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菲眼神凌厉,“蔡思雨,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思雨脸色刷一下涨红,磕磕巴巴解释,“我就是好奇,初雪之前和我们一样,突然认祖归宗,就,就……”
她说不下去了。
学艺术的,大多数家庭属于中产,像慕寒这样的富二代很少,李妍菲这个阶层的就更少了。至于闻家或者陆家,他们基本接触不到。
简初本来和大多数同学一样,突然一下子跳到他们够不到的阶层,和她相识的同学心态上多多少少有些变化。尤其是身份刚刚公开,大多数人还没做出反应之时。
可能暗自嫉妒或酸言酸语比较多,也有一些脑筋更灵活的,已经在想抱大腿了。
简初雪知道大家的想法,不过她不会去解释。
其他人虽然认为蔡思雨问的太没礼貌,可也都好奇,有些自行脑补了一出豪门认回千金的极限拉扯连续剧。
然而他们注定看不到这出戏。
简初雪对陆家,对陆鹤铭也没有“这么多年你们为什么不管我”的怨愤,更没有“流落”的心态。
她的父母离婚,从来没有互相攻讦过,是各自安好。
离了婚不相往来的夫妻大有人在,兼之她离开陆家时还小,没多少记忆,没有想念就不会生出期许,自然也不会怨恨。
简凝曾经希望她学习表演,但在简初雪练舞腿疼,练琴手疼的情形下,没有过多干预,让她自由发挥。
稍微长大一点,简凝便按照自己的标准约束简初雪的言行举止,或许有一些死板,其余她没吃过什么苦,心思纯净平稳。
慕寒闹过一场,简初雪也不想再留在会场。
她独自回了寝室,——落实乐队,将信息同步给巴洛,忙完这些,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这个点食堂已经关门。
犹豫着要不要点外卖,闻屿舟电话打来,“带你去吃饭。”
电话刚挂断,寝室里其他三个女孩回来。
“初雪,你要出去?”赵艺玮随手放下东西,脱掉羽绒服。
“呃,我哥找我吃饭。”
简初雪对慕寒大闹会场的事心有余悸,这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提另一个话题人物。
黄莺蹬掉鞋子,语气埋怨,“我们一起住了四年,这么大的事情你却连我们都瞒着。”
“人家也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好吧。”李妍菲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说有义务,我就是觉得大家是朋友,天鹅湾是你家吧,你回家还要用请束,完全拿我们当外人,当时你是说过陆总是你哥,可明知道我们误会,你却不解释。”黄莺神情哀怨,语气幽幽。
简初雪一时无语。
她能说自己在天鹅湾一时没想起来哥哥和父亲的名字吗?这话万一传出去,等于给媒体提供八卦素材。“黄莺,我没有刻意隐瞒,但事关隐私,我也不会特意说明,抱歉,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走。"
出校门后,简初雪主动道谢,“妍菲,今天真的多亏有你。”
谁料李妍菲哈哈大笑,“在天鹅湾夏夏不知道你的身份,她是陈萱姐的堂妹,却犯这样的错误,就说明你从来没有在陆家出现过,所以你需要请束。”
简初雪很惊讶李妍菲竟如此敏锐。
"大家族里的事多,你不解释才是对的。"
李妍菲余光瞥见那辆京A连号车辆,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我车在那边,要捎你一段吗?”简初雪也看到闻屿舟的车了,"不用,我朋友来接我了。"
李妍菲耸肩,没有拆穿她,在寝室说的是约了哥哥吃饭,这会又变成朋友,看来的确是在普通环境里长大的。她绕进校门口一家店,稍稍侧转头,看着简初雪上了闻屿舟的车。仔细回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从雪夜撑伞照,她才认真关注同寝室的简初雪,如果从那时算起,那陆家应该就已经在计划认回她,怎么陈夏会不认识简初雪呢?还是说她的身份果真有疑?
随即,李妍菲随手戴起一款墨镜,付了钱出店。想这些做什么,他们家还一堆事呢。陆家能给简初雪那么高的股份,可见重视程度。但凡大家族,都不会给女儿股份,特别优秀的只是象征性地给一点,她所认识的人里,也就陈萱能比之一二。
至于陆家家里的事,与这些实实在在的利益而言,不过细枝末节。
简初雪靠在温暖舒适的背椅上,“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么?”
“我想你了。”
一句话,简初雪脸颊霎时明亮,一扫今日会场的不悦,“也不用这么赶吧,中午打电话的时候你可以说呀。”
闻屿舟偏头看了她一眼,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解开安全带,顺手也解开她的安全带,一把将她拽过来。
"我想你亲耳听我说。"
简初雪眼尾瞥见对面车位上下来人,推着他,“这里有人。”闻屿舟露出不满,揽着她细腰的手用力,“这么不专心?”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会说情话?"
“情话?”闻屿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顷刻切换掉清冷的优雅,大掌摩挲她的后背,声音里带着蛊惑,牙齿剐蹭着她的耳垂,“想你的身体。”灼热的气息撩的她注意力有些涣散,听到这么直白放浪的话,还未及反应,声音已被吞噬。
舌尖酥酥麻痒,呼吸断断续续。
一闪而过的大灯晃了下,简初雪睁开微眯的眸子,一只手死死抓着他已经探进毛衣的手,“闻屿舟,不是要去吃饭吗?。”
闻屿舟吸吮着她的锁骨,闷闷“嗯”了声,“汤应该煲好了。”
“什么汤?”
闻屿舟带着她穿过马路,进了条青石板铺就的昏暗小巷,七拐八弯才到一处双开门洞开的木门前停下。
门头上用石头嵌着“老饕会”三个字。
这一看就知道是一家很有底蕴的老餐馆,开在深巷里,生怕有人知道似的。进了院子,立刻有人领路。
餐馆内陈设颇具古韵,不像是故意做旧,而是有年代的传承。老板亲自端着老瓦罐,绕过屏风,“时间刚刚好。”
闻屿舟笑着点头,却拉着简初雪向后稍稍退了一步,老板从侍者手里接过专门揭密封盖的工具。
盖子一揭,热气蒸腾,白雾萦绕。
“你是初雪吧,这个汤特意用木炭喂两个小时,能最大程度激发食材鲜味。”
简初雪虽然惊讶,但还是先礼貌道谢。
老板再揭开里面的盖子,香气四溢,刺激着味蕾。
只是这味道……简初雪猛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除夕夜她喝的那道汤吗,他当时就说“这个汤最好密封,明天带你喝正宗的”,然而“明天”她就飞了伦敦。“我先去忙了,有事叫我。”揭开盖子后,老板立刻退场。
简初雪看着闻屿舟盛汤。
优雅的人就连盛个汤都是赏心悦目的。
修长似玉的手指端着汤碗,掌骨微凸,如同撑开的白玉伞骨,不紧不慢地盛好一碗,放她面前。
“这个汤这几天喝最好。”
简初雪拿汤匙的手一顿,挑眸看他,什么意思?他放下勺子,“一个月了。”
他?
简初雪憋红了脸,双手端着汤碗挪到另一个椅子上,他这人是如何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
“难道我算错了?”
简初雪差点呛到,“哎呀谁让你算这个,讨厌。”
闻屿舟嘴角牵起,给自己盛了一碗,挪到她身边,“味道怎么样?”今日喝到的与除夕夜喝到的几乎一样,又似乎不同。
口感绵密,仿佛能同时尝到好几种食材,又不突兀,上次好像是食材混合后的香味,细品之下,确实不同。闻屿舟没再闹幺蛾子,看着她喝汤吃东西。快结束时,忽然说道:“初雪,我们早点结婚吧。”
"?"
简初雪咽下食物,端起水喝了几口。他今天好像又有些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两家已经见过面,接下来差不多应该会商量婚事,她不明白闻屿舟为什么要这么说。“闻屿舟,你怎么了?”“我年纪大了,”闻屿舟握着她手腕,将她带入怀中,声音缠绵,“不想等。”
简初雪失笑,“要是因为这个理由,你早结婚了啊…别掐我。”
闻屿舟摩挲着刚刚用力捏过的细腰,“你不想早点嫁给我?”
他的瞳孔里藏着无尽的落寞,清冷无助,简初雪立刻心软,“也,…不是不行,只是……”早到什么程度?
毕业就结婚?
太迫不及待了吧。
“我让人准备,这个月我们就结婚。”简初雪惊了,“这个月也太快了吧。”
“你不想吗?”他贴的更近,眼底带着卑微的恳求,简初雪心都乱了,“我,……”
闻屿舟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里透着悲凉,“集团里有很多股势力,我怕被裹挟,到时候只能头破血流,我更怕陆伯父…….”“我爸爸?”她在他怀里抬头。
“怕他不舍得把你嫁给我。”闻屿舟俯首吻着她。
简初雪闭上眼睛,贴着唇,轻轻吐出一个“好”。
闻屿舟瞳孔涌动着难以描述的流星,“困吗?”
“才九点。”简初雪勾着他的脖子。
“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