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一次4分
时瞬集团,会议室。
事情紧急突发,半小时内,章特助已经以总裁办名义召开高层会议,所有人一齐商讨处理方案。贺绅赶来集团,踏进会议室时,章特助和Amy刚否决了几套备用方案,听见声音,不约而同看向推门而入的男人。贺绅言简意赅:“汇报。”
章特助疾步上前递上文件:“贺总,季度合约临时被中断,对方承诺会给双倍违约赔偿金,但对时瞬这边影响太大,垂直链条下的相应合作项目都会受到推迟,结合各高层的意见,一致认为极力争取继续合作较为稳妥,这是商讨出来的六套方案。”
“前四套我都pass了,你看后面两个。"Amy脸色严峻。男人翻着文件,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的簌簌声。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老板一个不高兴,一个个全摘了乌纱帽滚蛋。煎熬了半响,文件被合上,贺绅脸色无甚变化,他不开口,其他人依旧悬着心脏。
后面两套方案Amy扫了几眼,除了风险较大,方法却可行。比起集团大部门运作都受阻,那点风险算不得什么,不过做生意嘛,就是海上行舟,怕什么。贺家人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自小接受的教育也是打碎脊梁骨都不屈服认输,就在她认为贺绅会在两套方案中二选一时,男人掀开眼皮,逡巡一圈办公室的人,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启唇说了句"pass"。还不行。
Amy和章特助对视一眼,大boss的标准果真严苛。两人扭身,预备筹备下一场讨论会,背后响起皮鞋磕在地板的脆响,慢而沉稳,男人一锤定音的嗓音也在同一时刻飘过来:“各部门及时调整项目进度,七点之前,我要你们每个人交一份调整方案给我。完不成的,走人。”在场人不由一惊。
这一番话的意思是,到嘴里的蛋糕被人抢了,不抢回来直接认栽?“散会。”
高层陆续离开,群英荟萃的会议室转瞬变得空荡,章特助最后一个出去,望了眼仍站在会议室里的Amy,没说什么,小心地带上了门。“章特助说你下午三点就回了京城,怎么这个点才来公司?"Amy吐槽,“还有什么事比集团出乱子重要?”
“在伊伊家吃饭。”
一句话就堵住了Amy的嘴,陪老婆孩子还有岳母大人吃饭这事,似乎也很重要。她唉一声,点了点桌面的策划案:“时间太紧张了,大家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情有可原,你也不至于直接宣布各部门调整工作进度吧,那上半年大家的努力不全白费了?”
让她生气的不止这个,贺绅方才那番话摆明了对这次合作被抢的事不予追究,这也太窝囊了吧。之前的每次商战,他哪回不是釜底抽薪,无任何顾忌。凭什么这次对手是贺氏集团,是贺安清,他就忍气吞声。贺绅站在落地窗前,透过天台,望向远处星罗棋布的高楼:“她要抢,那就给她。”
“你疯了?你之前对抗贺安清的气势呢,她这才刚出手,你就认输了?“她气得讲粤语骂他是衰仔。
贺绅漫不经心地回她一句痴线。
说她是二百五。
Amy胸口不断起伏,扭头就走,啪地一声甩上门,暗暗发誓要去朱伊伊那里告状。
气死她啦啊啊啊。
朱伊伊收到Amy消息是在两天后。
阴雨蒙蒙后京城迎来一波温度回暖,今天气温有14°C,橘红色的太阳光钻进阳台,晒在客厅的地板上。
忽然"啪嗒"一声砸落了块麻将。
朱伊伊稍微弯腰,捞起那块麻将,推出去:“八万。”“胡!"朱女士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一副好牌,今天朱伊伊醒得早,母女俩闲着没事,喊了陈婶跟翠姨来家里搓麻将。上午十点多到现在,她赢了不下口口局,把把自摸,手气好得能去买彩票。
翠姨吐出瓜子皮:“又胡了?”
陈婶啧一声,抱怨自己手气臭:“倒霉催的,输掉一百多块了。”几个年纪大的长辈你一嘴我一嘴,朱伊伊不参与,她是佛系打麻将,能赢就赢,不赢拉倒,主打一个陪伴。麻将桌在洗牌,她无聊地支着下巴发呆,余滑过一抹亮色,转着眼珠睇过去,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个有段日子没联系的聊天框。
Amy:[你老公骂我。」
Amy:[你管不管?]
朱伊伊险些以为自己看花眼:[???」
那边当即甩来几个“怒气冲天"和"崩溃大哭"的表情包。再是一通电话拨过来。
麻将桌面升起码好的麻将,陈婶和翠姨作为上家已经摸了牌,就等着朱伊伊,她扬了扬手机,示意自己有个电话要接,快步地去了阳台,关好门,接通:“喂。”
“朱朱,贺绅太过分了。"Amy一字一顿地控诉。“发生什么事了?”
“时瞬的季度合作被抢了,对面赔偿违约金也无济于事,时瞬不缺资金,怕的是相关的业务会被打乱进程,亏损不可计量。集团高层都商议怎么把合作抢回来,贺绅这个负责人倒好,说抢了就抢了,毫无作为,他是疯了还是没吃药?"那天从会议室离开后,Amy本以为贺绅只是一时措手不及说的糊涂话,谁知道两天过去了,一手忙集团内部调整项目进程,合作被抢的事不闻不问,真就打算这么放过,Amy这才气得找人发泄。时瞬在京城地位举足轻重,别家公司上赶着攀关系,谁家傻到公然做出抢生意树敌的事。
还有贺绅的做法,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朱伊伊疑虑:“哪家公司?”
话筒来传来Amy更恼怒的声音,说出名称的几个字时恨不得咬碎嚼烂:“贺氏集团。”
“总部为什么这么做?”
时瞬集团归属于纽约总部的贺氏集团,这算什么,虎毒食子还是一家人内斗。
Amy噎住片刻,不可置信反问:“时瞬集团独立的事,贺绅没跟你说吗?”空气静默,朱伊伊一下子哑了声。
手机对面的Amy终于意识到什么,捂住嘴。贺绅没说肯定是觉得时机未到,她倒好,提前说漏了,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到借口圆谎,唉一声,和盘托出:“上回月离港举行晚宴,逼着贺绅在宴席上接受联姻,他不干,贺安清哪那么好说话,逼着他在你和贺家之间做选择,贺绅把时瞬集团从总部独立分离出来,然后………
停顿。
“他选了你。”
朱伊伊脑袋在刹那间按下暂停键,眼前不受控地闪现那晚视频中的狂风巨浪,海在嘶吼,浪拍打礁石,贺绅孤身坐在灯塔下,在那样一种众人欢独他悲的情境下,黑暗近乎要将他吞噬,可再孤立无援,男人也只是隔着屏幕对她说一句:朱伊伊,我只有你了。
这一刻,朱伊伊心里也在席卷一场暴风雨,胸腔最深处像被寥寥数字狠狠撞了下。
这段时间贺绅的忙碌和瘦削有了合理解释。原来,原来。
一通电话结束,朱伊伊还捧着手机在阳台出神。陈婶和翠姨看到了午饭点都回家做饭了,朱女士也收拾收拾洗菜,来阳台拿晾干的围裙,看着傻站的朱伊伊问:“发什么呆?”她沉默地摆摆头。
“菠菜炖豆腐吃不吃,再加点前两天剩下的肉丸子,"朱女士边系围裙边念叨,“你多吃点肉补充营养,怀孕不能瘦。”朱伊伊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好”,往客厅走,朱女士跟在她后面,唠嗑似的随口道一句:“贺绅跟我上回看见的时候比起来,也瘦了不少,一看就是只知道工作不记得吃饭。”
她步履就这么驻足。
“妈。”
“什么?”
“你中午多做一份吧,"朱伊伊低睫望着脚尖,“我送一份去公司给贺绅吃。吃完午饭,朱伊伊拎着朱女士装好的饭盒出了门,到了巷子口,约好的出租车已经在等着,朱伊伊上去后坐稳,车缓速开向通往城北的马路。一段车程过后,到达时瞬集团,车停在路边。朱伊伊扶着车门下去,食盒挎在腕肘间,快要进集团大厅时,抓紧身上的中长款黑色风衣,尽量低调地通行。没料到才通过旋转玻璃门,远处的两三个保安眼尖地发现了她,个个笑着迎上来。
“朱小姐。”
“贺太太。”
“您来了。”
一人一个称呼,弄得朱伊伊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疾步进了电梯。与此同时,公司大厅外走近一道身影,隔着玻璃门探头探脑,口鼻呼出的混浊气息模糊视线,他不耐烦地抬手一抹,留下脏水泥的痕迹,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快引来保安的注意。
瘦高个保安瞪了两眼,作势要走过来赶人。林海福吓得脸色一白,悻悻地用手势示意自己马上离开,临了,不死心地回头:“兄弟,刚进去那女的是谁啊,那么大架子。”“你管得着吗?”
保安嫌恶地看他狼狈穷酸样,赶人:“走走走,什么身份还敢打听咱们总裁夫人。”
总裁夫人。
林海福像根木头般呆滞地杵在门口,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那四个字,贫瘠苍白的眼界和见识让他想了好了一会儿,才明白总裁夫人这四个字代表什么。就像他水泥厂的老板娘。
他抬头,双目圆睁地仰望这座气势恢宏的高楼大厦,全是那个有钱男人的。而那个有钱男人,是她女儿的。
林海福突地猖狂大笑,激动地拍着大腿,干涸的水泥块掉落一地。他在保安凶狠骂声中将每一片水泥捡回自己兜里,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仿佛他捡的不是水泥,是遍地黄金。
正值午饭后,不少员工还在餐厅没回来。
朱伊伊特意挑的这个时间段,除了门口几个保安,一路直达总裁办也没碰见人。敲了几下门没回应,她握住门柄,推开一点缝隙,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办公桌。
没人。
走进来,把饭盒搁在桌上,逡巡一周也没见着贺绅的影子。只有休息室若有似无地传来淅沥水声。
她朝休息室走,押着脖子往向浴室的方向,忽然门咔哒一声打开,只用浴巾围住下半身的男人恰时走出来,清澈的水珠自皮肤滚落,最后没入裤腰,如有所感般,他顿了顿,抬眼,霎时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秒的凝结。
朱伊伊怔愣过后脸倏地一热,慌忙背过身,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妈让我来给你送饭,我敲门你没应,就走进来看看,不知道你在洗澡。”贺绅丝毫不在意她的“冒犯",围着浴巾靠近:“回头替我谢谢伯母,你吃了吗?”
“吃了。”
“都有些什么菜?”
“菠菜豆腐,小炒牛肉,酸辣土豆丝,"她停了停,“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
“没外人,我不介意。“他道。
朱伊伊被他身上的沐浴露香熏得脑袋晕乎乎的,隐隐感觉体内的孕激素又开始作乱,她咬牙:“我、介、意。”
洗过澡后的身体还散发着水汽,留有余温,他有意无意地贴着她,唇捱着朱伊伊的耳根:“我发现了一件事,分手之后,你脸皮都变薄了。”之前恋爱时她很主动,现在,主动方倒是换成了他。朱伊伊皮笑肉不笑:“你怎么不说是你脸皮变厚了?”聊了几句,贺绅被赶去换衣服,朱伊伊跟着去了休息室,她吃完饭后不久,胃部消化,人忍不住犯困。看到休息室整洁宽敞的大床,一句话没说就躺了上去,三两下脱掉外套和裤子,蹬掉鞋子,往被褥里钻,一扭头,对上略显错慢的男人,她凶:“看我干什么?”
小姑娘娴熟钻被的动作像个蚕蛹,贺绅勾了勾唇:“没什么,你睡吧。”“你吃完别喊我,"朱伊伊困倦不已,拿过一个枕头放在肚子下垫着,“我要午睡。”
“好。”
朱伊伊困得眼皮都黏在了一起,说完,很快陷入沉睡。再有意识时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踹了她一下,力气稍重,她直接惊醒,皱着小脸,伸手要去安抚。
另一只手先穿过棉被轻轻搭在孕肚上。
残留的睡意立时跑光,朱伊伊彻底苏醒,略微动了下腰身,察觉背后贴着一个宽热胸膛。
贺绅在抱着她睡觉。
又偷偷爬床!
准备怼人的胳膊肘都抬起来了,可当男人均匀的呼吸扑在后颈时,联想到他这些他的疲倦和忙碌,朱伊伊又停住。就这么一动未动地睁眼发了会儿呆,身后的男人动了下,更紧地贴了上来,睡醒后的嗓音留有沉意:“醒了?”……嗯。”
“它把你踢醒的,"不等她的回答,贺绅一下又一下地给她摸肚子,胎动有些频繁,他教训似的轻拍了下,“安静点。”朱伊伊嗫嚅道:“别摸了。”
她挣扎着要起床,肚子下的枕头倏地被抽开,取而代之是男人毫无阻隔的环抱。虽然嘴上没说,但朱伊伊挺享受贺绅给她摸孕肚,这样能减少胎动,她也能安稳睡觉,现在却推拒,以为她是孕反不舒服,贺绅撑着床垫,支起上身,折开被褥,观察几眼她的孕肚,又看回她微红的小脸,稍一思忖就明白。“懂了。"他笑。
朱伊伊看他那笑就觉得不老实。
“伊伊,"他忽地转了话锋,“商量个事。”“什、什么?“她将信将疑。
“涨涨价。”
“?〃
贺绅悬空在上方,手还搭在她肚子上:“2分太少了,一次辛苦费涨到4分。”
脸色升温,朱伊伊忍不住蜷起双膝,拖着笨重的腰身要逃离:“要流氓还跟我谈条件,除了你也没谁了,果然吸血是资本家的本性。”“我想你了。"他骤然地道出一句情话。
朱伊伊动作慢了几瞬,就在这点空隙里,男人像是抓到了争取的余地,双臂环上去,手试探地移了移,见她没有抵抗的意思,更大胆地挑开,抹了抹。怀中人在微微发抖,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两个字。湿了。
“是激素,不关我的事。"她犟嘴。
水是自己流出来的,确实不关她的事,贺绅一副朱伊伊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一边回应她,一边伸手拉开床头柜,取出几盒小东西。方才为了睡觉,没点灯,窗帘也拉得一丝缝隙没留,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看不清他拿的是什么。只能听见塑料被撕开的声音。
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浅浅的果香味。
朱伊伊皱了皱眉,视线受阻,心跳得更快,她紧张地揪住衣摆,意志和身体的本能反应在疯狂拉扯,犹豫了半分钟,她还是决定想逃。一只脚都要迈下床了,又被他抓回来,正好合他的意,顺势捞到臂弯上勾着。这下是真的城门敞开,抵不住敌军侵袭。
衣服被褪下,叠好,放至一边,在这档子事上,贺绅出奇的仪式感十足。随着那股果香味愈发浓郁,朱伊伊噎了噎:“什么东西?”“套。”
她没听懂。
贺绅把三盒指-套一一摆开,螺纹、凸点、超薄,最后选了螺纹款。他一边慢悠悠地戴上修长的指节,一边淡淡说:"指-套。”“给你玩的。”
过度紧张致使口水加速分泌,朱伊伊喉咙小幅度地吞咽了一下,准备咽第二次口水时,男人故意使坏,来了个猝不及防,冰凉的润滑剂混着人体36°C的恒温,奇异的、熟悉的舒适。
贺绅盯着她看,一直看一直看,看得她从脸红变为隐忍。在最后关头,他俯下身,亲了一口她的唇,将朱伊伊拼命忍住的细微声音收入耳廓,再低笑着肯定:“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