。
深夜间仿佛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隔着玻璃窗外的蝉鸣。
林静娴见状,再次笑出声,“你怎么不说话了?承认吧陈斯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白痴,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换做是你被盯上,她才不会舍身救你!”
陈斯年抿唇,淡淡道:
“我故意的。”
“什么?”
“我当时,故意没出声。”
"……"
墙上,时钟的秒针滴答转动。
林静娴的声音颤抖:“为什么?”
“那个时候,许卓已经逃离危险了,我不想她因为我而受到伤害。”陈斯年顿了顿,“我可以忍受刀伤的痛苦,也可以独自承担这一切——”
话音如同刀光划破长空,似乎过了很久,手机里传来林静娴啜泣的声音。
陈斯年怔了下,抬手遮住眼睛。
他可以承受一切痛苦,但妈妈也会痛苦。
小时候,林静娴总不在他身边,但毕竟是亲生骨血,出了什么事,一旦传进她的耳朵里,总是先替陈斯年着急。陈斯年也分不清,到底皮肉之痛最苦,还是心痛更苦。
每次在家提起这个话题,他都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林静娴的痛苦,为了让她好受一点儿,陈斯年都会避重就轻地说,谈起受害过程,就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然后转移话题。
可他知道,给许卓澄清只有这一次机会。
以后再怎么解释都只是借口。
林静娴崩溃中带着哭腔,“儿子你傻吗?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她?不告诉她她怎么感激你!”
“我才不需要她感激什么。”陈斯年如释重负般地轻笑,“妈,许卓跟你 样,是个内心很单纯善良的女孩。如果许卓知道我曾经因为保护她受过很严重的伤,还差点儿死在病床上,那她一定接受不
了。”
“….…”
窗外,几只萤火虫从树影斑驳中迎风飘来。陈斯年注视着,打了个哈欠,"早点儿睡吧,妈。"
“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林静娴平静了些许,深呼吸道,“我想见见她。”陈斯年揉了揉眉心,“再说吧,还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我走。”
清早。
许卓没有定闹钟,醒来时,是被妈妈叫醒的,她穿着睡衣,一下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哇——”
是饭!
许卓两眼发光凑上去。
许妈在烟雾缭绕的厨房解开围裙,边盛上饭菜,边问:“你王叔回来没有?”
“还没有吧。”
许卓大口吃起来。
许妈道:"那行,等你吃饱了穿好衣服,打包点儿给陈斯年送去。"许卓的肚子已经非常饿了,她想陈斯年应该也是,于是勾起唇,爽快答应。“好嘞。”
许卓正要上楼,被许妈叫住,问:“冰箱里的蛋糕是谁买的?”
许卓吞了吞口水。
“陈斯年。”
许妈皱眉,“别老让人家买东西。”
许卓张张口,又闭上了嘴。蛋糕是他买小孩嗝屁套的封口费。她可不能说漏了。只好撇撇嘴,嘟囔道:“我也给他买了零食啊——”
“这还差不多。”许妈虽说着,却一脸不信的表情。许卓朝她眯起弯弯的眼睛,笑嘻嘻道:“反正也是我吃。”许妈无奈,打发她赶紧去。
许卓心情难得晴朗,上楼回卧室穿上白衬衫,换了条通体浅蓝色的短裙,系好两条细细的背带。又把睡觉压的缠在一起的头发一点点梳理开,披到肩上。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在镜子前照了半天,之前的痘痘几乎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消失了。
她哼着歌,踩上小皮鞋下楼。“等等-拿起便当盒后,又被许妈叫住,“怎么了?”"看到我给你带的礼物了没?"
许卓睁大眼睛,赶紧四处张望,最终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一根唇釉。她惊喜不已地看向妈妈。许妈见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喜欢,满怀笑意道:“这是那天你倩姨说,许卓大了也该打扮打扮,我出门的时候就挑了一个,试试颜色怎么样?”
“谢谢妈,谢谢倩姨!”
许卓攥紧唇釉,蹦蹦跳跳去到洗手间的镜子前试色。
唇釉是水润的镜面,颜色比较浅,但涂上去气色明显好了不少,跟她今天的装扮十分搭配。她一脸惊喜地看向妈妈。许妈笑着点头,“行,快去吧。”
几日阴雨连绵,终于换来天空蔚蓝,白云朵朵。许卓仰头看天空,来到墙边,原本想翻墙过去方便一些,但想起今天穿的是短裙,于是规规矩矩走了正门。
进到客厅时,许卓恰好见到陈斯年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热情地打招呼:
“早上好。”
陈斯年看到她,停了一会儿脚步,而后垂首移开视线,加快了继续向下走的速度。
“早。”
许卓的视线瞬间被他那两条大长腿吸引,不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眼神过于炙热,朝他笑道:“今天天气不错。”
“嗯。”
陈斯年似乎还没睡醒。
许卓拿起饭盒示意道:“你饿不饿?过来吃饭吧,我妈做的红烧肉,特地让我带过来一些给你吃。”陈斯年坐到沙发上,整个人摊到靠背上。许卓这才发现,他呼吸有些沉重。
“你这是……又复发了?”
许卓把饭盒放到桌子上,走到他身边,半跪在沙发上,侧身轻轻拨开他额前浓密的发丝,还没把手伸进去,就感受到他的额头非常烫。坏消息,他果真又复发了。
“难受吗?”
许卓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句废话。
陈斯年半睁着眸子,视线迷离地看她,“还行。”果然,再难受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许卓有个坏心思涌上心头,谄媚地眯起双眼,表情随着语言夸张得叙述道:“是嘛,本来以为你肯定特别难受,想着一勺一勺亲自喂你吃的,那既然这样,你赶紧趁热自己把饭吃了。”
“……”
陈斯年看向她的眼神里,逐渐多了层无辜,毫无征兆地侧脸去另一边咳了两下,转头声音低哑道:“突然有点儿难受了。”
许卓呵呵笑两声:
"晚了,刚才怎么不说?"“刚才真的还行。”陈斯年扬起下巴,抬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她,“看到你今天这么漂亮,整个人都好了不少。”
许卓愣住,脸颊很快地发烫。
她今天确实有精心打扮,但也不全是为了给陈斯年看。
其实她原本以为,陈斯年大概率应该是个“瞎子”,再怎么打扮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却没成想,他真长眼睛。
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还算认真,这样一来,许卓就跟被揭了老底似的不好意思。
刚开始,许卓那句话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陈斯年居然会顺着说下去。突然说这么漂亮的话,搞得她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许卓为了掩饰脸红,故意装作生气,拧着眉问:“你怎么会这些油嘴滑舌?”
陈斯年眨眨眼,笑道:“天生好学。”
许卓当然知道他在糊弄,翘起嘴从沙发上离开,却忽然被陈斯年一只温热的手给抓住胳膊拽了回来。“表现好,所以,喂我。”
“………”
许卓回头看陈斯年,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儿像小孩子,跟他平时刻意在自己面前塑造的邻家大哥哥形象有很强烈的反差。
但许卓方才也只是说说而已,喂他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她正要口头上教育两句,却一个不小心失去支撑力,差点儿摔倒。
幸好,她扶住了几块端正结实有弹性的方格子——陈斯年的腹肌上。
“………”
完了,她老色批的属性一不小心自己就暴露出来了。
陈斯年此刻正虚弱,腹部受力吃痛地低音闷哼了一声,感受到持续的力道后,才看清楚是许卓的手撑在他上下起伏的腹部。他的眼珠继续向下游走,方才因为慌乱,许卓为了支撑,膝盖跨越到了他两腿之间。少女清凉的肌肤隐约触碰着他滚烫的下肢,而短裙边边也因她双腿的拉扯而微微翘起….
陈斯年原本因病而略显苍白的脸,渐渐透红。上颚一股热流涌动。半柱鲜红的鼻血缓缓淌出。
许卓见状睁大了双眼,慌忙抬手起身,颤颤巍巍地到处寻找纸巾给他。完了,彻底完了。怎么给人出弄内伤了!
天,不要啊!
她采苓县武力值第一的彪悍形象这不就彻底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