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雾中情人
临近年底,最该是精神松懈找机会摸鱼的时候，叶庭阳却忽然忙碌了起来。
周末来店里的时间少了，有时候哪怕来了,也时常抱着个平板拧眉出神。
不过陈清也没放在心上,也是这人实在太粘人，要真有片刻安静,能让陈清也独处,她还觉得更自在些。有了男朋友身份的叶庭阳，简直和鱼儿跳进了水里一样，事事报备不说,一天之中要是没机会见上一面,晚上就势必得打个视频。
陈清也一个人习惯了,被这么追着，一时半刻倒也不觉得厌烦，就是晚上的男生宿舍......确实有些刺激。
新海不供暖，降温后空调成了主力。男大空调开到30度以上,在寝室穿个短袖T恤或者干脆直接不穿上衣,在镜头前一晃而过那真是精彩纷呈。
倒不是陈清也要看,就是叶庭阳的室友们偶尔突然出镜，她作为同样猝不及防的"受害人”也觉得怪突然的。这本来就是个当代普通大学生恋爱环境的真实体验，不穿上衣的男大视频软件也能刷到不少。可有人不接受，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醋包，一旦陈清也视线跟随什么飘走,他立马垂下原本笑盈盈的眼睛。陈清也逗他也不说话，带着手机爬上床,床帘一拉床头夜灯一开,对着手机就开始解睡衣扣子。他指关节因为用力极容易泛红,好不容易解开第一颗，领口敞开，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动作不停又解开第二颗，露出小半胸膛，薄薄的肌肉看着结实又不突兀。不知是视频效果还是灯光错觉，屏幕前大片白皙的皮肤透出种诱人的粉。几乎没有犹豫，他又去解第三颗。深蓝色的棉质睡衣只有一半挂在肩头，胸口茱萸颜色加深，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陈清也咽了口口水，赶紧叫停了正要去解第四颗扣子的叶庭阳。
现在的场面已经够离谱了，她生怕叶庭阳脱了衣服以后没控制住，再去解开睡裤，那就更一言难尽了。趁现在还可控，赶紧叫停，再等一会儿平台可不得把他俩当网黄或者诈/骗/分子，把号都给封了。不过叶庭阳这招“以毒攻毒”确实管用，这飞醋吃得太刺激，以至于后来再有室友入境，陈清也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保持一种目不斜视的状态。
当然叶庭阳后来也极少在宿舍打视频，实在避不开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随地倒扣手机。以至于时常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陈清也突然就物理上的眼前一黑了。
不过大学生期末周到来，压力变大行为上奇怪一点也是正常的。
陈清也没多关注，但出于两人身份关系的变化，偶尔还是会良心发现，带上自己炖的汤去学校探望一下期末中的大学生。
宿舍楼下的长椅，还是叶庭阳以前的保温桶。陈清也坐在叶庭阳身边，看他一口风一口汤，觉得他们似乎和学校里稚嫩的小情侣没什么两样。
叶庭阳忙着期末，陈清也倒没闲着。圣诞前夕，鲜花市场走俏，线上订单也肉眼可见地增多了起来。
不过每年流行趋势不同，今年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草莓花束、车厘子花束，陈清也不理解，但通通来者不拒。
自己开车去批发市场批了几箱水果，想着就算当花卖不完，还能当员工福利发了，怎么都不亏。想法是美好的，不过
“姐，我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再忍忍。’
“不行，我忍不了了!”小水把用塑料纸单独包装好的草莓扔进一旁藤编篮子里，目光涣散，“我都要怀疑人生了，我倒是成熟稳重的花艺师还是水果店小妹啊。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要包!‘
“顺应市场嘛，有钱赚就不寒碜。想想这一束起码能赚200，别说当小妹了，当小弟都行。'陈清也手上动作不停，将包着草莓的塑料纸接口用胶带缠上木棍，像握着鲜花根茎一样打起螺旋。小水一听这，立马去拿草莓包装:“要是能赚200，我当小弟也没问题。’
陈清也笑笑没再吭声，手里握着十几个草莓思忱着现在的数字是不是吉利，需不需要再加几根。前台电脑设定轮播圣诞歌曲，从国语粤语到英语法语，听过的没听过的，反正把节日的氛围渲染得浓厚极了。不过陈清也死性不改，还在拿收音机播评弹，琵琶扫弦铮铮鸣声，和原本的背景音不搭至极。两种声音来自两个方向，却在同一个空间相遇汇合，交织在一起厮打一阵，说不上谁胜谁败，反正总是受偏爱的那个得胜。
小水安静了一阵，结果刚包了两个又忍不住说话:“姐，你们家小叶呢?本店最大的苦力居然不在，这种机械性工作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放过大学生吧。”陈清也不由失笑，不过也是笑完了大学生，才跟着解释道，"看看时间，残酷的期末周到了。大学生要是考不及格就得补考，补考不及格就得重修。他那几个学分，你还是放过他，别让他再掏钱出来重修了。”“原来是期末啊...”小水点点头若有所思，“也是，今年过年早，大学里是该准备考期末放寒假了。”她做掐指一算的模样，把大学生的期末和寒假换算成打工人假期标准，猛得发现竟然一年将尽，离春节就只剩一个月了。
要不是还带着手套，她很想扶额感慨一下，自己在过去一年里，真是依旧一事无成。可视线余光扫到墙边挂着的叶庭阳的围裙，竟又一下豁然开朗。她一事无成没关系啊，这不还有个男大在学校考试呢!冬日晴朗，他美丽且富有的女朋友正坐在她身边，而那个倒霉蛋正在学校梯教的硬板凳上考试!这人和人一比，她的快乐感一下就来了!“毕业太多年，没有用寒暑假去衡量时间的习惯，都忘了大学生是要考期末的，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惨了!”
“你在我面前笑这么大声没事，下次记得当着他的面笑，看他记不记你一笔。”陈清也摇摇头，抬眸就被小水幸灾乐祸的生动表情逗乐，于是刻意揶揄她。“没事，只要姐姐你坚定地选择友谊，不出卖我，那我就没事。”小水紧接着很是唏嘘地又来了句，“当然，根据我的一般经验，美色和友谊的选择题，所有人都会口嫌体正直地选择美色。'
“不过吧，要我，我也选美色，我承认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shai迷，什么胸肌腹肌肱二头肌，来者不拒....”小水目光直愣愣看向窗外，话是越说越慢，甚至最后几个字愣是被她说出种一波三折感。陈清也刚想抬头说什么，门口的风铃轻响，是有人来了。
她回头看向玻璃门。
阮舒池难得一身黑，黑色长款的羊毛大衣前襟一排扣子紧紧扣着，只隐约露出里头深酒红色的半高领毛衣。他估计是开车来的，没戴围巾，迎面的风也没有满身霜雪的寒冷味道。
其实按照他的气质，本应更适合米白、驼色这种温和的颜色，而眼下这一身深色，倒显出难得的凌厉气质来。陈清也的笑意缓缓敛下，手上动作顿了顿，复又装作如常，却连起身相迎都没有。
哪怕有了阮歆的预防针，蓦地看到阮舒池，还是会有些失神:“稀客啊，今天过来是舒妈妈让你帮忙送东西的吗?’
阮舒池站在离陈清也有些距离的地方，两人之间的尴尬自动竖起一道看不见藩篱，上面布满了带刺的荆棘，好像谁靠近一点都会被扎得血流不止。“是，我妈她，跟你说了?”阮舒池提着带子的手紧了紧。
“没，舒妈妈没说，是阮歆给我发消息了。”陈清也没再去看阮舒池，低头一支一支往手里加绑着草莓的竹签，“麻烦你跑一趟，其实我自己去找舒妈妈拿也行的。”“她说这个季节你正穿得到，年底了你肯定忙，就让我赶紧送来给你。’
“我忙你也忙啊，阮老师要期末了，出卷子，改卷子，登分誊录。大家都一样，没必要麻烦你跑一趟。’阮舒池没反驳，噤声许久，忽然唤了她一声:“小也...“怎么了?”陈清也抱着一束草莓抬头。阮舒池张了张嘴，可喉头干涩，什么有意义的也没说出口:“..没什么。’
他又扫视一圈:“他不在?”
意识到阮舒池说的是谁，陈清也强迫自己扯出点笑:“阮老师，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大学生这会儿什么安排你不该最清楚了?是不是忙昏头了?，“...也是，是我忘记了。
阮舒池有些怨气，不该有的怨气，这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知道，他本不该来的，可舒女士只是抛出个不算饵的由头，他就忍不住。
来了，看到陈清也对他空泛的视线、疏离的态度，又忍不住想走。
他还在奢望陈清也依赖他，甚至偏爱他。却又和这世界上大多数男人一样，直到失去才想着留下。阮舒池告诉自己，不能再待了，不然嫉妒会撕破他的虚伪，赤/裸裸展露在面上。
他把纸袋放上一旁的桌子:“东西送到，我先走了。“阮舒池。”陈清也叫住了他。
“我不送你了，谢谢啊。哥.....”陈清也维持原来的姿势依旧不动，是装模作样的忙碌姿态，可某些称呼倒是越喊越顺口。
好尴尬的场面，小水在对面把头都快低进土里了，惋惜她的初心cp在面前be得那叫一个彻底。而且都不是解体，这得彻底分家了。阮舒池僵硬点头，还没转身，门后的铃铛“叮铃”又响。“姐姐!你快看，我在路上买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