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原本放置神像的底座光秃秃空荡荡的,存放着神像碎片的箱子在外面摆着，等待露西娅将它们埋进圣池旁边的土地里。
就算是神像已经破损了，这些骑士们也不能私自进行处理。这是只有祭司才能做的事。
将破碎的神像埋放进土地，让创造神像的石头重新归大地。埋好之后需要在地上摆放美酒，水果，和一只祭司亲手做的护身符，作为神像沟通完神明、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后的告别。
露西娅打量着神殿里的布置，除了失去了最重要的神像之外，黑市那边买来的布料也失去了踪影。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也很确定没有被骑士们当做垃圾清理出去。所以她想，或许那块布料此时正挂在神灵的屁股上。神殿供桌上的祭品没有人动,安静地摆在台面上。但是所有蜡烛和熏香炉被搜刮一空，就连在仓库里放着的那些都没有剩下。她从黑市里淘回来的那只还没能完全复原的香炉也被收走了。
听几位骑士的介绍，在他们清理完学院的邪神信徒，确定这些都没问题之前，祭司们都不能再用香料和蜡烛。作为代替，之后学院会提高新鲜花草和木头的进货量。露西娅也注意到，她藏在供桌里的‘私人物品'并没有被翻出来。守护骑士和学员们的巡逻骑士，不约而同地在进行手上工作的时候，绕开了这个地方，并对摆在供桌台上的那本书熟视无睹。
是那本被神灵注意到的爱情小说。和刚拿回来的时候破旧不一样，此时躺在供桌上的它，拥有精美华丽的烫金书皮，白如云朵的书页.......
露西娅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她快步走上前，一把将这本书塞进供桌抽屉里。现在只有她知道，神灵施展过的神迹确凿无疑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本‘返老还童’的书就是证据。
“露西娅大人,您该离开了。”守护骑士在神殿外大声催促她。"为了您的安全，只有等到祭祀的时间，您才能回来。”
“....我知道了。”
露西娅把书往供桌里面使劲塞了塞，转身走进圣堂后面属于她自己的小房间，换了套干爽的衣服。伴随着最后一辆马车离开祭司学院，护城河两端的吊桥缓缓收起，城堡围墙那道沉重的大门迅速落下，关得严严实实。
现在城堡内只剩下了骑士，仆人，和神殿祭司。四大神殿的第二祭司们，齐聚在这里。他们站在城堡的高塔平台上，垂眼看着分开站在广场上的骑士团、工匠仆人......还有几个特意被挑出来的神殿祭司。
"我从未想到，我们之中居然会有人背叛自己的信仰。"年老的生命祭司，一脸愤怒地控诉着，手里的拐杖咣咣地敲着地面。
“人总是会变的。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一位年轻的丰收女祭司从人群中站出来。她看着高塔底下仰头看着她的众人，缓缓抬起右手。低沉的钟声响起。
铛，铛，铛，慢悠悠地响了三声。
这也是邪神信徒们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我们要去哪?某个神殿的分部吗?”看着马车外的环境越来越陌生，露西娅询问在前面驾车的守护骑士。
“去南城区，骑士学院。”守护骑士为她解释。今天她的话比以前都要多，这让她更像一个活人，而不是听从神殿祭司们指挥的木偶。
露西娅忍不住追忆了一下，和守护骑士刚见面的时候，她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她猜测，守护骑士这么有问必答，可能是出于她今天差点死掉导致的愧疚?
“去骑士学院做什么?难道学院通过这次袭击事件，发现了祭司们战斗力不够强的问题，所以要把我们送去训练?”
"祭司不需要战斗，露西娅大人。今天学院要在骑士学院进行你们的实践课。”
守护骑士说着，突然从前面递来一张白色椭圆形面具。上面系着一条用来固定位置的粗麻绳，只在眼睛的位置开了两个小洞，看起来简陋极了一一一点都不符合祭司学院低调奢华的特征。
"在进入骑士学院前，请您带上这个。"守护骑士对她说，"我们不能确定骑士学院内是否有隐藏的邪神信徒，所以需要您暂时掩盖一下外貌特征。”露西娅把面具按在脸上试了试，又拿下来仔细看看:“....我觉得没什么用，这头红色头发就挺显眼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我邻居坐在街口，远远看见我的红脑袋，就知道学校已经放学了。”
"面具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守护骑士淡淡地解释，"今天是骑士学院的毕业生离校的日子，他们不再是学生，而是要进入各大骑士营，成为接受正式骑士们教导的扈从。”骑士学院的学生不会在毕业后直接晋升为骑士，而是有一个被称为‘扈从’的过渡期，在这个时间内，他们要在正式骑士的教导下，学习一些学校不能教给他们的知识和经验。
只有经过正式骑士的考核，确定他们能够独当一面，才能由正式骑士赐予他们骑士的称号。如果考核不合格的话，他们也不会返回学校继续学习，而是直接在王城里找工作.....比如成为一名屠夫学徒，木匠之类的，就像那些没有考上法师学院和骑士学院的普通人一样。
不过骑士学院的学生，其实很少会有不合格被打回来的情况，真正不合格的毕业生死在‘扈从’期的概率很高。在学生时期，法师学院的学生死亡率会高一点，但在毕业后的实习期，往往是骑士学院的毕业生死的更多。这样的死亡率差异，会一直持续到他们正式加入远征军或者骑士团后，才慢慢稳定下来。"我们要参加的是他们的毕业仪式?"露西娅好奇。"是祝福仪式。在毕业典礼上，祭司大人们会为骑士学院的毕业生们施放祝福，并教导您如何调动体内隐藏的神力为他人施加祝福。”守护骑士淡然地介绍。露西娅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你说什么?神力?我?"
顿了顿，她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不明白，我在祭司学院学习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没听过哪个老师说我们有神力?”
“......守护骑士沉默了，“抱歉，露西娅大人，这种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能确切地回答您，您可以在下车后询问神殿的祭司大人们....
说完这句，她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不管露西娅问她什么，都紧闭着蚌壳一样的嘴，装哑巴。终于，马车跑进了一片农田里。
并在一处半人高的篱笆旁边停了下来。“露西娅大人，我们已经到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露西娅带好面具，从马车里跳下来。跳下去的时候，守护骑士忽然接住她，将她抱到另一边。“当心脚下，露西娅大人。”
露西娅低头一看，在她本来的降落地点上，趴着一坨新鲜的，黄褐色的......嗯，牛粪?
她很庆幸自己以前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农场活动，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个。
"这里是骑士学院的马场、不，牛场?"露西娅皱着眉挪动几步，避开地上其他的可疑物体，看向远处的麦田。
快到了收获的季节，庄稼已经开始变黄。几头牛悠闲地在草场上转悠着，好几辆马车停在棚子里。"不，这里就是骑士学院的大门。"守护骑士指向一个地方。
露西娅定睛一看，她指的正是那扇开了一半的篱笆门。“露西娅!你可算来了!”
露西娅身后，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孩朝她跑过来。这一听就是洛伊卡的声音。
"我听说你遭遇了邪神信徒的袭击?怎么样?有受伤吗?"
“没有，只是被呛了几口水，”露西娅抓着她的手腕，小声问她:“邪神信徒的事一会儿再说，学院怎么突然把我们带到这里?还有，刚才我的守护骑士说，我们有神力?”不能怪她多想，她刚刚见到神主大人，守护骑士就告诉她自己体内有神力，再加上又遭遇了邪神信徒的袭击."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洛伊卡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语气却能听出十分沉重。
“他们说的神力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离开学院之前，祭司和我们解释过了，你不在所以没听到。神力存在于我们每一个祭司的心中，只要我们相信自己有神力，我们就拥有神力。只要我们相信自己能施放祝福，我们就能释放祝福。”
露西娅不理解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要怎么做?’”
“祭司没提，只是说，只要我们相信我们能施放，我们就能释放祝福。到时候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跟着做就是了，但是--”
洛伊卡拉着露西娅走到篱笆旁边，小声解释，"你得有心理准备，那些祭司给我们演了一遍，他们的祝福仪式很复杂......也很怪。诶呀，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你一会儿看到就明白了。”
身后的守护骑士在喊两人的名字，露西娅抓紧时间接着问:“还有什么要重点注意的事吗?”洛伊卡迅速点头:“一定要戴好你的面具!还有，在仪式的过程中，不管发生了多么好笑的事，你都不要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