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礼物如此神秘,本宫可好奇的很呢。”
大殿之上,皇后笑意和善的望着苏晗:“还不快呈上来让本宫瞧瞧。”
一旁的梁玉玦看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将苏晗手上的木盒拿上去,狭小的眼底闪过一道快意:“是啊,这礼物可是花了晋谦王、懿德王与苏尚书三人的心思,不仅娘娘,臣也是好奇的很呢。”
他此话一出,台下众臣亦是不由得嘀嘀咕咕。
这晋谦王、懿德王与太子和皇后向来是泾渭分明的两派,以前皇后生辰他们虽然也有礼物,但不过走个过场,像今日这般郑重,倒是……显得奇怪了。
皇后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笑着掀开那盖子,昂贵的紫檀木里躺着的,是一个极不符合当下场景的铁块。
凹凸不平,破烂不堪,上面还挂着几缕早就干涸的血迹,呈现出一种暗沉阴森的红来。
捧着盒子的宫女险些手一抖,就要将那盒子整个都甩出去。
还是皇后接住了,脸上笑意不减:“晋谦王,苏大人,这是何意啊?”
太子就坐在皇后下首不远,站起身子就将那东西看了个完全,当即大怒:“叶纪棠!
苏晗!母后寿辰,你们送的厚礼竟然是这样晦气的东西!该当何罪!”
苏晗抱拳:“陛下,皇后,还请容臣细禀。”
太子:“父皇,这两人在今日呈上这种东西,摆明了就是闹事,应该重重处罚,还有什么可说的!”
叶珃将台下众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缓慢平稳的转动着手中扳指:“准。”
太子:“父皇!”
叶珃:“朕让他说!”
帝皇威仪无可匹敌,即便叶珃已经垂垂老矣,从脸到举止都透露出一副烛火将熄的虚弱,却也不是太子可以违逆,当即偃旗息鼓,狠狠盯着叶纪棠二人,却也不敢再开口。
“陛下,皇后,此物若是军中将士,应该不难认出,乃是我镇东军将士左胸之上的那一块护甲。”
“而这一块,则是在去年冬季,东华擅自撕毁协议发起的那场战争中阵亡的镇东军副将——洪鹏盔甲上卸下!”
太子原本凶狠的目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狠狠一震,旋即又立刻低头掩饰,只是这一切早就被一旁的叶纪棠尽收眼底。
叶珃皱眉:“洪鹏副将乃是前右司马的左膀右臂,当初为国捐躯,朕已经
追封威武大将军——只是不知与皇后生辰有什么关系?”
苏晗:“陛下可还记得洪鹏是哪里人士?”
叶珃:“朕记得似乎是永城?”
“陛下英明。”苏晗道,“洪鹏生在永城一户贫困人家,长大之后入营从军,后因作战英勇,受右司马看重,一路走到副将的位置上。”
“苏尚书,你还是没说,洪鹏与皇后娘娘有什么关系。”梁玉石面色不善,“若今日没有一个好理由,我必定要在陛下这狠狠参你一本!”
“梁大人莫要心急。”苏晗面色温润,不疾不徐道,“陛下,数月之前,向副司使按皇命前往永城任盐运使,到任之后曾前往洪鹏副将家中吊唁,却发觉其家中奢靡堂皇,商铺良田更是数不胜数!”
叶珃:“洛凡?”
梁玉石嗤笑一声:“陛下感念其为国尽忠,厚赏家人,这不是朝中人尽皆知,苏尚书这时候提出,又想说明什么?”
苏晗:“梁大人或许不清楚,向副司使曾查过交易记录,这些东西中的九成,都是在其洪鹏死前所购。”
梁玉石:“洪鹏为将多年,就不许他有点自己的私藏不成?”
苏
晗:“陛下,臣任户部尚书,朝中一应支出均经臣手,每次拨给镇东军的军饷与副将的月例臣都一清二楚,就算他多年为官,这些月银再乘以十倍,也不可能买的下那么多良田铺面。”
梁玉石面沉如水:“苏尚书这是要指认一个死人贪污吗?且不说此事就算是是真的,与你在皇后生辰上呈上此物,又有何关系?!”
“既然会选在这时候拿上来,那自然有因为此事与皇后有关,梁玉石你三番两次的打断,可是心虚?”叶纪棠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终于悠悠开口。
“臣为何心虚?!”
“既不心虚,那就闭嘴。”叶纪棠凤眼微挑,“本王可没有苏大人那样的好脾气。”
白玉折扇随着话音在案面上一点,声音不大,却惊的梁玉石眉心猛跳。
见他闭了嘴,苏晗才朝着叶纪棠略一点头,继续道:“向副司使觉得此事不对之后,曾深入调查,发现这些铺面良田购入的时间都集中在去年十月,也就是——东华发动战争,势如破竹的一个月之前。”
梁玉石依旧是一脸愤怒。
太子重重闭眼,袖中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险些要将掌心抠下一块血肉来。
而皇后甚至还浅笑了一声:“看苏尚书这个意思,似乎是认为洪鹏出卖了边防布局图,才导致了我朝那次惨败,而这幕后黑手,诸位是在怀疑——”
皇后丹蔻赤红,衬得那双瘦弱单薄的手苍白到近乎渗人,反指着自己开口道:“本宫?”
苏晗直直的迎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不卑不亢:“是!”
此话一出,如石破天惊!
当初东华贸然撕毁多年协议,单方面突袭开战,以不可阻挡之势连破三城,直逼京都。
南朝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为求退敌,甚至还考虑了将淑和嫁去西岭和亲,以祈借兵。
后来虽然向锦易奇袭瀚亲王,使东华群龙无首迅速退兵,化解了这次危机。
但从双方的交战之中还是能猜出,必定是有兵部高层出卖了布防图,否则就算南朝没有准备,也不至于被一举击溃。
只是向横接受镇东军之后也彻查过此事,却毫无线索,也就只能暂时搁置,但没有想到,会在今日突然提及,还如此锋利的将矛头直指皇后!
一时之间,整座大殿哗然之声四起,而太子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阴沉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