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轻易刺穿了脆弱的皮肉,鲜血透过漫过刀锋,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出,打湿向挽清右臂衣衫。
随即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于这空旷的地界,清晰可闻的响彻在所有人耳边。
司琴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若非归舟搀扶,险些要跌倒在地:“好……好险……”
好险,小姐无事。
童夫人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行动有些愣怔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胸口,一把银色软剑被灌注内力之后,变得坚硬无比,此刻从她胸前贯穿而出。
向挽清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厌恶身上被沾染了童夫人的血迹,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段距离。
“你……你骗我。”童夫人此刻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死死的盯着森尧,眼中满是愤懑,“你为什么,宁可选择一个利用你的人族!”
森尧面无表情,或许细看,冰织的睫羽之下,还有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
“可她是人族!你忘了那些被强行掳掠的族人,忘了你当初被囚禁且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吗!”
“谁掳掠族人,谁害我被囚禁,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可若是像你一样残杀无辜之人,我不耻为伍。”
“所以你就选择
了人族?”
向挽清淡淡开口:“童夫人口口声声人族如何如何,可童大人不也是人族吗?听闻童夫人虽然对待别人性格脾气暴躁,但是与童大人依旧恩爱有加,不童夫人要如何解释。”
童夫人目光狠狠一缩:“那都是他没有纳妾之前的事情了,是我看走了眼,才会相信所谓人族会有忠贞不二。”
“随便你说吧。”以童夫人如今的状态,向挽清知道说再多也不过对牛弹琴,便也懒得多言,“我听闻有些蛊族中的血液蕴含剧毒,破解之法就是从心脏正中一击毙命,震断心肺,便也彻底断了毒素流出之路。可有此事?”
童夫人死死盯着森尧:“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被我迷惑,从头到尾,都是在和我演戏,对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她很好。”
童夫人像是没听清:“什么?”
“她教我打牌的时候很好。”
“和别人说话的样子很好。”
“带我吃烫锅的时候很好。”
“给我发月俸的时候很好。”
“一起吃的年夜饭,最好。”
童夫人或许觉得有些可笑:“就这些?”
森尧顿了顿,难得真诚:“很多了。”
他们说话之间,叶
纪棠已经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向挽清身边,虽然一切都是早就串通好的,可当方才童夫人利刃落下的时候,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今他紧紧握住向挽清的右手,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从空中落到了实处。
森尧把剑收回来的时候,童夫人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往后连退几步,倚在桥柱之上,整个人的身子都有一大半悬挂在外,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下桥去。
向挽清:“你费尽心机,也不过落得一场空,如今还有什么想说吗?”
“呵,呵呵……”童夫人看着他和叶纪棠紧握的双手,明明如今看起来尽是败势,却忽然笑出声来,“谁说我落了一场空的?”
向挽清心中猛的一咯噔:“什么意思?”
童夫人并不回答她的话,反而反问道:“向挽清,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为什么以我稀薄的蛊族血脉,竟然能操纵蔷歆允身上那种如此厉害的蛊虫吗?”
“……”
童夫人想来也没有期待她会回答,自顾自开口:“其实说来,还是得感谢晋谦王,若非你派人追杀,我也不会因祸得福,找到蛊族失传已久的,以身饲蛊之法。”
“以
身饲蛊?”向挽清虽未听过这个东西,但是单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也能感受到其中浓郁的可怖与危险。
“以身饲蛊,就是将自己的身体,当做蛊虫饲养,每三日就需吸食一人心头之血,配以特殊功法,所受之苦,甚于凌迟百倍,九死一生。”叶纪棠的声音难得沉重,“可一旦成功,其自己就会成为类似蛊虫的存在。”
童夫人忍不住拍手:“晋谦王涉猎广泛,令人叹为观止。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为了复仇,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蛊虫!”
“本王一直以为这种恶心且恶毒的邪术,只是一种传言,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叶纪棠面容冷肃,“还真的有人去炼,你究竟为此,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我说过,只要能为汉年报仇,就算是死绝这浩瀚大陆所有人,都可以!”童夫人桀桀笑道:“我为了练成此法,不惜毁了自己的脸,就是为了今日。”
向挽清紧紧皱眉,如今看来,童夫人的状态已经越来越差,可是萦绕在她心头那不祥的预感却愈发浓郁:“你如今心脉断绝,即便是练成了此法又能做什么。”
童夫人摇头,透过斑驳的血痕,也能
看到她脸上,如今竟挂着得意的笑容:“此法修炼之难,如同登天,我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再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成功,所以我选择了另一条路,只修炼了体内血液。”
童夫人一字一顿的开口,之前所谓的癫狂也好,疯狂也罢,如今竟都尽数消散,她双目如同毒蛇,冷静慑人,寒光四射:“我身上的血没有毒,但是你只要沾到一点,就会引发你体内的子虫,加速成年。”
向挽清豁然色变,朝着两人握手之处看去,方才童夫人身上涌出的大片血迹染湿了她右臂衣衫,叶纪棠握住她手的时候,不期然的在手腕之上沾染了一抹血迹。
白皙如玉的肌肤之上,是极刺眼的红。
“晋谦王,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你体内究竟是什么蛊,也能知道,此刻……距离你体内蛊虫成年,最多不过一个月时间。”
“从头到尾,我的目标就不是你,而是叶纪棠。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至爱的滋味。我很想知道,一个月后当他死在你面前,还是你自己递上了那把铡刀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比我当初更痛苦!”
“向挽清,我再问你一遍,你当初杀我儿子,如今可有半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