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当前位置:21格格党 > 都市言情 > 青梅叹 > 第21章

第21章(1 / 1)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好书推荐: 开局一个石头窝:金手指是位面仓鼠 和小叔叔穿回五零年代 天堂面包 半潮期 假千金在七零靠签到系统暴富了 抛弃阴湿表兄后 毛茸茸玛丽苏的日常 清穿之咸鱼小公主[红楼] 年代文女配小姨改嫁大佬[七零] 齐眉

月光皎暇,银辉遍地,凉薄夜风吹动柏叶,风声萧索寒凉,裹着淡淡的土腥气。

正堂里的几支灯烛明灭扑朔,映照着堂外单薄纤弱的身影,这几个月以来,付清秋频繁生病,神思衰竭,如今她站在门口,犹如春日残柳,一吹就倒,无枝可依。疾风乍起,她长发及腰,被风翩翩吹起,一双红肿泪眼,无助可怜地望向师无涯。韦氏骤然一惊,滚烫的茶水打泼在身上,打碎了建窑兔毫盏,李妈妈皱眉道:“夫人当心。”付高越急急起身,朝她频频使眼色,“你做什么!你病好了吗,就跑出来,快回去!”

“清秋!平日里的学的闺阁礼仪去哪儿了,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付彰指着她,愤然道:“我平日对你是不是太过纵容!让你在这个家里无法无天。”

付远衡长眉深蹙,厉声道:“清秋,你来见客作甚,快回去,衣衫不整,全然不顾自己的名声了?”

李妈妈见势上前去拉住付清秋,低声劝道:“二姑娘,这会子不便见人,快些回去,晚些时候再来罢。”

师无涯从容坦然地看着她凌乱无措的模样,他蓦然哼笑出声。

“付二姑娘,你真可怜。”

付清秋固然知道她此刻有多狼狈,但这些都不重要,她不管不顾地甩开李妈妈的手,忍着痛走到师无涯身前,仰头问他。“师无涯,你还有家吗?”

她像从前一样,去窥探师无涯眼底的情绪,还是什么都没有。可今日,她总觉得师无涯是松快高兴的。

师无涯往后退,唇边含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付清秋,你为何跳金明池?”“我知道。”

他说话的声音如此轻,却让付清秋心口一室,顿感惊诧。

师无涯懒懒地直起身,眉眼带笑,轻轻挑眉,戏谑道:“付二姑娘,你赖上我了不成?”

“师无涯你诨说什么!你怎可如此诋毁清秋的名声。”韦氏怒从中来,指着师无涯道,“清秋何须赖着你,你也不瞧瞧——”李妈妈忙喊了韦氏一声,韦氏止住话头,哼了声。

付彰眼见场面混乱正要出声,却听付远衡平声静气地道:“无涯,有话便坐下来好好说。”

“是啊,师郎君先坐下罢。”李妈妈笑着打圆场,却见韦氏一个眼神过来,便知是要人退出去。李妈妈将堂外的女使婆子支走,她也只守在门外。

付清秋长舒几口气,轻声道:“师无涯,我不赖着你,你喜欢姐姐,我愿意退婚,你留下来罢。”

付远衡凝神看付清秋,无视她的话,凛然对师无涯道:“无涯,你若要搬出付家,我们自然不会拦着你,可若要论婚约之事,还请你说个清楚。”付清秋在等师无涯给她一个答案,她可以不再追着他,可以放手把他让给姐姐。

师无涯没有家了。

这是付清秋自小便知道的,即使师无涯不喜欢她,她也不愿见他无家可归,纵使那个家不是她。付清秋虽如此想,却从未和他提过。

师无涯眼中毫无波澜,漫上些许嘲讽,好似在说“付清秋,只有你有家吗。”

“付二姑娘,这婚我自然是要退的。”师无涯不紧不慢地道,“大哥也莫急,总得将事情说清楚不是?”

付清秋腹背生寒,身心俱疲,她不明白师无涯究竟要做什么。

师无涯从怀中拿出当年在杭州时纳彩的草贴,时过境迁,十二年过去,那一封文书仍旧完好无缺,胜过昨日新纸。

付彰见那帖子,眼前一亮,师无涯既拿出了草贴,自然也会交换青玉镯,这样总算是了却了心头大事。

韦氏见此气消了一半,直盯着那草贴。

付高越面色凝重,“你——”话还未说完,付高越摆摆头,上前去扶着付清秋,这一扶才叫他知道,这个妹妹身子骨有多单薄,心中不自觉地担忧起来。前些日子才受了惊,如今又要眼看着喜欢的人退婚。

付清秋望着他,不着一言,她没有话说了,师无涯把她的话全都打了回去,退婚也是迟早的事,她早就想通了。只是当真见到这幕,还是会恍然。

追着跑十二年的人,一下子,就不是她的未婚夫了。这十二年算什么,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白白让她等十二年。

付清秋声泪俱下,抬手就要去抓打他,“师无涯,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清秋,清秋冷静些。”

付高越心疼地扶着她,他拦下妹妹起伏的动作,她一动起来更是像风一般轻。

师无涯垂眸看她,眸光冷冽,漠然道:“付二姑娘,我很早之前就说过,我不喜欢你,你我之间就如同这草贴。”师无涯当着她的面撕了草贴,草贴撕扯的声音,嘶啦嘶啦地划过耳畔,如钝刀磨肉,凌迟着付清秋。付高越横眉道:“师无涯,你作甚!何故当着清秋的面做这事。”付远衡出声,冷声道:“行了,无涯你既已决心离开,便去收拾罢,明日一早便离开付家。”

“自然,付家我一刻都不愿多留。”师无涯昂首,信步往外去,

付清秋挣扎开付高越的桎梏,韦氏看她哭得梨花带雨,那声音撕心裂肺,付清秋自幼养在她身边,韦氏何曾让她这般哭过,急忙上前去。

“听阿娘说,清秋。”

付清秋一个劲地摇头,什么话都听不进。

韦氏抱住瘦弱的女儿,怜爱道:“清秋,阿娘明日让人在院子,种满满院子的花,你日后想做什么,想穿什么我都依你,快别哭了,你才病好,为娘心疼。”付清秋仍旧摇头,眼前只一片朦胧,水气氤氲,师无涯远走越远。

“付清秋,你就这点志气?人家要退婚,你哭什么,汴京里那个郎君不比师无涯好。”付远衡厉声呵斥,“你这一辈子难道就要守着他过日子不成?”付高越听他这话直给他使眼色,付远衡只装没瞧见,他就是要让付清秋明白这个道理。

晚来风急,银辉弯月。

韦氏卸了力,付清秋如弦上箭,一朝待发,挣开了韦氏的手,三两步奔了出去。

“清秋!”

几人急急出声,李妈妈本守在门外,却见一道绿影从眼前掠过。

付清秋裙角勾勒出轻浅月光,发丝凌乱,月下狂奔,她记不起这是第几次为了师无涯不管不顾地奔走。幸而,师无涯走得不快。

荷花池边,付清秋加快步子,尽管此刻她已力竭,却仍想抓住师无涯。

师无涯闻声回头,却见付清秋追他而来。

“你要作甚。”师无涯横眉,“方才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付清秋摇头,痛声道:“我听明白了,我只是想知道日后,日后你要去哪儿,还回来吗?”

师无涯漠然道:“与你无关。”

“那,我要回我的东西可以吗?”付清秋仰头看他,月光清亮,照在他身上多了几分静谧。

“什么。”

“我送你的平安符,还我罢。”

此时深静,能听得见池水被风吹荡的声音,付清秋能听见自己颤颤巍巍地心跳声。那是很久以前的平安符了,其实她快忘了,快忘了。师无涯从怀中取出平安符,拈在指尖赏玩,满不在乎地问:“是这个东西?”

付清秋颔首。

师无涯不甚在意,“本也是打算还给你的,付家的东西,我本就不喜欢。”

“还你。”

付清秋迟迟未伸手去接,师无涯眸光忽沉,见付清秋不接,顿时冷下脸来。“我不要了。”付清秋忽地出声。

“随你。”师无涯收回手,把玩着那平安符,“既然你不要了,我留着也无用,扔了罢。”话落,师无涯往池边去,顺手扔了出去,平安符从付清秋眼前划过,没有任何犹豫,付清秋奔向荷花池。恰此时,付家人都赶到荷花池边。

付高越眼尖,看见此幕心头大震,扬声大喊:“不要!”

韦氏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心力交瘁,满面愁容,付远衡半扶着韦氏,见付清秋如此,心下惊惧。

月光凄凉,风声凄凄。

师无涯纵身上前拦腰抱下付清秋,她看着平安符沉下去,一点点再也看不见一点踪迹,池水倒映着她慌乱,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忽然,池面上起了无数圈涟漪。

下雨了。

付清秋大喘着气,一口郁气始终卡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师无涯厌恶道:“付二姑娘,这副样子是要做什么,不是你不要的吗。”付清秋眼酸心乏,撑着一口气,冷道:“师无涯,我情愿从未认识你。”韦氏上前抱住付清秋,付高越怕她想不开,拦在她身边,紧紧叩着她的手。

“乖乖,我的乖乖,别吓阿娘。”付清秋泪流不止,与师无涯对视之时,险些睁不开眼。

付清秋泣道:“师无涯,我从未有过一丝毫的对不起你,从小到大我对你比任何人都好,你喜欢姐姐,我就去讨好姐姐,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你,不过是我错了,你从来就不在意我,我的生死,在你眼

里什么都不是。”

“十二年,师无涯,是你辜负了我。”

师无涯眼睫低垂,看她声嘶力竭的哭诉,而他只是淡漠疏离地看着她。

月色轻浅,付清秋不再探究他眼底的情绪。

“随你。”师无涯淡声道。

语毕,付清岁闻讯匆匆赶来,风卷夜雨,师无涯肃穆垂眸,而付清秋泣声犹如杜鹃啼血,一声声划破无边雨夜。付清岁遥遥对视一眼,师无涯便转身离开。

付清秋这回挣不开几人的桎梏,雨水打在脸上,落在生涩的眼里,唇齿相摩,朝他喊道。“师无涯,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雨如跳珠,满池荷花歪斜,风雨惹人身冷。

付清岁缓步上前,将伞递给韦氏,付清秋仍在雨幕中挣扎,付高越紧紧锁着她的手。付宅里人人都知道付清秋性子拧,但却不知,拧到了如此地步。

此刻的她,形同疯妇,她才及笄之年,不过十五而已。

这夜风雨不休,付清秋不肯离开,付高越情急之下敲晕她,背着她往杏院去。

付清岁跟在末尾,忽地一声,似乎有什么坠入水中溅起水花,她走得慢,回头遥遥望了一眼。

满池荷花摇曳,雨丝空蒙,池水荡开涟漪。

冬盈以手挡雨,眯着眼望向那边,催促道:“姑娘快回去,雨越来越大了。”

是他。

付清岁颔首,漫步去杏院,杏院此刻正忙,女使婆子接二连三的打水出来,付清岁在廊下等候。绿柳瞧见,道:"大姑娘,换身衣裳罢。"付清岁婉言相拒,绿柳便不再问,忙往屋里去。

这夜过后,付清秋思绪尽散,脑海中有一丝朦胧的日光,寻着那一束光,她从黑暗之中,见到了杭州小院里的青梅树。杭州风情依旧,青梅树下的秋千仍在随风晃荡。

付清秋往秋千那去,只刚坐下,身后便有人来,斜阳照影,但看那影子她便知是谁。

"师无涯。"

师无涯微怔,轻声问:“你怎么这样叫我,我可是惹你生气了?”

付清秋垂眼,泪水淌落,师无涯手上一顿,快步到她身前,蹲下身仰头看她眼里含泪。师无涯满目心疼,眉头自然而然地蹙起,“是我做的不好了,还是这绳子磨手,清秋,别不理我。”

“你哭了,一定是我做得不好。”师无涯眸光轻颤,慌张道。

付清秋摇摇头,抿开苦涩的笑,屏息凝神地看他,师无涯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眼角余泪。

"为何不说话?"

付清秋眸光流转,盈盈泪眼,见她如此师无涯跟着流泪,他又问:“是不是我做得不好了,清秋,不要不说话。”“清秋。”

“师无涯。”

霞光碎金,满院春色,师无涯半跪在她身前,她比谁都清楚这是假的。或许她一动,这场镜花水月就空了。可眼前的师无涯,满腔柔情,只怕她生气不说话。“师无涯,我不喜欢你了。”

付清秋淡声说着,垂眸认真地看他着急失措的模样,师无涯何曾这样对过她。他不是真的师无涯,而这句话却是师无涯说的。

“清秋。”

“清秋。”

无数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师无涯的,付清岁的,韦氏和哥哥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这场镜花水月的梦,被搅散了。

师无涯在她眼前碎裂,伴随着天翻地覆的坍塌,满园春色霎时凋零,只剩荒凉破屋。付清秋清楚的听到付高越的声音,也有韦氏的哭声,就在耳边,就在她身边,但她好像醒不来。身子很重,思绪被拢在一方天地,越想挣脱越无法抽离。

付清秋醒来那日,付高越和韦氏守在她身边,只一点动静,付高越便惊醒,他眼周乌青,又是哭又是彻夜不眠,比他落榜那日还难看。"清秋,你醒了。"

付高越嗓音沙哑,望着醒来的妹妹,眼底漫出欣喜。韦氏闻声,睁眼便见到付清秋醒了,嘴里念了好几次“阿弥陀佛”。

付清秋望着两人,鼻尖一酸,泪止不住地流,付高越忙道:“快别哭了,别哭了,不好看了。”见她如此,韦氏哪里忍得住,跟着哭了起来。

“阿娘,只怕你有个好歹,你要我如何活?”

付清秋正欲开口,却发觉无法发声,喉间闷涩肿胀,她试着说话,寂然无声。付高越道:“清秋,还是不舒服么,我去倒茶来。”付清秋讷讷地点头,韦氏搂着她一个劲地哭,翻来覆去便是说她当年怀她的艰辛。

她醒来时,师无涯已从付家搬出去,退还了青玉镯,临走前,他曾说此后与付家再无关系。

付彰和付远衡好声好气地送师无涯离开,只盼着他走得远远的,永生永世不要出现在付清秋面前。

师无涯离开付家,未曾带走任何东西,孤身离开,此后他在汴京销声匿迹,繁荣热闹的汴京城,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然无人在意。

他走的痛快,徒留付清秋日渐消瘦。

那日过后付清秋整日消沉,久病不愈,眼看着就要入秋,她的病仍旧不好,大夫来瞧过只道是忧思过度,郁气不散,加之寒气入体,还需静静调养。韦氏每日过来陪她,就连付彰来后院的日子也多了起来。

人人都盼着她好起来,付清岁日日守在付清秋身边,自她醒来,仍旧不言语,偶尔轻笑,韦氏见她如此更是钻心的疼。当初她若知晓,付清秋会遭这个罪,定然不要师无涯退婚。韦氏虽这样想,却又庆幸将来付清秋能另觅良人。

这夜,付清岁守在杏院,灯烛昏暗,付清秋侧身看付清岁支手扶额,在美人榻上浅睡。

“姐姐。”

付清秋轻呼出声,极其微弱地声音,比那烛光飘摇的声音还轻。但付清岁听见了,她缓缓睁开眼,看付清秋正静静地盯着她。

“你醒了,饿不饿,喝点水润润嗓,明日母亲知道了定然高兴。”付清岁起身去倒水,付清秋眸光平静,支起身靠在床沿。付清秋抿了口茶,抬眸见付清岁憔悴,便知这几日她一直在守着。“姐姐,对不起。”付清秋声若蚊蝇,失神落魄地看手中茶盏。是她逼走了师无涯,断送了师无涯和她的亲事。

付清岁抿唇笑道:“你怎么对不起我?快些好起来,就算对得起我了,清秋,别多想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任性。”付清秋低声啜泣,泪水滴进茶水,付清岁忙接过茶盏,抱住付清秋温声细语地哄她。万籁俱寂,窗外清辉冷然,菱花窗上树影摇晃。付清秋恍然明白,她这一生都比不上姐姐。

从前她总揣度付清岁,虽拿她当姐姐,却处处呛她,如今她重病在床,付清岁仍守在她身边。不管有没有师无涯,姐姐永远是姐姐。

付清秋攥着付清岁的手痛哭,这些天她总强撑着笑,只怕韦氏和哥哥们担心,如今在付清岁面前逐渐卸下心防。付清岁轻抚她的背,柔声细语,极尽温柔。

良久,付清秋哭累了,猫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付清岁命绿柳服侍她睡下。秋日夜色凉薄如水,房内烛火明灭,付清岁仍守在一旁,见她睡得安稳,蓦地松了口气。

付清秋自小散漫,韦氏疼她,恨不能以金屋筑之,唯恐这个小女儿受伤,而付清秋自然受挫极少,她想要的,韦氏想方设法地要为她寻来。可付清秋从小至大也未曾求过什么黄金珠宝,唯独对师无涯百依百顺,她只想要自己的未婚夫。

付清岁神色怅惘,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要求的求不得,不求的纷至沓来。付清秋为了师无涯不顾一切,而师无涯亦为了她远走他乡,一个固执倔强,一个偏执高傲。

当真是一对良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清秋。付清岁掖好被角,轻轻掸开她的鬓发。

自古逢秋多寂寥,付清秋本在病中,韦氏担心她心思郁结,便请大夫日日来看。

大夫只道静养,每日多走动,写了方子交给绿柳,付清秋这些时日病好了许多,愿意多走走,韦氏时时来看她,陪她说话,糕点补品不断。

在杏院待得最多还是付清岁,付清秋依赖她,病着的时间里,常常要见着她才觉心安。

付清岁本也无事,便长宿在杏院,付清秋日渐好转,白日里无事,付清岁就取书来陪她解闷,闲时月下对弈。

原先那些她不甚喜欢的东西,竟然这般有趣。

时至深秋万山红遍,万物枯寂,城外枫林满地。

是夜,付清秋正对月遥望,不知在想些什么,付清岁款款而来。

“姐姐,我们去城外看枫叶罢。”付清秋道。

付清岁笑道:“你怎么知道国公夫人要办枫林宴。”

付清秋想也是,汴京城内达官贵人最爱赏景,漫山遍野的红枫,怎么会没有夫人做东办宴席。

“昨日我们的棋局还在,快来。”付清岁坐到凉亭下。

付清秋闻声回首,秋日渐凉,她披着碧色披风,缓步走至亭下,垂眸看那棋局,幽幽叹气。

“我何时才能下得赢姐姐。”

付清岁轻笑,道:“我瞧着就快了,枫林宴我们一道去罢,盛家三姑娘递了很久帖子了,母亲都回拒了。她是担心你的,自保神观——”“也是,许久没见盛姐姐,我自然是要去的。”付清秋眸光渐沉,执棋久久未落。

师无涯已离开付家两个月,付清秋再没听人提起过他。

一夕之间,师无涯仿佛从未来过付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汴京。

这几日付清岁不再守在她身边,付清秋待她走后独自坐在亭下,秋日风凉,云露和绿柳陪在一边,总还是觉得自家姑娘还未能走出来。

十一月末,秋色飞霞,红枫零落,城外青山寺王国公夫人陈氏设宴,汴京城内达官贵人应邀而来。付清秋随付清岁一道,付高越和付远衡紧随其后,临到山脚下,马车已不能再行,不少马车挡在山道。山道枯木横斜曲折,碾碎一地枯枝落叶。

秋高气爽,付清秋掀帘往外去看,见付清岁探路归来,便问:“前面如何了?”

付清岁泱泱摇头,道:“马车拥堵,吕大人家的马车卡住,这会正忙着抽出来。我看满山红枫枯叶,不如走着上山去?”

绿柳忧道:“山路难走,姑娘身子刚好还是待着,待会便好了。”

云露不以为意,望着帘外远山近景,“姑娘本就是出来散心的,绿柳妇姐你便让姑娘去罢,再说这一条路都有侍卫护着又不会有山贼,姑娘若是累了,便搭-辆马车上山不就好了。”语罢,绿柳仍旧紧蹙着眉。

“云露说得在理,绿柳我正想四处散散心。”付清秋抿唇一笑,眉眼之间隐着一丝病后的愁绪。付清岁扶她下来,往山上去时,已有不少郎君贵女闺秀闲庭漫步。山色寂寥,云淡风轻,金绣罗裙添一抹颜色。

年青郎君与至交好友结伴而行,闺阁少女们簪花绾发,含羞掩笑,竟比金明池满城春色更为动人。付清秋与京中贵女并不相熟,唯一的好友便是盛姥。

只是盛姥家中杂事甚多,偶尔在宴席上遇见,也说不了几句话。付清岁挽着付清秋,见她神色郁沉,因问:“可是身子不适?”付清秋摇头,静静道:“没有,只是在看满山枫叶,失了神。”

“这倒也是,自你病了之后便没再出过门,这城外的枫叶极美,怪不得国公夫人要选在这儿。”付清岁道。一路往山上去,马车终于动了,车轮碾过枯枝败叶,吱呀作响。

来赴枫林宴的,必是高官贵妇,付清秋微微侧目,余光瞥向从旁而过的华贵精巧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往前去。秋风萧索,吹满遍地红枫,犹如枯叶蝶翩翩飞舞。马车的幕帘被吹开,付清秋眸光流转,与马车内的白袍青年视线相撞,马车内熏着淡淡的合香,风一吹便溢了出来。

那个人她好像见过。

只一瞬,幕帘合上,付清秋回过神来,思索曾在哪见过他,少年穿着简朴,眉眼之间却竟是贵气儒雅。

“付二!”

未等她记起来,身后有人扬声喊道。

付清秋循声回头,不必想也知是谁,放眼整个汴京,只有盛姥会如此叫她。

盛姥从马车中探头,少女眉目张扬,身着桃红缕金牡丹长衫,下着百褶裙梳着同心髻,未曾簪花,只以素钗银簪做饰。付清秋瞧出些许不对劲,笑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郎君了。”

付清岁掩唇低笑,盛姥臊得脸红,轻推付清秋,佯装生气,“付二,这么久不见,合着是去学了些嘴皮子功夫专来打趣我?”付清秋稳了稳身子,挑眉道:“我可没有,是盛姐姐心里有鬼呢。”

盛姥看付清岁在一旁,并不多说,调转话头。

“你这几个月是去做什么了?我是为了跑断了腿,谁家的宴我都要去瞧瞧,看你是不是躲我。”盛姥忽地想起保神观的事,心中忧道。“我听闻你病了,我出不了门,不能来看你,原以为并没有大事,谁知你竟好几个月不出门,现在可好些了?”

付清岁听盛姥如此问,不觉蹙起了眉,保神观一事不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病因却是师无涯。

如今再说起这些,无异于是再提起师无涯。

付清秋微怔,旋即轻笑道:“好多了,盛姐姐今日可真是漂亮。”“行了行了,付二你别蒙我了,我有些悄悄话要与你说。”盛姥拉过付清秋,付清岁见此便与冬盈先行一步。

盛姥牵过付清秋的手,两人慢腾腾地往青山寺去。

“说说保神观里的事,我知道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比如那个师,什么?付高越都同我说了,说他原是杭州通判的幼子,若是如此配你倒也是门当户对,如今杭州通判是我姑姑的儿子。”当日在保神观,付高越撵上了她,非要说彼此有什么误会,盛姥本不想跟着张小娘子,便拉着付高越去了州桥。

正是此举,才叫她躲过了保神观的事,盛姥闻说保神观出事,本要去寻付清秋,却被付高越拦下。

“你拦我作甚,我告诉你,我表兄可是武将,我是学过武的!”回想当日,盛姥那时盛气凌人,一心要回保神观。付高越半哄半劝,“我自然晓得广威将军的厉害,可万一那贼人人多势众伤着你了如何办,我如何向何御史交代?”盛姥哼声,心知付高越说得在理,毕竟她要是死了,张小娘子和盛婵必然得意,必不会遂了她们的愿。

“知道了,何须你交代,我回去就是了。”盛姥甩手离开,红菱匆匆赔礼。

付清秋听盛姥提起付高越,便将师无涯的事绕了过去,她不想再提,也不愿去想。

“原来二哥哥那日是去寻你了,你们莫不是背着我——”

付清秋狡黠一笑,盛姥慌乱地去捂她的嘴。

红菱与云露偷笑,绿柳虽想笑,却又怕盛姥介意,只轻扬嘴角。

青山寺内小僧在寺前等候今日上山的达官贵人,一高一矮的两小和尚候在寺前,瞧着枫林幽静,似已无人。

“走罢,没人再来了。”高和尚说。

矮和尚蹦起来,“瞧着是没人了,国公夫人设宴,苦得我们守门。”听他抱怨,高和尚敲打他,“莫要胡言乱语,当心将你撵出去。”矮和尚瘪瘪嘴,二人正要回大殿,却听一阵枯枝碎叶声,循声回头。

只见两位年轻娘子并三个女使款款而来,高和尚半眯着眼笑,端的是高僧姿态,矮和尚随之躬身。“小师父,带我们去客堂歇歇,她近来病了身子不好。”盛姥挽着付清秋,付清秋抿唇轻笑。高和尚略微打量了付清秋,确如盛姥所言,身轻气浮。

“元智,可还有多的客堂?”

元智为难道:“今日国公夫人设宴,寮房多已有人住了,几个娘子住一间都是有的,就连方丈都腾出禅房了,哪还有多的客堂。”盛姥道:“我们便是应邀来的,只是能否单腾一间来,她若是同别人住,少不得要让别人过了病气,到那时可不好,万一怪罪下来,可不好说。”青山寺原是一座废寺,早些年王国公来此,见此地荒凉,却又正值深秋,入目即是满山枫林,可与春日芳菲相比。

遂将其重新修缮,每年由国公府供其香火。

文人士大夫闻说此盛景,纷纷来往,故而青山寺多文人墨客,亦有备考的举子。元智听盛姥这话说得厉害,心里拿不定主意,只拿眼神觑元圣。元圣倒不慌,慢慢道:“施主既是夫人的贵客,我便同元智去问一问可有施主愿意腾出客堂来。”

元智一听,蹙着眉跟元圣进寺。

“哪里还有多的客堂,这不是为难人嘛,师兄,今日贵客如此多,难道就要为着那个体虚的小娘子寻 间客堂?再说了,既是国公夫人的客人,那必然是大家闺秀,哪有上来就为难人的。”元智小声嘟囔,元圣没理他,一间一间地去问。

瞧着都不愿腾出来,元圣正欲敲下一间,元智忙拉住元圣的手往外去。

"师兄,你疯了?那是小公子的客堂,国公夫人早早的就说了要备下的。”元智蹙眉道,"师兄,给那小娘子换一间罢,或是将我们的客堂腾出来,供那小娘子住?元智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又怕得罪了人。

元圣思忖良久,觉得元智说得有几分道理,二人正欲离开,有人推开房门,出声唤他二人。元圣元智回头望去,却见那人白衣胜雪,长身玉立。

“施主,叨扰了。”两人齐声道。

他摇头,谦逊颔首还礼,“并未,只是方才听小师父在说换客堂的事,可否细说。”

元圣将来龙去脉说清,他了然,温声道:“既如此,将我的这间让出去,我与二位小师父同住可好。”元智带他去往寮房,元圣则将此事告知盛姥。

付清秋在客堂安置好,便出门去寻盛姥,正巧在此,遇上了元智返回取扇。秋风生涩寒凉,元智火急火燎地来去,只当未看见付清秋。

付清秋拦下他,轻声问:“你这小师父,横冲直撞地作甚,我是哪里得罪了你?正眼也不瞧我。”元智手中抱着包袱和扇子,眼神闪躲,仍旧不看付清秋。

付清秋反倒觉得有趣,就这样拦在他身前,他跨一步,付清秋跟一步,誓要说个所以然。“哎呀!小娘子,我有事在身,小娘子别再拦我了。”元智架不住她,愤愤道。绿柳云露出来瞧见这幕,远远地看着两人。元智见身后两道目光扫在后背,只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竟泪汪汪地红了眼眶。

“你们这些官家小姐,怎么这么欺负人,只知道戏弄我和师兄。”

元智委屈巴巴地哭出声,付清秋怔在原地,一时间手足无措。

付清秋连连蹙眉,忙哄道:“我何曾说了要将你赶出寺里去?你倒好反咬我一口,我不过是问问你为何不瞧我。”

“愣着做甚,给小师父倒杯茶。”付清秋朝两人使眼色。

云露拽着绿柳进屋,云露笑道:“这小和尚还是个胆小的,竟还被姑娘气哭了。”

绿柳轻笑一声,暗想姑娘这些时日身子好转,心思也活络了。

亭子里云露取了几碟点心,倒了盏茶,付清秋支手扶额垂眸看着元智眼馋地望着碟子里的点心。

“吃罢。”付清秋眉尾轻挑,元智犹豫半晌,正要伸手拿,付清秋却把碟子收回,笑道:“可以吃,但得告诉我刚刚为何哭,又为何不拿正眼瞧我?”元智两腮气鼓鼓地别过眼,心道她根本不想把点心给他吃。

付清秋道:“你只需告诉我,我日后把糕点都分你一份,这可是汴京城里最好的糕点铺子,有钱都不一定吃得上呢,小师父不想尝一尝?”

佛说,清心寡欲,不可贪。

元智摇摇头,暗道佛肯定没吃过这糕点,否则怎么能说出如此薄情寡义的话,必是假话,这回吃了下次不吃了就是。

“那,那我说了,可不是为了糕点,我只是想给小娘子说清楚。”元智虽别过头,但目光却粘在糕点上。没想到这回云露带的百花糕竟派上了用场。付清秋轻笑,“小师父和我说,我自然听着。”

元智轻咳一声,故作老成,道:“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怕得罪了小娘子,先前山门前的那个小娘子,生得那么漂亮却那么凶,一点儿都不像大家闺秀。”语罢,却听有人来,付清秋将糕点推给元智。

“请小师父品鉴。”

元智半推半就地尝了一块,当真是称得上汴京一绝,元智甜滋滋地笑起来,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块在袖里。

“小师父,盛姐姐只是性子直,是无心之举,小师父莫要介意了。”付清秋道,“盛姐姐也是为了我才想借一间堂客的。”

元智拿糕点的手一顿,他算是明白了何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了这百花糕,就是心里有天大的气,都得消一半。

绿柳从外头来回话,“是迎我们进寺的另一个小师父并一个郎君来了。”

“完了完了。”元智登时弹坐起身,掸开衣上碎屑。

“小娘子,先前的话是我说的不对,千万千万别和师兄说我方才哭了。”元智央求道。付清秋颔首,问:“想必来的那位郎君便是腾出堂客的人了,云露再取一碟点心来。”元智瞬时正经,点头称是。

半山腰的秋风清爽,这间客堂临近枫林,总有翩翩落叶,山色枯寂,枫叶多情处处留恋。绿柳引元圣和那郎君进来,付清秋垂首候在亭下,云露已备好糕点。作者有话说☑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推推下本要写的专栏《美人刺》求求收藏吧~小天使们(*^3^)包好看的!!刺激斯哈斯哈

【追妻火葬场|强取豪夺|死遁|1v3修罗场】崔琅世家公子,少年得志,恃才傲物。

因家族没落,仕途艰难,为此他寻了个美人做棋子。

纨素伶人出身,琼花玉貌,色艺双绝。崔琅喜她貌美识趣,欲将她献给淳王世子。白日里她乖巧伶俐,夜里却伏在崔琅膝边求他垂怜。春日雨歇,纨素温言软语唤他“崔郎”崔琅明知她身份低微,却仍纵她欺身而上。日夜厮磨半年有余,崔琅只觉失控,心下生悔。床帏间,纨素泪眼迷离的问他:“崔郎待奴有几分真心。”崔郎并不回应,只将她磨得香汗淋漓。若论真心,他倒乐意让她做个妾。“我欲娶郑氏女,你做个妾室,正好。”念及此,他欲娶青梅竹马,顺道纳了她。

妾通买卖。纨素眸光一冷,原来崔琅只拿她当玩意。

两年后春日宴重逢,崔琅与淳王夫人遥遥对视。只一眼,他便知道,纨素坠崖未死。

宴席间隙,他引纨素离开,将她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他眼尾泛红,目光可怜,唇齿间挤出三句话。“你为何要骗我?”“你早就与淳王世子暗通款曲,对吗?”

“你待我有几分真心。”纨素欺他,骗他,待他无半分真心。两年来他催心折肝,纨素却与他人柔情蜜意。

"素素怜我,摸摸它。"崔琅趁夜翻窗攀进淳王府,伏在女子身前,眼尾通红,眸光如乞儿求怜。纨素轻笑,赤足勾起崔琅下颚。

当年自视甚高的少年郎,也不过如此嘛。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新书推荐: 我叫姚二妮 辅导夫君考状元 渣男改造后[快穿] 我绝不承认她比我A[快穿] 人家 (种田) 佛系女配不好当(女尊) 误千金(重生) 同桌是迹部君 联姻后,我女团出道了 妖娆美人重回八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