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斯纪年47603年9月16日的夜晚,混沌之城的居民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只剩下混沌之城的创始人之一钱阿成。那一夜,堕天使比姆正式成为混沌之城的第二任城主,而混沌之城,也迎来了新的未来。
半个月前,也就是阿罗斯纪年的47603年9月1日,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卡斯拉酒馆的招牌调酒师牙刚刚结束一晚上的工作,就要回到家里美美睡上一觉,但是,突然出现在家中的弟弟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凯?!你回来啦!”
牙惊喜地看着许久未见面的弟弟,面露心疼,他扶起坐在家门口垂头丧气的凯,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你不用在意其他……家伙的看法的,他们又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孩子……”
“跑……”
凯忍着剧烈的疼痛,嘶哑地吼出一个字眼。
“什么?”
牙愣了一下,随即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果不其然,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城里的卫兵团团包围住了。
“呵,终于忍不住露出真你那丑陋的真面目了吗?恩红阁下。”
嘲讽的话语落在恩红的耳朵里,他却轻声笑了出来,他悲悯地看着眼前多灾多难的兄弟俩,语气中满是怜悯月可惜:“我亲爱的同僚,我原本不想对你下手的,可是,装聋作哑这么多年的你为什么突然开窍了呢?像以前那样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不是很好吗?”
牙面露凶光,将凯牢牢护在身后,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还敢和我提这件事,要不是你们的欺瞒,我怎么会迟迟发现不了真相?”
“真的是这样吗?”
恩红窝在布雷德怀里,调笑道:“你是真的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认为自己的弟弟是个需要管教的坏孩子?还是说,你其实早就想丢掉这个累赘,好轻轻松松地去和你的心上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别挣扎了,牙,你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又愚蠢的家伙,和你那个养父简直是一模一样!”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也不要在这里说这些鬼话!”
他转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凯,眼神中溢满了温柔与悲伤,他抓住凯的肩膀,真情实感地道歉:“对不起,凯,之前的一切都是哥哥的错,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但是,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自由了。”
他的手指悄悄伸进口袋,就要捏碎比姆送给他的绘制着空间魔法枕的石头。
“咔吧——”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牙的手臂被硬生生扯断了,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只看到了凯痛苦的、满是泪水的脸。
“对……不……起……”
他看到凯的嘴巴开开合合,在无声地向他道歉。
他想要回应,想要告诉凯没有关系,但是,他做不到。
他想到了他离开酒馆之前咪丽端给他的那杯酒,据说是恩红调制的新品,浓郁的香辛料盖过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无知无觉地饮下,主动成为了恩红的傀儡。
“好孩子,乖乖睡一觉吧,醒来,你就能和弟弟永远在一起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恩红那高高在上、悲天悯人、令人作呕的声音。
牙是被疼痛叫醒的,他的双臂被高高吊起,脚尖只能勉强着地,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拿着鞭子的咪丽,她看向他的眼里终于没有了虚假的笑意,只剩下赤裸裸的憎恶。
牙一直不明白咪丽为什么会如此讨厌他和凯,钱阿成说,这不怪他们,咪丽只是平等地讨厌每一个狼人,所以,懂事的兄弟两个不会主动往咪丽跟前凑,后来,他和钱阿成忙于生计,只能将身体瘦弱的凯托付给咪丽,而凯什么都没有说,钱阿成也没有说,他自以为咪丽早就放下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还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她的雇佣。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咪丽一直一直都很讨厌他们,不,是憎恨他们。
带着倒刺、蘸了盐水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身体上,牙咬紧了牙关,愣是没有哀嚎出声。
“好了,咪丽姐姐,这种体力活还是让凯来吧,你这样的大美人只要旁观就好了。”
恩红恶毒的声音响起,咪丽一怔,从善如流地手里的鞭子交给了凯。
凯挣扎着,但是,早就成为恩红提线木偶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反抗呢?
牙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只能听着那些刑具刺入皮肉,听着凯哽咽地哭泣,无声地流下来眼泪。
恩红似乎是爱上了这个兄弟相残的戏码,时不时地就来观看这场令他愉悦至极的表演,偶尔,他也会假惺惺地抚摸着牙伤痕累累的身体,温柔地和他说上几句话:“你说,这样残破的身体,你亲爱的比姆还会喜欢吗?”
阿罗斯纪年47603年9月5日,恩红又来看戏,凯却突然发了狠,一口咬上牙的脖子,险些将他的脖子咬穿,恩红气得要命,发了狠得扇了凯许多巴掌,他将凯拖进了狭小黑暗的盒子,任由他在里面挣扎,而奄奄一息的牙被他送进了医疗室。
“唉——活不活得下去,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迷迷糊糊间,牙听到了某个人的声音,他感受到自己伤口被草草处理,然后就被拖走了。
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也不知道把他带出来的那个家伙是怎么找到这个犄角旮旯的,他躺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冰冷的雨就这么搭在他的身上,他只感觉到冷,非常冷,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扶着墙走进了漆黑的小巷,在即将到达诺诺饭馆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不行,不可以这么回去,会连累他的。
“怎么?不过去吗?”
没有听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牙却没有力气去看了。
“你是谁?”
“我?一个好心的过路人,今天心情好,可以帮你一把。”
牙咧开嘴笑了,他无力地瘫倒在地,终于勉强看清了和他说话的那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青衣的人,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银色的长剑。
“有什么条件吗?”
“现在不需要。”
“那么,以后需要吗?”
“我不好说。”
“那算了,你还是杀了我吧。”
“嗯?”
“不可以吗?”
“倒不是不行,告诉我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现在全身都很痛,不想活下去了。”
“我可以治好你的伤。”
“但是我不想活了。”
“很可惜,我不能实现你这个朴素的愿望,你不能死在我的手里。”
“你刚才还说可以的。”
“我没说过。”
“是吗?那就把你的剑借给我一下,我自己了结自己。”
“很遗憾,也不行,我的剑不能沾染你的血。”
“是吗?”
牙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青衣人轻叹一声,转身离去,真是可惜,如果这个狼人肯配合,那会省去不少功夫的。
“刺啦——”
长剑出鞘,划破了狼人的脖子。
青衣人瞪大了眼睛,回头去看,自己的长剑就这么掉在了地上,那个原本能够活下去的狼人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青衣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认命地将自己的长剑插回剑鞘,俯身将牙的尸体抱起,朝着诺诺饭馆走去。
“真是的,果然任何家伙都不能小看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多宽限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