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苏大人此话,可有证据?”
到了此刻,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这与苏晗早先预料有所不同,一时间竟拿不准她是胸有成竹还是当真不知道此事与太子有关。
见苏晗有片刻的迟疑,礼部尚书上前怒容道:“晋谦王,苏尚书。今日之言你们若是有证据便呈上来,若是信口胡诌,我必定要在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参上诸位一本不孝无敬之罪!”
他是丞相门生,也是坚定的太子一脉,更是六部之首——礼部的主事人,在文臣之中的地位超凡脱俗,如今怒斥当场,更是引得一众人纷纷附和。
但是太子依旧心头愈沉,他发现一些原本支持自己的大臣已经开始沉默,这些人大多生性谨慎,如今见晋谦王等人似是有备而来,具是报着观望的态度。
叶纪棠与苏晗竟是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拿出来,就已经引得一部分人动摇立场,当真是操控人心的好手!
“若是空口无凭,臣哪来的胆子选在今日呈上此案。”苏晗双掌轻拍,“把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两人一男一女,女子面容姣好,男子精悍壮硕,只是看着都有几分惊慌。
叶珃:“这二人是……”
苏晗:“这女子是洪鹏发妻,男子则是他心腹手下,日夜兼程,终于在今日赶到。”
说完他转身面朝两人,微厉道:“还不将你们二人知道的,尽数禀告陛下!”
太子目光一闪,阴翳盯着二人:“你们可要想清楚,洪鹏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落实,可是夷九族之罪!”
他慌不择路,竟是当着陛下与众人的面,直言威胁。
那两人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勉强开口。
“回禀陛下,夫君虽然身为副将,但家中老母与幼子均沾染怪病,每月光是抓药问医就耗费巨大,而且多年不见起色。夫君的月例就这么多,再加上不善结交,不被右司马所喜,也没有……没有别的来路,所以府中一直十分拮据。”
“但是去年十月,夫君突然不知从何多了一笔银子,那笔银子数额太大,妾身曾经也惶恐不已,但为了母亲与幼子看病,妾身也……夫君曾叮嘱妾身只留下日常用度,其余暗中的让我立刻购置田铺,不要留太多现银。妾身是真的不知道这银子来路啊!”
妇人惶恐失措,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连伏地跪拜都颤颤巍巍,也难得还能说出这么长一段话。
叶珃也懒得难为她,又看向她身边的男子
:“你可有何要说。”
男子想来跟在洪鹏身边也见过些世面,虽然也害怕但总算比那女子好点:“微臣跟在将军身边多年,将军对微臣也算信任有加,不管去哪里或者办什么事,都让微臣跟在身边。但是去年九月末至十月有一段时间,将军却常常避开微臣偷偷办事,而且性情大变,向来不好饮酒的人常常彻夜大醉,嘴里鼓鼓囊囊的,一下子说对不起夫人与少爷,一下子说对不起百姓与陛下。”
“微臣胆战心惊之下偷偷翻查过将军信简,曾发现……发现一副临摹的边境布防图。”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为表在下所言非虚,微臣将当初看到的布防图也凭借记忆绘制了一份,请陛下过目。”
那男子不再多言,也不必再多言。
边境布防图乃是重中之重,唯独右司马大营之中一份,甚至连陛下都没有,为的就是怕一路传回京中遭人拦截,如此机要之物,洪鹏暗中誊描,已经能证明其心可诛。
高公公接过他手中信封,交由叶珃。
叶珃拆开瞥过:“确实无误。”
布防图早就更换,这老版,叶珃曾见过。
群臣哗然。
皇后淡笑不语,太子
却面色阴沉:“这最多也只能证明洪鹏为一己私欲通敌叛国,与我母妃有何关系!”
“太子莫急,听他说完。”
叶纪棠低笑一声,终于站起了身。
皇后的态度出乎意料,一时间连叶纪棠都摸不准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保万全,他决定还是自己来。
苏晗虽然颇受重用,但毕竟只是臣子,接下来有些话,他不便出口。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叶纪棠的身上。
晋谦王多美名,一位男子压过满朝女子风姿的传闻,在南朝乃至整个浩瀚大陆的大街小巷都广为流传。
只是伴随着这些,同时流传更多的,还是些不学无术,纨绔暴虐的故事,日积月累,所有人心中对他的印象,便成了个空有皮囊的酒囊饭袋。
叶纪棠心安理得的用自己渲染出来的传闻,活了二十年,直到遇到向挽清。
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位亲王,才是将锋芒藏得最深的那一位。
龙椅之上的叶珃盯着自己这位来历不明的儿子,半眯的双眼藏着隐晦追忆。
那双凤眼与平日轻.佻的神情并不相同,闪着冷厉光芒的时候,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位故人愈发相似,他轻转白玉扳指
的指尖一顿,在那镶金的位置轻轻摩挲片刻。
叶纪棠见太子不再开口,这才折扇一点:“你继续说。”
“是。”那男子咽了咽口水,“微臣发现这份布防图之后,心中隐约猜到将军的心思,生怕他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便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后来得知将军某日要与他们见面,便打算暗中跟随前往。”
“微臣原以为与将军见面的必然是东华高官,想从中阻挠此事发生,最好能擒住那人,好让将军将功补过,谁知道那日除了东华高官之外还有……还有……”
男子说到这里,似乎愈发畏惧,叶纪棠极为好心的替他开口道:“谁知道和那日除了东华之人,竟然还有梁玉石——梁大人。”
“是。”男子一拜倒地。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片震惊之色,梁玉石瞬间面色菜色:“陛下明鉴!此人栽赃诬陷!绝不可信!”
叶纪棠;“那请问梁大人,当初九月至十月,整整两个月时间,你没有一日上朝,是去干什么了?”
梁玉石:“我……我当时身体不适,在家修养!”
叶纪棠恍然大悟了哦了一声,目光扫过一圈,朗声道:“那请问诸位大臣,可曾有人探望过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