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如今飓风帮仅残余三千,只等景兄一声令下,我老葛便可派兵马将其一扫而空!”
如今已经是深夜,可葛雄精神亢奋,看起来毫无睡意。
要知道距离原本的计划,挖防火渠,再放火烧山,剿灭这一窝匪寇至少还有半年之数,可如今以令牌假意传名,让他们前往西岭支援沈逢,然后在“必经之途上设下重重埋伏。
以最快的时间,最小的损失对他们造成了最大的打击,尤其是如今三千残匪尽皆被困,若是一举剿灭,便是大功一件升迁有望,他如何能不激动兴奋。
只不过他与沈念这边都蓄势待发蠢蠢欲动,可景羡却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是摸索着手中的弓箭长弩,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弓箭与箭矢是他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从地上捡来的,已经整整研究了半个多时辰,沈念看着着急,忍不住开口道:“景大人,这箭弩你都看了那么久了,究竟有什么稀奇之处,如今当务之急应该是一鼓作气斩草除根才是。”
“五圣子何必着急。”景羡将那箭弩又翻了一面,“如今飓
风帮三千惨众皆被逼进魔鬼峽内,两面都是我们的人,他们插翅也难逃。”
沈念:“我这不是也怕夜长梦多。”
魔鬼峽位于两座山脉之间,是一条宽度不足三米的狭小通道,两边崖壁皆陡峭难爬,有因冬季峽内狂风大作,寻常人寸步难行,时常有性命之忧而得名,如今飓风帮被逼入此地,两头夹击之下,确实是生还无望。
“此事不急。”景羡还是摇头,“倒是这箭弩,我看着确实是有些眼熟,像是……”
沈念不满景羡的态度,但毕竟有求于人也不好拉下脸,只能顺着他的话开口问道:“像是什么?”
葛雄亦是凑近道:“景兄,要我老葛说,这飓风帮用的弓弩虽然精良,但想来也是那沈逢给自己豢养的私兵配置的,这要说眼熟……老葛我在别的地方还真没见过。”
景羡:“葛大人久居兰州尚未可知,当初左司马的母亲在府中遇刺,后宜安郡主之子,也就是如今的永城盐运司副使在赴任途中也遇刺,其中两次刺客所用的弓弩制式,便与我手中如今所用的这种,相差不大。”
葛雄摇头道:“景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老葛虽久不在京都,但这两件事情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后来豫南王倒台的时候,在他书房的密室里搜出不少兵器,其中就有这些弓弩。说来这盐运私副使也算是他亲戚,向老妇人也不过一个老妇人,他都要下此毒手……”
葛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道:“难不成与豫南王与沈逢也有所勾结?!”
“不是他。”景羡终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是荣襄王。”
葛雄:“可当初豫南王那密室里可是真真切切搜出来众多弓弩的。”
景羡:“那是晋谦王当初与向铭熠联手,设计放进去的。”
葛雄与沈念对视一眼,一时无言,当初豫南王定罪,其中最大最重的一条,便是谋逆造反,若连这都是假的,只能说他们二人当初的谋划,太过胆大。
景羡有些好奇于沈念的态度:“所以连五圣子都不知道,在我南朝真正与沈逢合作的,是荣襄王?”
沈念原以为自己全盘在握,如今乍然得知这个消息,脸色并不好看,摇头不言。
景羡并不意外,以荣襄王表面上的功夫,若非之前向挽清写信提醒,只怕连他一时半刻也猜不到两人关系。
沉吟片刻招来陈仁,景羡示意其将这弓弩的样子请最好的画室绘制,分做两份快马加鞭,一份呈给陛下,一份送到向挽清手上。
见陈仁领命离去,沈念这才又忍不住道:“景大人,那如今是不是可以宣布进攻了?”
景羡却还是摇头。
沈念无名火起,忍不住道:“景大人,如今眼看就要彻底剿灭贼寇,你却一拖再拖,究竟是什么用心,难不成是在耍本圣子不成?!”
“五圣子赎罪,景羡不敢。”他说着赎罪不敢,语气却依旧淡漠如诲,“只是我总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有些奇怪,反正他们现在被困在里面,我们大可以不废一兵一卒,就将他们困死其中,五圣子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沈念:“顺利是因为本圣子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沈逢的令牌,这才诱他们入陷阱,这哪有什么奇怪?景大人何必自己吓唬自己?”
景羡:“不行,本官还是要为这无数士
兵的性命着想,五圣子若是等不及,先回圣都就是,这里不过三千余众,下官一定为五圣子处理干净。”
沈念这次千里迢迢特意赶来,就是为了这飓风帮,如今他们虽已经不成气候,但只要一日不灭,他就一日不得心安,哪里肯半途而废就离去。
可偏偏沈念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着他心头火起却无可奈何,狠狠一挥袖子道:“景大人若是自己不愿意派兵,不如就放我带来的两千亲卫进去,让本圣子解决了他们!”
景羡微微侧首:“圣子确定?”
沈念颔首:“他们人数虽多一千,但经过先前数次战斗,至少有五成受伤,又一直狼狈逃窜。而我的亲卫都是多年历练,个个武艺高强又养精蓄锐,斩杀他们不在话下。既然景大人不愿意拿自己的人冒险,那就让我的人上去。”
景羡迟疑道:“可万一五圣子手下的人出个什么差错……”
沈念打断道:“不论任何差错,都与景大人无关,本圣子绝不迁怒!”
景羡像是见他态度坚决,无可奈何,也只好勉强开口道:“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