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
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洛阳才子谪湘川,元礼同舟月下仙。
记得长安还欲笑,不知何处是西天。
洞庭湖西秋月辉,潇湘江北早鸿飞。
醉客满船歌白苎,不知霜露入秋衣。
帝子潇湘去不还,空馀秋草洞庭间。
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这五首诗是李太白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所遗留的诗篇,能令诗仙一地一游赋诗五首,可见洞庭之秀、君山之美了。
一叶轻舟荡于洞庭湖上,白帆碧水、淡云清风。舟上一对璧人,品“银针”佳茗,谈笑吟诗,好似仙侣游戏人间。
身着白衣,儒雅俊逸的佩剑少年正是“摧花公子”袁秋岳,而陪倚身畔,如九天仙子娇美绝尘的丽人,自是武林第一美人“岳阳玉女”皇甫婉儿。
皇甫婉儿携袁秋岳泛舟洞庭,赏湖光“青螺”,一边为钟情的爱郎斟茗,一边细说洞庭之凄美传说、景观典故,诗情画意,好生逍遥自在、惬意无边。
袁秋岳轻揽皇甫婉儿的玉腰,道:“我常阅各朝文人雅士赋诗吟句,盛赞洞庭及君山景致,未想到亲临湖上,方知美景更使诗篇失色,让人如入画境一般。如今有美相伴,一同品茗赏游湖光山色,恍若置身人间仙境之感。
皇甫婉儿甜甜一笑道:“秋岳,你真生了个轻薄油嘴。”
袁秋岳朗笑道:“还有,你适才给我所讲的娥皇、女英、斑竹泪,着实感人至深,此儿女对舜帝之真情感天动地、让人凄叹,我也祈求神佛赐佑你我之情与他们一般至情至深。”
皇甫婉儿嗔道:“看不出你还很贪心,有了我这个‘娥皇’还不知足,难不成还想享齐人之福,再添一个‘女英’么?”
袁秋岳忙道:“秋岳怎敢有此荒唐的非分之想,今生有婉儿妹与我相伴一生,已是三生之幸,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几世才修得与婉儿彼此相惜,岂可不倍加珍视?我此生只会与婉儿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皇甫婉儿见袁秋岳一脸挚诚,不由万分感动,心中暗自感谢上苍,赐给她的一段美满佳缘,她情不自禁的送上香唇,深情地吻了袁秋岳一下,而后羞怯的低下了头。
袁秋岳身子如遭电噬,火热的心亦狂跳不停,这一吻令他心荡神驰,仿佛置身云端,那消魂的感觉无法言表。他将皇甫婉儿揽入怀里,眼中透出无限的怜爱,道:“婉儿,等把武林的纷争了结,我便与你双宿双栖,游历天下美景,过那逍遥神仙眷侣的日子好么?”
皇甫婉儿用略带娇喘的声音道:“我一切都依你,你去哪里,婉儿便伴你到哪里。”
一时间,一对情海爱侣互诉浓情蜜意,情意绵绵,羡煞天人。
一炷香的时间,小舟已行至君山之前,离他们一箭之地,尹小六、沈南峰等人的数只木船也随之而来。
君山乃洞庭湖中一个小岛,位于岳阳之西南,水行二十余里即可抵达,而袁秋岳与皇甫婉儿却赏湖观景,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可见其对敌之前从容淡定,似已成竹在胸。
登上君山,但见满目葱翠、风清苇摇,啁啾鸟鸣不绝于耳,好一处祥和清幽之圣境,丝毫感觉不到半点肃杀之气,袁秋岳心中暗叹道:“如此人间妙境福地,竟被‘笑面女乞’那恶妇篡踞,真是令人愤懑,今日我便要诛除你这个为害武林的祸患,以告慰我两位恩师的在天之灵!”
走不许久,便来到了“朗吟亭”,这“朗吟亭”便是吕洞宾从岳阳楼飞过洞庭的落脚之处。在亭中,有两名丐帮弟子正手持竹棒闲聊着,一见不远处上来数十人,不由怪喝一声:“来者何人?怎敢擅闯丐帮重地!”
沈南峰飞身上前,声如洪钟,高声道:“你们两个瞎了眼的东西,岳阳、金陵两位分舵主在此,还不快些行礼参见?”
其中一位弟子曾经见过沈南峰,忙一躬身施礼道:“丐帮四袋弟子邱劲拜见沈舵主、尹舵主,不知两位舵主怎么会携众来到总舵?”
沈南峰道:“这个不需你多问,快些让路,我们要见‘笑面女乞’!”
邱劲错愕了一下,道:“沈舵主,帮主有令,凡欲进入总舵之弟子,无论辈分高低,不经召传均不得登上君山半步,难道你们会不知道么?”
沈南峰叱道:“这古怪之规恐怕也只有她才定得出来,你休要多言,帮主如真要责怪,由我沈南峰担着。”
邱劲道:“不可!不管怎样,弟子也无权放你们过去,请不要为难于我,并请沈舵主及一干人等速速离开!”
尹小六见状怒往上窜,飞起一脚将那邱劲踢倒,骂道:“好个不分尊卑的东西,要不是念及份属同门,你等是听令行事,今日便让你吃我一剪子!”
另外一位弟子一见,心知不妙,从怀中掏出一个儿臂般粗细的竹筒,一按机簧,但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十余丈的地方炸开,并发出一声震天巨响。
沈南峰道:“糟了,这是丐帮临敌时用于示警的‘赤炎雷’,恐怕不消片刻,便会有一群弟子赶来御敌,虽然他们的武功不足为虑,但动起手来,难免会伤及无辜的弟子!”
袁秋岳探指点住两个丐帮四袋弟子的穴道,而后道:“事不宜迟,沈舵主、小六,你们带路,尽快赶往那‘笑面女乞’的巢穴。”
沈南峰、尹小六点头称是,而后疾步向前,朝“杨么寨”奔去。
前行不久,来到了“柳毅井”,在井边坐着一个面目狰狞,凶神般高大的乞丐,手里握着一柄硕大的金刚降魔杵,未待众人开口,已铁塔般立到小径中央,阻断了去路。
沈南峰喝问道:“什么人?!”
那高大乞丐一撇嘴道:“我乃丐帮左护法‘丑韦陀’秦威是也!”
沈南峰道:“丐帮什么时候设立了‘护法’一职?简直荒唐之极,我看你一定是‘笑面女乞’为扩张自身势力,安排在帮中的帮凶,我便先掂一掂你有多少斤两!”话落,手中挥动紫藤棒攻向秦威。
“丑韦陀”凝目瞧着紫藤棒攻至眼前,竟不闪避,硬生生迎了上去,但闻“啪”的一声,秦威的肩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棒。
令人惊诧的是那“丑韦陀”竟然未伤分毫,而后嘿嘿蔑笑道:“凭你等伎俩也敢硬闯丐帮总舵,真是不知死活!”
皇甫婉儿有心在爱郎面前表现一下,抽出一柄轻灵薄细却锋利森寒的利剑,娇叱一声飞纵向前,一剑刺向秦威的胸膛。
“丑韦陀”一抖金刚降魔杵将剑震开,顺势一招“驱邪降魔”,把皇甫婉儿逼退,而后道:“哈哈,我‘丑韦陀’平生尚未见过如此貌美的俏佳人,我看今个有必要为你破破童子之身了!哈哈……!”
皇甫婉儿怎容得下这丑鬼如此轻薄之言,黛眉一凝,举剑再度刺出。“啵”的一声,剑尖刺中“丑韦陀”前胸,但那犀利无比的剑竟连秦威的肉皮也没刺破。一惊之下,疾飞出丈外,呆愣在那里。
袁秋岳暗道:“看来此人必是修炼过‘金刚护体神功’,绝非普通兵器所能伤得了的。”
想至此随即高声道:“好一个‘丑韦陀’,今日便让你葬身在这‘柳毅井’前。”
“歘——!”映血剑做龙吟之声闪电出鞘,但见红光一闪,‘丑韦陀’的一只左眼已被剜出,刹时血流如注,直痛得他哇哇怪叫。
“你……你是……摧……摧……?”秦威惊颤着声音道。
袁秋岳怎会让他说出“摧花公子”四个字,剑影再度一闪,“丑韦陀”的舌头也被挑了出来。
秦威从未吃过这般大亏,哪敢再战,丢掉“金刚降魔杵”,双手按住伤处疾奔而逃。
袁秋岳收剑入鞘,对众人道:“区区宵小,不足为虑,大家速速前行吧!”
皇甫婉儿上前来,拉住袁秋岳的手臂道:“秋岳,你的剑快得几乎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恐怕天下已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袁秋岳道:“婉儿,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中藏龙卧虎,遍隐世外高人,我哪里敢自诩无敌呢?”
皇甫婉儿道:“你无须自谦,适才‘丑韦陀’的金刚护体神功着实厉害,今日若不是秋岳你出手,我们这些人恐怕会死伤不少呀!”
袁秋岳点首道:“没错,那姓秦的武功确实非同小可,婉儿今后切不可轻易涉险,万一你受了伤,岂不要我心疼死么?”
皇甫婉儿深情款款地望了袁秋岳一眼,道:“你真的这般在意我么?”
袁秋岳道:“这一点日月可鉴,休说有人胆敢伤你,便是稍有不敬,我也让他付出代价!”
皇甫婉儿心里甜丝丝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和感动,她轻声道:“那你也答应我,要为我保重自己,好么?”
袁秋岳含笑应道:“遵命!”
皇甫婉儿笑骂道:“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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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么寨。
丐帮的总舵便设在杨么寨。
杨么乃宋高宗时的义军首领,曾率数万之众与朝廷对抗,右相李刚几度派兵围剿均告失败,最终被岳飞率军攻破大寨,杨么力战不敌惨遭俘杀,百姓感念其功绩,便将君山上昔日他们盘踞的大寨保留了下来。
此刻众人随沈南峰、尹小六赶到了杨么寨前,但见寨前已站满了听到“赤炎雷”而赶来策应的叫花子,为首的是一个容貌姣好、衣着华丽的彩衣女子。
袁秋岳环视了一下,而后道:“各位丐帮的兄弟,在下袁秋岳乃本帮长老‘穷神’‘饿鬼’的唯一传人,可以算与咱们丐帮渊源极深,数年前,我的两位恩师遭贼人诬陷叛帮,被迫逃避追杀,但最终未能躲过此劫,在云梦附近的九曲洞遭人杀害,其所用手段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今我率丐帮两位分舵主沈南峰、尹小六前来总舵,其主要目的便是揪出篡夺帮权和杀害我两位师父的元凶,在下念及众兄弟并不清楚此事真相,才受人蒙蔽、任人左右,因此,凡是不加阻拦的弟子,我便网开一面,不下煞手,待元凶伏诛,汝等依然是丐帮弟子,如有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不听良言者,今日便休怪我剑下无情!”
彩衣女子见袁秋岳一身白衣威风凛凛,在众丐帮弟子面前慷慨陈词,不由蔑笑道:“我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丐帮重地,原来是‘穷神’‘饿鬼’两位昔日长老的弟子。我来问你,你们可曾遇到丐帮左护法‘丑韦陀’秦威么?”
袁秋岳冷笑道:“当然遇到了。”
彩衣女子道:“难道他未曾阻拦你们么?”
袁秋岳道:“阻拦倒是有,不过他已伤在我的剑下,如今逃到哪里鬼才知道。”
彩衣女子不惊反笑,道:“真是许久未看到如此自吹自擂的人了,那‘丑韦陀’修炼的是金刚护体神功,刀枪不入,凭你这年纪也想与他交手?便是你那‘穷神’‘饿鬼’两位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怕告诉你,当日在九曲洞诛杀你那两位叛逆师父的正是‘丑韦陀’。”
“什么?!”
袁秋岳闻言剑眉倒竖,一措银牙道:“早知是这畜生之所为,我适才便不该一时妇人之仁,放他逃走!”
彩衣女子见袁秋岳的表情不似胡言,不由一懔道:“你当真伤了‘丑韦陀’?”
袁秋岳道:“这个自然,那个蠢物被我刺瞎了一只眼,还丢了一根舌头,待下次捉到,定剥下他的皮来,鞭挞至死,方消我心头之恨!”
彩衣女子呵呵一阵淫笑,道:“那好,便由本姑娘试一试你的身手,如果你胜得了我,自无话说,任凭你去见帮主,如果输了,哼……那便收你做我的裙下之臣如何?哈哈……”
未待袁秋岳做声,在一旁的皇甫婉儿已怒火中烧,她无法忍耐这淫妇对自己的爱郎出言轻佻,随撤剑娇叱道:“无耻淫妇,让我先来教训你,看你是什么狐媚妖邪变的!”话音未落,人已跃起,在空中幻化身形,一剑攻向彩衣女子。
彩衣女子措步闪开,喝止道:“慢着!好你个小**,动手之前也不通个名姓,有点规矩没有?”
皇甫婉儿气得娇靥赤红,啐道:“既然你想死个明白,本姑娘不妨告诉你,我便是皇甫世家的‘岳阳玉女’皇甫婉儿,向阎王报到时可别说错了。”
彩衣女子上下打量了皇甫婉儿一番,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武林第一美人’驾临,失敬的很,听说你近来在岳阳楼前上演了一场‘色诱武林才俊’的好戏,不知是否真有此事?哦,我看这个白衣公子恐怕便是你才勾搭上的吧?看来我‘嗜血浪女’柳思盈要拜你为师,学那如何勾引男人的本事。”
皇甫婉儿何曾见过这般无耻的浪女?羞怒之下也顾不上招式步法,疾疾地一剑刺向柳思盈。
“嗜血浪女”手执一条“蟒纹金丝鞭”,轻展身法与皇甫婉儿缠斗在一处。
袁秋岳也有心看一看这柳思盈的武功深浅,于是在一旁负手旁观、静待其变。
皇甫婉儿的“圣君九式”在盛怒之下威力果然惊人,但见一剑快似一剑,一剑险似一剑,如疾风骤雨、洪流怒泄一般,将那柳思盈逼得步步后退。
袁秋岳暗自心喜:“看来我这个红颜知己不仅娇媚绝艳,武功身手也能独当一面。”正想着,只听得“呲”的一声,“嗜血浪女”的彩衣已被剑撩开一条口子。
柳思盈未想到这皇甫婉儿剑法如此霸道,自知再战下去恐吃大亏,忙喝道:“皇甫丫头,你休要狂妄,有胆子随我入寨再战!”言罢纵身飞入寨中。
皇甫婉儿怒气正盛,怎肯就此放过,喊了一句:“淫妇休逃,留下命来!”随即,人已飞身形跟了进去。
袁秋岳一见恐其吃亏,忙道:“沈舵主,你与小六在此劝服丐帮弟子,凡非‘笑面女乞’的爪牙,尽可能网开一面,我随婉儿进寨寻那恶妇出来!”言罢人已逝去踪影。
皇甫婉儿平素极少嗔怒,但今日柳思盈竟当着爱郎及丐帮弟子的面前出言奚落,满口秽语,岂不令她羞恨难平?因而她横下一条心,誓将“嗜血浪女”诛于剑下不可。
那柳思盈逃得极快,眨眼间便遁入一间厅堂之中。随后而至的皇甫婉儿未曾多想,也毫不迟疑地跟了进去。
厅堂内陈设简单,并无长物,却怎么也寻不见“嗜血浪女”的影子,心里正自纳罕,猛觉得足下一空,地下裂开一洞,皇甫婉儿未来得及出声,整个人已疾坠下去。
袁秋岳追入大寨,竟见不到二人的踪迹,心中甚是焦急,他惟恐皇甫婉儿遇险,哪敢怠慢,疾步冲入上首一间最高大的厅堂之内。
还真不错,厅堂内居然有不少人,只不过皆是女子,一个个锦衣华服,没有一个像丐帮弟子,正当中坐着一个绿衣少妇,手中端着一盏茶,满脸傲慢的样子。
那绿衣少妇的左右随从叱道:“你是何人,竟敢闯入右护法的‘罗刹堂’来?”
袁秋岳细一端详,不由狂笑起来,那笑声直震得屋瓦乱颤、梁尘散落。许久始才止住笑声,道:“我原本不大相信‘冤家路窄’这句话,但如今看来果然非虚,今日我若不打得你吐出二斤血来,我便算对不起你!”原来这绿衣妇人正是当初在黑松林一掌打伤袁秋岳的“绿衣罗刹”,不知什么原因竟跑到丐帮做起了右护法来了。
“绿衣罗刹”一蹙眉,问道:“狂妄的小子,到底是何人,你我难道有什么仇怨不成?”
袁秋岳道:“你自然记不得我,在你的眼里一向视人命如草芥,当年在云梦附近的黑松林里,我不过哭了几声,你便痛下煞手,险些一掌将我毙于掌下,幸而我命不该绝,否则便无今日得报此恨了!”
“绿衣罗刹”阴笑数声,道:“我倒是记起来了,你原来便是那个顶撞我的小杂种,想不到中了我八成功力的一掌,竟还能不死,真是不简单呀!怎么,今日莫非还想再吃我一掌不成?”
袁秋岳道:“虽然我可以要了你的命,但却不妨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绿衣罗刹”不怒反笑,道:“哦?你倒是说说看,如何才肯让我活命?”
袁秋岳道:“带我去见‘笑面女乞’,我便留半条命给你!”
“绿衣罗刹”狂笑一阵,道:“左右给我动手,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拿下!”
“呼啦”一声,十余个随身侍女各撤兵刃将袁秋岳围在当中,有的挥掌乱劈,有的举剑疾刺。
袁秋岳喝道:“滚开,休逼我大开杀戒!”声随剑来,但见血红的剑影翻飞,那十几个侍女手中的剑有的飞出,有的寸断,一个个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映血剑!”
“绿衣罗刹”猛地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惊问道:“你……你难道便是近来江湖上满手血腥、专杀武林女子的‘摧花公子’么?”
袁秋岳一振剑眉,道:“算你眼还未瞎!怎么,你也想试一下我这柄剑锋不锋利?”
“绿衣罗刹”虽慑于“映血剑”的威名,但在属下面前不得不硬着脖子死撑道:“哼!别人怕你‘摧花公子’,我‘绿衣罗刹’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今日让你知道我‘罗刹断脉针’的厉害!”话犹未尽,双手已打出数十支细如芒刺的钢针。
袁秋岳未想到“绿衣罗刹”还有此一招,一惊之下闪步挪移,血剑连挥。
“叮叮叮……”火星迸射,将那一蓬钢针尽数击落,虽是如此,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好歹毒的手段,想必已有不少英雄丧生在这妖妇的针下,今日我若留下她,必是武林之祸患!”想至此,道了一声:“找死!”“映血剑”红光刺目,随之一阵惨嚎,那“绿衣罗刹”身上竟连中九剑之多,倒在了地上,临死前她也不敢相信那“映血剑”竟然诡异至此,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绿衣罗刹”尸身血如泉涌,侍女们掩面惊呼、四散奔逃。袁秋岳飞身揪住一个侍女的头发,将其重重的摔在地上,喝问道:“说,‘笑面女乞’那妖妇现在何处?”
侍女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帮主受了内伤,现在应该在密室疗伤。”
袁秋岳追问道:“受伤?她如何受的伤,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打伤她?”
侍女道:“少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清楚,只听闻好像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人所为,其它的便不知晓了!”
袁秋岳道:“这回便饶你不死,快带我前往‘笑面女乞’的密室!”
侍女哪敢不听从,忙自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在前面带路。袁秋岳紧步跟随,并观望四下的环境布局。
须臾,二人来到了一间神堂,神堂高大宽敞,当头供奉着一个不知名的神像,看上去透出一股妖气。那侍女在神像的一侧拨动机关,但闻“咯吱吱”一阵响动,在左侧一角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深洞,一排石阶可直通而下。
袁秋岳道:“看不出这丐帮总舵里隐秘的机关还真不少,速速带我下去!”
侍女面露惊恐道:“少侠饶命,帮主如知道是我将你带来密室,岂能放得过我?”
袁秋岳略一沉吟,觉得也对,便道:“你速速离开这个贼窟,今后不可再与这些奸邪之徒为伍,否则……”
侍女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道:“小女子再不敢了,多谢少侠手下留情!”说完奔出神堂,落荒而逃。
袁秋岳不敢怠慢,举步顺阶而下。所幸这条甬道的两侧点有长明灯,洞内的一切一目了然。
走了约几十丈远的样子,前面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石门出现在眼前,侧耳细听。里面并无动静,探手推了一下,石门纹丝未动。
袁秋岳暗道:“婉儿一人孤身涉险,定然危机重重,我必须立刻找到她,或者擒住‘笑面女乞’,才可确保她的平安!”想至此,掌心发力,重重地一掌拍在了石门之上。
“砰”的一声震耳的轰响,石门被袁秋岳全力一掌给拍得粉碎,掀起一股尘烟,进入门去,一副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腥场面映入眼中。但见门内是一个巨大石室,石室中摆着一个极大的木架,架上挂着各种刑具,在四周的墙壁上,用粗大的钢钉钉着许多尸体,那些尸体大多已经腐烂,有的业已露出了白骨,还有两具像是刚死不久,但面容已经变得扭曲,犹如厉鬼一般,看得出是受尽折磨致死,身上血污已变成黑紫色,衣衫破烂难以遮体,凄惨之状让人不忍卒睹,整间石室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袁秋岳一皱眉,心中暗道:“这‘笑面女乞’真是丧心病狂,把个丐帮搅得乌烟瘴气不算,还在密室中屠害帮中弟子,着实是罪大恶极,今日我绝不会让你这妖妇能够逃得命去!”一边想着,一边四下找寻其它通路。
猛听得一阵刺耳的奸笑飘散而来,回荡在整个石室中,紧接着一个声音道:“听闻岳阳城出了一个少年侠士,技惊群英,不但剑伤了‘丰都鬼使’,而且还博取了武林第一美人皇甫婉儿的垂青,这个人想必便是你吧?”话音飘忽不定,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自何处,让人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袁秋岳冷然道:“不错,正是在下,你又是何人,可敢现身一见么?”
那个声音继续道:“据传闻你是本帮‘穷神’‘饿鬼’的弟子,不知是否属实?”
袁秋岳道:“一点不假,今日登上君山,一是为拆穿你等匪类的奸计,二是为被你们残害的二位恩师了却血仇!”
声音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倒是小瞧了你,我的两个护法武功皆非凡俗,你竟然能毫发无损的来到此处,看来你的身手可以与当今的狂魔‘摧花公子’一较高下了。”
袁秋岳道:“哼!听你的口气必是那‘笑面女乞’了,你称别人是狂魔,以你对待丐帮弟子的手段,难道还称不上一个‘魔’字么?”
“笑面女乞”道:“我看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希望少侠你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他日一统江湖,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呸!”袁秋岳怒叱道:“好不知羞,你不过是沈红鸾豢养的一条狗,也配放言一统江湖?”
“笑面女乞”声音一顿,惊问道:“你如何知道沈红鸾的名字?”
袁秋岳道:“那个沈红鸾妄图称霸武林,数年前便暗派教众易容潜入江湖各派中去,伺机剪除异己,丐帮易主便是她一手谋划的,你不过是她的一个傀儡而已,告诉你,我虽是一个无名小辈,但也不会任由你等为患武林、荼毒江湖!”
“笑面女乞”阴笑一阵,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劝了,你来看看偏室之中是何人,之后再做定夺。”
一道暗藏的石门隆隆开启,袁秋岳目光随声音投去,只望了一眼便青筋突起、眼冒凶火!原来在石室中有一位少女被高高的吊起,在她的足下是一个被烧得滚开的巨大油锅,那少女非是别人,正是适才追赶“嗜血浪女”的皇甫婉儿。
皇甫婉儿此刻也看到了袁秋岳,不由惊喜交加,脱口喊了一声:“秋岳!”
袁秋岳道:“婉儿莫怕,有我在,谁也休想伤你!”
“笑面女乞”用饱含讥讽的声音道:“如何?没想到你的小情人已中了我的机关了吧?只要你肯归顺我们‘红鸾教’。我自会放了皇甫婉儿,否则我一声令下,‘嗜血浪女’便会将这人见人怜的武林第一美人丢人油锅之内,来个‘滚油沐浴’,看看会是什么样子!”
袁秋岳俊面铁青,道:“笑面女乞,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马上将皇甫婉儿放下来,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哈哈……”随着一阵狂笑声,“笑面女乞”自一个不易觉察的暗门中走了出来,在离袁秋岳十余步的地方驻足,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俊逸少年后道:“果然是人中之龙,如要杀了你,还真就可惜了!”
袁秋岳也怒目审视了眼前这位丐帮女帮主一阵,但见她一身素装打扮,洁净得体,并无丝毫乞丐模样,虽已三十有余,但一张天生的笑靥依然娇嫩,并不令人生厌,在其手中握着一根儿臂粗细,雕有凤纹的竹棒,看样子是她善使的武器。
皇甫婉儿在半空中道:“秋岳,不必管我,杀了这个女魔头,为武林除去祸害!”
袁秋岳道:“既然你敢现身,也算没有辱没了丐帮帮主的头衔,我劝你不要自恃武功了得,又有人质在手,便可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趾高气扬。我数三个数,如若不肯放人,我便让你血溅当场!”
“一!”
未待“笑面女乞”答言,袁秋岳已冷漠地喝出一个数来。
“笑面女乞”自窃取丐帮帮主之位,尚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不由冷笑道:“很好,‘嗜血浪女’你听到没有,当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数到三时,你便斩断绳索,看他能奈我何?”
“二!”
袁秋岳又冰冷的数出一个数来,那声音寒彻骨随,令“笑面女乞”不由得将竹棒横于胸前,做好迎击准备。
“三!”
声音未落,“映血剑”呛啷一声出鞘,血红的剑光电闪挥出,同时人也倒射飞进另外一室,并凌空跃起,犹如冲天白鹤一般,在半空剑影再度连闪,皇甫婉儿身上所缚的绳索业已尽断,人亦自高处疾坠直下,玉足尚离油锅不及半尺之时,整个玉体便被袁秋岳搂入怀中,身形随即凌空飞旋,轻飘飘宛若飞絮般安稳落地。
一切过程好似电光石火,躲在石室上方的“嗜血浪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以她的武功,居然未来得及反应,人已在眼皮底下被救了下来,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个“笑面女乞”,满身血污自一旁的石室冲了过来,尚未冲至袁秋岳眼前,人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手里的竹棒早已断为两截。
袁秋岳深情地看着怀中的皇甫婉儿,轻声道:“婉儿,没受伤吧?”
皇甫婉儿见爱郎宛如天神一般凌空救下自己,更情意绵绵的关怀自己有没有受伤,不由爱意汹涌,香唇再度轻吻了一下袁秋岳道:“秋岳,我没事,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到了登峰造极、神鬼莫测的地步,我想非海外剑仙不足以至此!”
袁秋岳笑道:“我哪里敢自认剑仙,适才是担心你的安危,一时情急才出手稍快些。”
皇甫婉儿乌亮动人的双眸,敬慕地望着袁秋岳道:“你别太过谦了,我是了解各派武学的,岂能看不出高低深浅?不过这次我险些拖累了你,真是羞愧难当。”
袁秋岳道:“英雄救美乃我辈梦寐以求的快事,婉儿我倒是要谢谢你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皇甫婉儿轻啐了一声,道:“真是皮厚!对了,上面还有一位‘嗜血浪女’你打算如何对付?”
袁秋岳高声道:“柳思盈,如不想死,速速给我滚下来,否则便让你随‘笑面女乞’一起见阎王!”
“嗜血浪女”早已惊得肝胆俱裂,闻言慌忙跳了下来,“噗通”跪倒在地哀求道:“少侠请剑下留情,小女子愿听从少侠的差遣。”
袁秋岳道:“你可是、也是‘红鸾教’中的人?”
“嗜血浪女”道:“回少侠的话,小女子是近一年才加入‘红鸾教’的,现任护教左使一职。”
袁秋岳追问道:“你可知道‘红鸾教’的巢穴在哪里?”
“嗜血浪女”不敢隐瞒,道:“我教的总坛十分隐秘,非教主亲信均难知晓,我只知道在‘轩辕谷’一带,‘笑面女乞’是沈红鸾十位弟子之一,她知道的比较多,可惜如今……”
袁秋岳道:“我再问你,‘巴陵圣君’身上的重伤是何人所为?”
“嗜血浪女”偷眼望了皇甫婉儿一下,道:“皇甫圣君是被我教的‘度厄神使’下了‘百炼毒蛊’,并以‘乾坤截脉手’措伤奇经八脉,才会无法恢复功力,除非得到独门解蛊秘法,并习得截脉手法的化解法门,才能彻底恢复。”
皇甫婉儿道:“那个‘度厄神使’如今身在何处?”
“嗜血浪女”道:“他曾居于‘三清山’,现在应该在襄阳一带,‘度厄神使’的武功绝非‘笑面女乞’可比,少侠切莫轻敌。”
袁秋岳道:“那‘笑面女乞’也并非等闲之辈,只不过她之前已受了内伤,才未能避过我那一剑!我来问你,那个脸上有疤的‘丰都鬼使’是何来历,她怎敢出手打伤‘笑面女乞’,难不成在红鸾教中她的地位更高么?”
“嗜血浪女”道:“正是,‘丰都鬼使’是本教的护教左使,身份我并不清楚,但据传与教主有着极深的渊源。”
袁秋岳道:“丐帮还有多少弟子被你们私禁?”
“嗜血浪女”道:“君山上不服从或质疑帮主的弟子绝大多数被铲除了,尚有二十余名被羁押在湘妃祠的密室中。
袁秋岳道:“稍后你带沈舵主等人去将他们尽数释放,并把红鸾教以及‘笑面女乞’阴谋篡位的事据实相告,如有半点遗漏,当心我的剑先嗜一嗜你的血!”
“嗜血浪女”连声道:“柳思盈谨遵少侠吩咐,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皇甫婉儿恨透了柳思盈放荡的淫相,怒叱道:“少废话,快在前面带路,离开这个鬼地方!”
柳思盈点首应是,转身在前头引路,袁秋岳、皇甫婉儿紧随其后出了这地下密室。
须臾,来到杨么寨外,只见沈南峰及尹小六正协同众弟子与丐帮总舵的弟子展开血战,业已杀红了眼,所幸袁秋岳等人返回及时,伤亡人数并不太多。
袁秋岳仰天断喝一声:“全都住手!”声如炸雷、响彻云霄,震得在场之人两耳轰鸣,气血翻涌。
沈南峰、尹小六带头跳出战圈,其它弟子也纷纷停手,静待事态变化。袁秋岳走上前来朗声道:“丐帮弟子听真,你们的帮主‘笑面女乞’业已伏诛,此妖妇乃‘红鸾教’之教徒,曾密谋杀害老帮主夏侯天宇,并篡取丐帮帮主之位,她设计陷害长老‘穷神’‘饿鬼’,其罪行实属十恶不赦,如今死于我之剑下,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昔日追随过老帮主的弟子,均可以留在帮中,其余‘笑面女乞’的党羽,限今日内速离君山,并自此改恶从善,不再受控于魔教,我袁秋岳便可网开一面、剑下留情,如若冥顽不灵,继续为恶江湖,他日遇见绝不宽容姑息!”
君山丐帮弟子闻言自知大势已去,纷纷弃械逃离君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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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君山一役可谓大获全胜,袁秋岳心中甚是喜悦,他安排一部分人去解救出被“笑面女乞”羁押的丐帮弟子,而后随同沈南峰、尹小六来到“传书亭”焚香祭拜老帮主夏侯天宇及“穷神”“饿鬼”二位长老。
沈南峰此时已对袁秋岳全心拜服,他向其深施一礼,道:“袁少侠,丐帮遭逢此劫,全仰赖少侠之神威才得以脱难!如今大局初定,群龙无首,本帮数十万弟子形同散沙,沈某恳请袁公子屈尊接掌丐帮帮主之位,如此才能告慰老帮主及‘穷神’‘饿鬼’二位长老的在天之灵。”
袁秋岳苦苦一笑道:“沈舵主,丐帮之主责任重大,非同等闲,袁某自问无此才能统领群雄,况且如今尚有‘红鸾教’之事疲于应付,哪里有时间及精力管理帮务?依我之见,丐帮帮主之位便由沈舵主暂代,并可飞鸽传书各分舵,命他们火速派人赶来君山,共同商讨重振帮威之大计!”
沈南峰迟疑了一下,道:“沈某惭愧,无德无能,怎敢妄居帮主之位,少侠切勿推辞,本帮今后之兴败,全寄望于你一人之身。”
袁秋岳道:“沈舵主不必过谦,在此武林多舛之时,你应当仁不让,力担重任,袁某虽是‘穷神’‘饿鬼’之徒,但并非丐帮弟子,绝难服众,因此我诚望沈舵主以大局为重,不要推辞了,如今后贵帮有需要在下之处,袁秋岳自当倾力而为。”
尹小六也在一旁道:“沈舵主,你不可辜负袁少侠一番盛意,我尹小六也支持你承担本帮重责,并会举全舵弟子协力相助!”
沈南峰见二人鼎力支持甚为感动,随道:“既然袁少侠与尹舵主如此看重沈南峰,我又岂敢不殚精竭虑为丐帮倾尽全力?”
袁秋岳点首道:“如此甚好,那么我与小六今后便要改称你沈帮主啰。”
尹小六随即拱手道:“金陵分舵尹小六参见沈帮主。”
沈南峰道:“小六,不必拘礼,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了吧。”
皇甫婉儿甜笑着道:“今日婉儿亲眼见证了丐帮的风云巨变,实乃三生有幸,如果沈帮主将来有什么差遣,千万不可忘了我们皇甫世家呦!”
沈南峰开怀大笑道:“届时恐怕打扰了皇甫姑娘与袁少侠的如仙雅致,便不美了。”尹小六闻言亦在一旁忍俊不禁。
皇甫婉儿不由娇靥绯红,羞嗔道:“沈帮主休要取笑,不然婉儿可不再理你们了!”言罢掩面顺路径跑开了。袁秋岳也不由得随沈南峰、尹小六二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