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劣。
是隐藏在执政官身份下，费焰的独特性格之一。
……
“费上尉，您有些出乎意料的……该怎么说呢，顽劣？”
说话的是一名坐着轮椅的女士。
她一头白发，眼角的皱纹是岁月流逝留下的痕迹。
刚用战宠和战友捉弄过战友的费焰慌忙回过头，敬了个标准的国防军军礼。
“长官好！”
他从女士的身上披着的军队制式风衣看出，这应该是位军衔高于他的人，但认不出这位到底是谁。
摔了个屁墩的战友也笑呵呵的爬起来，“啪”的一声冲女士敬了个军礼：“元首阁下好！”
元……
费焰目光陷入几秒的呆滞。
元首阁下？
这位就是元首阁下？
可……这位女士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饱经战事的风霜。
她温和极了，也优雅极了。
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强大的战宠围绕左右，唯一存留在她脸上的，是连岁月都无法完全侵蚀的美丽。
费焰想，元首阁下年轻时，一定不缺爱慕者。
女士对他们轻笑了笑，身下的轮椅咕噜咕噜，很快就离开了。
战友放下敬礼的手，见费焰还在回头望，用手肘捣了一下他。
“嘿！不敢相信吧？”
“呃……什么？”费焰回过头来。
“元首阁下已经是一名百岁老人了。”
“……啥？！”
费焰惊呼出声！
“喂！你小点声！”
“不是……百岁？”
“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战友奇怪的看向他：“元首是纪元58年生人，参与过三次‘闪击黑雾行动’……”
“可惜，第三次闪击黑雾行动的失败，让元首阁下失去了她的战宠和双腿……”
“等等，重点难道不是58年生人吗？百岁，百岁！”
费焰比划着双手：“这哪里像百岁老人该有的模样？”
在黑雾里穿行时间久的人皮肤都会变得粗糙。
他甚至以为元首阁下只是头发太白了，从皮肤状态来看，他自己反倒更像“百岁老人”。
“哈哈哈哈！”
战友开怀大笑：“费焰啊费焰！你小子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假正经，今天终于破防了？”
“喂，那不是重点吧！”
“我要回去告诉参谋长！”
“靠！”
那是黑雾160年。
40岁的费焰第一次前往首都人民殿堂述职。
……
“头。”
“十分钟前，元首阁下殉国了。”
……
费焰出神的走在大街上。
58年……77年……
“呼。”
他吐出一口气。
所以他……有机会见证元首阁下的青年时期？
这个念头突然出现，便如同一根生命力旺盛的植株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费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所在的居住区，正和从生产区下工的后勤工作人员们一起往餐饮商业街走去。
“累死了……今天修理那些机器，让我的‘机器’都在嘎吱作响。”
“嘿，忍忍吧，再过两天又是休息日了。”
“一周两天的休息日实在不够，听说工会有想法向上打报告，要把上五休二调整为上四休三。”
“早该这样，人又不是机器！”
“毕业契约结束了，你家孩子什么情况？”
“别提了，没有成为御兽师的天赋呗！供他上了那么多年学，到头来只能跟我一起做后勤工作。”
“可以了……你没看外面的那群流浪者？连后勤工作都做不上！”
“唉，说的也是……龙生龙凤生凤嘛，我也看开了！”
聊着天的工人们从费焰的身边走过，抱怨着工作的辛苦和生活的不易。
【主人，坦坦要休息一会儿。】
【消化一条蛇需要一定的时间。】
“嗯。”
坦坦陷入沉默。
费焰朝着餐饮区走去。
坦坦要吃饭，他也得吃。
黑雾降临数年后，原先的社会制度被摧毁。
又经过了数十年的调整，新的社会-人民-国家体制建立。
“社会供养公民，公民反哺社会”的口号被喊的震天响。
来自一百年后蔚蓝的费焰自然知道，这个“反哺体系”不久后就会被打破。
因为人们发现，被打压了数十年的“公司”将卷土重来，重新把“人”规划为“机械”，丢进工作间，压榨出活人满腔的热血，化为流水线上用来润滑传送带的液体。
那是……是人才井喷的时代。
不过现在，虚假的繁荣粉饰的社会。
像费焰这样的孤儿也能得到良好的安置。
他享有每月价值400信用点的食品免费配额和价值100信用点的生活用品补贴。
这笔费用从他离开福利院直到18岁，每个月都会打到他的信用卡上。
而从他工作后的第二个月开始，每月会扣除500信用金——反哺社会。
在费焰看来，这还算良心。
不过500信用点也不算什么大钱了。
勉强饱腹，能穿的起棉衣，用得起卫生纸罢了。
食品免费配额需要在专门的窗口兑换。
费焰掏出卡，在一个大妈的窗口处划卡。
“滴。”
机器上显示——
扣除：5信用点。
余额：76信用点。
5信用点是一份午晚餐的标准价格。
早餐的价格是3信用点。
所以整个月每顿不落加起来的拢共价格是390，几乎算到了极致。
5信用点，他可以得到一份可以无限续的主食——米饭或者是馒头，不可以外带。
一碗肉食，今天是鸡腿，看样子在仓库里冻了很久，又在卤锅里煮了很久，黑乎乎的，带着猪的腥味。
一碟蔬菜，基本上土豆、萝卜之类的耐储存的根茎类植物。
外加一小杯果蔬汁饮料和一小袋维生素冲剂，用来补充人体每日所必需的营养元素。
费焰很满意，因为在178年，光那一袋维生素冲剂的价格就可以卖到10点。
配餐的大妈看着他叹了口气。
“这才过半个月吧，怎么就把配额花到十位数了？”
费焰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剩下半个月怎么办？难道天天吃炖土豆，喝免费菜汤吗？”
“下次不要再大手大脚的请客了，总该为你自己的生活考虑考虑。”
大妈说的请客，指的是张泰宇和池薇等人刷他信用点买饮料的事。
费焰的记忆里，池薇总是要喝最贵的维生素饮料，因为她听说某种维生素可以美白皮肤。
懦弱的费焰就帮她付钱，然后早早花完当月的配额后，每天都吃不饱。
这也是为什么，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费焰却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真是……叫人来火的性格。
费焰吃着餐食。
大概是因为从小没有父母，离开福利院后又没有朋友，所以费焰格外渴望“别人的需要”吧。
但在费焰眼里，那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只要你自身强大了，“朋友”，不乏其人。
“400信用点……还真是捉襟见肘啊。”
想要强健体魄，成为初级武斗士，这一点蛋白质摄入可不够。
费焰嘬了嘬牙花，有些犯难。
钱，他还得去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