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山附和着点头:“你还别说,你爷跟你奶确实这么想过,你奶还算着日子,等哪一年要是再泛水灾,就把大房父子俩一道送去科考。”
顾棠:……冯氏这是想着,实力不够运气来凑?
“吃吧,昨儿晚上都没吃,先将就着吃一点,等会儿爹去村里问问,看有没有进山抓石鸡的,要是有,爹拿铜子买一只回来,晌午杀了给你补补。”
顾连山知道顾棠不爱吃黍面糊糊,但这会子真是啥也没有,就连咸苦的咸菜都被他老娘锁在堂屋柜子里。
这是他老娘惯用的拿捏手段,但凡二房不顺她的意,立马就断了二房的口粮。
“不用,我山上还下着套呢,过会子我就上山,要是能抓到兔子,今儿就留一只杀了吃。”
顾棠咬牙说着,深吸一口气,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一点也不想细品,越品越咽不下去。
寡淡无味的糊糊,黏黏糊糊的,剌嗓子不说,吃在嘴里有点像鼻涕,又有点像小时候玩弄的鼻涕虫……
哕——
不能想,再想就要吐了!
顾棠放下碗,立马冲出了灶房。
她昨儿个买的糕点在系统背包里放着,她回屋拿出来吃几块,压压嗓子眼内的恶心感。
这里的糕点少油少糖,干硬的犹如死面饼子,味道属实不好,但与黍面糊糊比起来,顾棠还是愿意吃糕点,好歹有一丝甜味。
回到屋里拿出一包,顾棠皱眉吃了两块,再吃就咽不下去了。
忽然间,心头升起无边的憋屈感。
这穿越可真是活受罪!
吃,吃不好。
穿,穿不暖。
完了还要挨骂受气!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顾棠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再次把那王八犊子勾魂使骂了千百遍。
拿着剩下的糕点回灶房,顾棠把糕点全分给她爹和便宜弟弟。
“爹好好的一个人,吃这个作甚?没得糟践东西!”顾连山不肯要,连连摆手,“你自个儿好生的收起来,馋的时候就吃一块,爹不爱吃这个。”
顾平安见他爹不肯要,纵使嘴里口水泛滥,也乖乖的将糕点放了回去,眼珠子盯着糕点好一会儿才挪开。
顾棠皱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糟践东西?人家大房父子俩隔三差五的就买包糕点甜甜嘴,那般不成事的人都能吃,您怎么就不能吃了?”
说着,拿一块糕点塞进顾平安嘴里,让他先吃:“别理爹,只管吃你的。”
随后又斜了她爹一眼:“几块糕点而已,再贵能有昨儿的青酒贵?”
顾平安正往嘴里塞糕点,一听这话立马噎住了!
抓起水瓢,舀了泥炉上的温水当即灌了几大口,总算是将嗓子眼的糕点咽了下去。
他咳嗽两声,小声问道:“爹真买青酒了?!”
“买了,花了我一百个铜子。”
“那酒呢?”顾平安稀罕的问。
“吃光了。”
顾平安傻眼:“将买回来就吃光了?”
“胡说!”顾连山老脸一红,“谁说吃光了?昨儿还剩下一点!”
“在哪儿呢?”
“在……你问这干啥?!”剩下的青酒被顾连山藏了起来,谁都没告诉,听到儿子这么问,一脸狐疑。
顾平安舔着脸赔笑:“爹,您让我尝一口呗……哎呦!”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顾棠一巴掌!
“我看你是欠揍!小小年纪,竟是贪起了酒!说!偷吃了几回!”顾棠虎着脸,很是生气。
这是她选的“投资股”,要是因为吃酒废了脑子,她能气死!
“没没没!”顾平安急忙摆手,“我可没偷吃过酒!是顾天宝在我面前卖弄,说大伯给他吃酒了,我听他说的那般美,就想着也尝尝看……”
“你想都不要想!”顾棠直接打断他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该背着人吃酒,小心你的皮!”
顾平安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道不敢。
顾连山在一旁笑骂了句:“该!让你馋嘴!”
“老二!滚出来!”
正说着话,堂屋那边突然传来冯氏的怒喝声。
顾连山脸上的笑意立马消散。
顾棠瞥了一眼,双手麻利的将糕点收起来,转手全都塞给顾平安,让他藏好慢慢吃。
“奶怕是来问兔皮的事。”顾棠拢了拢身上兔皮,低头欣赏了几眼。
嗯,越看越好看,她都迫不及待要在冯氏面前展示了。
顾连山黑脸,不用说他也知道,他老子娘那是眼皮浅的没眼看,这会子知道他闺女有兔皮,心里怕是火急火燎的想着该怎么张嘴要!。
深吸一口气,这会子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家老娘。
偏偏冯氏还在堂屋那边不停的叫嚷着:“老二!老二!咋!如今连我这个做娘都喊不动你了?”
“爹,您不出去?那我出去。”顾棠也不管她爹什么反应,欢快的出了屋。
顾连山一见她跃跃欲试的神色,右眼皮顿时跳了起来,急忙跟了上去。
“奶,这大清早的您就叫唤着找事,您也不嫌晦气!”
顾棠人未至声先到,等话音落地,人才出了灶房。
冯氏双手叉腰,阴恻恻的老脸耷拉着,听到这话,气得脸皮直抽抽。
等顾棠出来,看到顾棠身上当真裹着兔皮毯子,冯氏心头升起一股子火,指着顾棠就骂。
“不孝的骚蹄子!你这是跟我说话?我是你奶!没个尊卑的下作玩意儿!让族里知道,明儿就把你浸猪笼!”
“别明儿!您现在就去说,看族里是信你还是信我!”顾棠声音比她还大。
顾棠指着院外,又道:“您也就在家拿小辈们耍威风!这些年,您连院子都不出,说什么贤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呵!您还真当我不知道这里头的鬼?”
冯氏身子僵了一瞬,耳边犹如炸雷,嗡嗡响。
一直心照不宣的事,如今被小辈这般直白的指出来,让冯氏这些年自欺欺人的心理防线瞬间轰塌!
连个小辈都知道了,这一家子大小,还有谁不知道的?
是不是都在背后笑话她?
还有外面那些个长舌妇、嚼舌根的,是不是都给她编排了数不清的脏污事?
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些的冯氏,此时从未如此清醒,将所有最坏的后果全都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