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62
结束跟陆听枫的视频,季安又低头看着那张素描,陷入了沉思中。关夏和庞乐互相使了几个眼色,都有一堆问题想问,但最终谁也没开口,脑袋凑到一起开始研究这个案子。
这次的案子跟之前的一家四口灭门案有点像,都是死于深夜,也是被锐器刺入心脏死亡,但不同的是不是一刀毙命,凶手显然是个新手,第一刀被肋骨挡住了,第二刀才成功穿过肋骨间隙,死者在死时无明显挣扎痕迹,疑似被下了安明药。
当然这个疑似是关夏猜测的,毕竞她们手中的资料里没有详细的验尸报告,也没有现场搜证后的相关物证检测信息。庞乐也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迟疑的说:“这个死者年纪不算大,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样子,即使醉酒也不可能完全不挣扎,这是被迷晕了吧,又或者是安眠药?也有可能是两人合作杀人。”
庞乐说着翻了一页资料,看了看死者家属,又翻回来看了看死者,有些惊叹的道:“这两人真是父子吗?长的一点都不像啊,儿子是双眼皮,当爸的是单眼皮,还有这鼻梁,差距太大了,要么不是亲生的,要么就是当妈的特别好看,不过要真是当妈的特别好看,这个男人何德何能。”庞乐这个颜狗讨论着案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絮絮叨叨的开始吐槽。关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开始仔细看死者的身份背景。死者名叫沙国亮,男,48岁,生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不算有钱,但也有房有车,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个人竞然有案底,还是强/奸案,01年入狱,坐了6年牢,于2007年出狱,出狱后没多久接手了家里的小超市,然后于2009年结婚。
“这样的人还有人愿意跟他结婚?"关夏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继续往下看,然后看到了死者的婚姻状况,在死时还是已婚,妻子名叫岑翠曼,1978年人,现年46岁,年纪虽然不大,但从照片上看却完全看不出像是78年的人,皮肤蜡黄,头皮已经白了三分之一,脸上的皱纹非常明显,哪怕只是一张照片也能看出眉宇间的愁苦,眼神也非常麻木。
“这就是他妻子?“庞乐吐槽了几句没人理,就又凑脑袋过来跟着一起看,有些怀疑的问了一句。
关夏又仔细看了看死者妻子的照片,说:“不看皮相,单看骨相,其实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很漂亮,你看她的头型,非常饱满,眼睛也大,鼻梁不塌。庞乐只看了两眼就肯定的道:“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就是我想不通,这样一朵鲜花为什么会插在牛粪上,这个死者都不能说是长相普通,已经完全是丑了,更何况还没见多有钱。”
“不止,"关夏将资料往回翻了两页,手指点在案底那一行字上,“你看这儿,他还坐过牢,因为强/奸罪坐牢,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就是当时/奸罪的受害者。”
庞乐悚然一惊,顾不上是不是打扰,抬头看向季安急促的问,“季姐,这个案子的死者有过强/奸罪案底,当年的强/奸罪受害者是他的妻子吗?”季安被庞乐的话拉回神,探身看了两眼,说:“如果资料上没有,那我也不知道,这些资料上的信息都很表面,具体的都在负责警队的案卷里,不过我可以去查,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查清楚。”关夏当然相信季安的能力,只是她看了看案子发生的地点,是在平江区,那就可以直接问许年了,22年的案子,她记得许年应该已经在二中队了。这么想着,关夏给许年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关夏就开门见山的问,“许年,你记得22年的一名死者名叫沙国亮的案子吗,被锐器刺入心脏死亡,还有强/奸罪案底。”许年的反应极快,只回忆了几秒就道:“记得,22年的611案,怎么了?你是想起关于这个案子的细节了吗?”
“对,”关夏说:“我想起一个可疑人,很有可能跟这起案件有关,我想知道沙国亮当年的强/奸案,受害者是不是他的妻子,岑翠曼。”“是,"许年非常肯定的道:“我们当年调查这起案子的时候查过岑翠曼和死者的儿子沙君浩,因为当年的强/奸案,两人都有作案动机,但是案发时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很有可能是合作作案,"关夏道:“我回忆起我曾在案发前几天见过死者的儿子,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女人和他在一起,行为很可疑。”关夏说着将视频中发觉到的可疑细节叙述了一遍,许年思索了几秒说:“你等等,我现在去申请调卷宗,晚点跟你联系。”挂断电话后关夏还没来的及开口,庞乐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许年怎么说?”
季安也盯着关夏等回答,双目炯炯有神。
关夏点点头说:“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许年很肯定的回答,沙国亮当年犯下的强/奸案,受害人确实是他的妻子岑翠曼。”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庞乐还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草,这都是什么品种的垃圾,杀他都是替天行道了,那这么说,他的儿子杀他的动机非常充分,就是他的妻子岑翠曼参与其中我也不奇怪。”“但我有一点很奇怪,“关夏皱着眉头道:“他儿子杀他,很有可能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但那个年轻女人是因为什么呢?两人是什么关系才会让她愿意去杀人。”
说到那个年轻女人,关夏和庞乐都想起了之前季安和陆听枫的对话,不禁将好奇的眼神看了过去。
季安手里还捏着那张素描,看了两人一眼放到桌子中间,开口道:“她叫元悦,两年前,22年9月12号晚上,她的朋友,也就是我们朋友的女儿,被发现死在离家只有几百米的公园里,死因是从背后被锐器刺入心脏,案子一直未能被侦破,甚至都没找到有一定动机的犯罪嫌疑人。”也是被锐器刺入心脏死亡?关夏和庞乐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看了看眼前的素描,又看了看资料上死者儿子沙君浩的照片,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交换杀人。”
季安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推测的,但有一个问题,元悦是广林省富安市人,常年生活在那里,我想不通这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广林省人?关夏和庞乐都有些意外,广林省可离定源省不近,甚至比宁云省更远,坐飞机都得三四个小时呢,还有一点就是,沙君浩可比元悦小好几岁,两人不可能是同学,难不成是网友?
这个猜测刚出现在关夏脑袋里一会儿就被否定了,案子找不到侦查的方向,负责侦破此案的刑警队一定会大量的走访排查,作为死者身边非常要好的朋友,肯定也是排查过的,如果真有一个聊天内容敏感,涉及到蓄意伤害或杀人的网友,不可能放过。
关夏冥思苦想,庞乐突然问,“对了,季姐,我刚才听你和陆听枫说,这个元悦在你们朋友死后一直照顾着你们朋友,这么听上去两人应该感情很好啊,怎么会想要杀人呢?”
季安想了想,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见过那个朋友几面,大部分时间都是陆听枫在联络,我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有两次碰面的时候,这个元悦特意开车来接人,还非常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甚至在之后几次见面准备了水果和零食,就算是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这么听来,确实没什么杀人动机。
庞乐又问,“你那个朋友,有说起过他女儿和这个元悦的事吗?两人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争执,又或者两人的感情状况怎么样?”关夏瞬间就听明白了庞乐的意思,她是怀疑两人有没有可能同时爱上了一个人,又或者不是因为第三人,而是单纯的因爱生恨?关夏努力思索着,季安沉思了片刻道:“元悦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我朋友女儿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小性格活泼开朗,朋友很多,成绩从小到大者都很优异,毕业后顺利的考了编制进入了初中的母校当物理老师,相过几次亲,但都没成,除了高中早恋有过一个男朋友,分手后一直单身,至于元悦,我只知道是我朋友女儿当老师后认识的,在一家品牌门店当店长,收入还可以,没听说过两人有什么纠纷,不然那个朋友早就将她当做嫌疑人调查了。”“这么听来,确实没什么可疑,"庞乐摸着下巴,看了关夏一眼说:“但关夏察觉到的可疑人从来没错过,我们目前没找到杀人动机,不代表真的没有,只能是隐藏的比较深,看来得深挖才行。”
关夏赞同的点点头,确实,系统不可能出错,这个元悦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季安手指在会议桌上点了点,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广林省富安市我虽然不熟,但跟当地的警方也打过交道,倒是可以去查。”“等把这个案子重启了我们就去,"庞乐道:“刚好警察调查着,我们先一步去广林省,等把那边的案子也重启了,估计永泉市的警方就来抓人了,我们顺便看个现场,我还从来见过警察抓人的场面呢。”不止关夏,季安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安排的很好。”庞乐嘿嘿笑了一声。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元悦的情况,三个人的目光都重新落回到了平江区的这个案子上。
“其实有一点我早就想说了,“庞乐突然道:“沙国亮既然是强/奸犯,岑翠曼是受害人,那为什么沙国亮出狱后岑翠曼会愿意和他结婚呢?被纠缠被威胁了?”
庞乐努力的转动脑筋,关夏补充道:“还有一点,沙君浩是02年人,强/奸案发生在01年,根据年龄看,沙君浩很大概率是沙国亮的亲生儿子,一个强/奸案的受害人为什么发现自己怀孕后没将孩子打掉,而是生了下来,我不太相信岑翠曼会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我觉得里面一定有隐情。”庞乐瞬间被拉走了注意力,说:“我也觉得,你们看岑翠曼在沙国亮死时的状态,这么憔悴苍老,说明她一定对沙国亮没感情,而且沙君浩这么恨沙国亮,也能代表着岑翠曼的态度。”
两人讨论着,关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说:“等会儿,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说沙君浩杀人是因为仇恨,那么元悦呢?她是因为什么?又是怎么说服沙君浩同意交换杀人的?毕竞沙君浩可不是个职业杀手,另一名死者又是个年轻女性,我不觉得他会什么都不问,就同意千里迢迢的去杀人。”三个人都沉默下来,片刻后庞乐道:“你还真别说,这个案子看似简单,但迷团真不少,不说别的,就单单说元悦的杀人动机,就挺让人好奇的,她和列者可是朋友啊,见过家长的好朋友,我真想不出来能因为什么去杀好朋友。”庞乐说着看了看关夏,摇摇头说:“反正我想不出来,因为感情?要是我的话,一个男人嘛,反正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换一个就是,因为钱?元悦不是收入还不错,因为仇就更不可能了,有仇怎么可能当朋友呢?除非天生奥斯卡影后。”
庞乐说到这里顿了顿,嘶了一声,“要真是这样,那这个关悦还真可怕啊,还有她现在对死者父母这么好,岂不是别有用心?”关夏听着下意识和庞乐对视了一眼,都打了个哆嗦,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季安。
季安从拿到那张素描起脸色就没好看过,一直表情凝重的皱着眉头,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显然是想给谁发消息但最终又放弃了。不用季安说关夏都能猜的出来,一定是觉得关悦很危险,但又怕贸然跟朋友提起会打草惊蛇,最终只能只字不提。
关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安慰,季安不是个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人,她经历的艰难的环境要比关夏多的多,她只是暂时当局者迷。果然,停止讨论没多久季安就恢复了冷静,走到白板前开始罗列她们目前已知的关于22年611案的一些细节,用更直观的方式整理出了案件相关人员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特别标明了她们对这起案件困惑的地方,只等许年的电话,她们或许就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