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见我的车,虎子都眼前一亮。平头坐了上来,更是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叔,发财了?”
我没有搭理他。发动车子朝着工业区开去。
“叔!这车可以借我开开吗?这要是开出去,带上几个美女,那叫一个爽啊!”
我还是没有搭理他。
他笑嘻嘻的看着我,“叔,偶尔开一次就行!好不好?叔,算我求你了!”
我摇摇头,“不行!”
“磕了碰了,违章都算我的!保证怎么开走的,怎么开回来!”
我瞥了他一眼,“我在乎这些吗?我是怕你车震!”
后面老实巴交的虎子听得,噗嗤一笑!
我也笑了笑。平头一脸的委屈,“叔,你怎么可以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我又看看他,“听说你最近睡了不少小姐!别说我没警告你啊!但凡有一个小姐闹事!你就给我滚到酒店前台,跟守夜的大爷们一起值班!”
平头吓得一激灵,“叔你可不能那么残忍!”
我不再看他,“我只说这一遍!”
平头叹了一口气,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虎子在憨笑。
平头怒道,“你笑个屁啊笑”
我问起了正事,“人都去了吗?”
“快去了吧?现在才四点。五点半之前肯定都会到的!”
我看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
顺着前面的农民街,拐进了一条巷子里,再右拐进了一个院子,这里是一个不大的修车厂。
就两个人,在悬架
看到我下车,一个脸上有些油污的人,走了过来,“江队,你的车?”
我摇摇头,“不是!给我检查下有没有装gps定位跟踪器!”
“好!”
老板走进了里间,拿出了一个类似探测器的家伙,开始满车身的检查,走完了一遍,冲我说,“江队,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鹞子哥王勇这么好?没有包藏祸心?
“要不,我再检查一遍?”
“好!”
他原地又检查了一遍,觉得不彻底,又把车开上了升降机,在汽车的底部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
唯利是图的家伙,似乎真的只是想赔礼道歉!
我点点头,“把你这个玩意借我用下!”
这是个电子设备的检测仪,任何电子设备在它的扫描下,都无所遁形。机场高铁安检同款。
确定了没有之后,我开着车来到了工业区的一个工地,一个人来的。平头和虎子被扔在了高速入口,那里有辆破面包车等着他们
我开着车来到了工业区的一个工地门口对面,熄火!静静的看着。
工地门口两辆车发生了剐蹭,两个小伙子正在那理论。两辆剐蹭的车正好堵住了工地唯一一条路的出口。
运送渣土的车辆,已经被迫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又一辆渣土车停下了,一根烟抽完,已经有五辆装得满满的渣土车,停在了唯一的出口路上。
头车的司机下来了,似乎在跟两个理论的家伙说,麻烦他们把事故车挪一下。
可是两个理论的家伙,似乎根本不听,继续在那里理论。
又一根烟抽完,工地连接大路的唯一出口,已经被堵到工地门口。喧嚣吵闹的工地也慢慢的沉寂下来
我下来车,很热!天气热的时候,人的火气也容易大。就容易出事。
这个工地正是赵涛的工地。明天是张胜开庭的日子,今天也是推迟的计划实施的日子。
一开始张胜被带走的时候,只要破坏,那么赵涛是肯定会有防备的。
如今半个月过去了,偃旗息鼓毫无动作的我们,足以让赵涛放松警惕。甚至会以为我们怕了。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又是在庭审的前夕,突然发动,打的就是他的措手不及!
六点的天空依旧湛蓝。我也不知道我这蔚蓝的天空还能持续多少天,人都是会变的!
而我只是来看戏的。堵门,闹事,破坏,这些我都没有参与策划。这些都是张胜之前都设计好的。而且他的徒弟兄弟们都是些泼皮混混,做这些扯皮的事情,驾轻就熟。
洪三毛最鼎盛的时候,都被这帮人搞得苦不堪言,乖乖投降。赵涛以为他是谁呢?
看着为首的司机似乎有些恼火了,堵的时间太长了,这样再堵下去的话,工地就等于瘫痪停工了。
于是,再度上前理论。
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是这么热的天,这么大的火气,言语之间稍微语气不对,就看见司机和扯皮的其中一个人悍然动起手来
后面的司机本来在门口看着,看着这边动起手来,纷纷都冲了过来,开始大打出手,据我所知,赵涛公司。很抱团!
做渣土这个生意的,如果没有点强悍的实力,根本就做不长。随便一个城市的土方,娱乐,物流这三个行业,那都是本地有实力的人才能支棱起来的。
看着那帮司机,把扯皮的司机打得地上一动不动
不远处,像是早就埋伏一旁的伏兵一样,突然一大堆骑着摩托车,电动车的人,纷纷冲了过来,但是这次这帮人并没有动手,哪怕人手远远超过那帮司机,却没有动手,而是把几个动手的司机团团的围住
这帮人里,有老人,有女人,甚至有小孩,貌似是躺在地上那个伤者的母亲,老婆,孩子
但是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张胜的人
我静静的站在车头,静静的看着。
一直看到警车呼啸而来的时候,蓝蓝的天空,逐渐阴沉,日头也变成了夕阳,视线也开始模糊
两帮人在那里当着警察的面吵吵闹闹,我却看见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悄咪咪的摸到了渣土车的轮胎旁,顺手扎了一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转而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
招数依旧是老招数,可是管用!
已经超载的渣土车,胎破几个,只能趴窝在那里,等待着补胎。可是夜色里,救护车呼啸而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的时候,那几个消失的家伙,又重新出现,似乎又在像上次一样,朝着气门芯里灌结构胶
那些轮胎很新,明显就是新换的
我又点了一根烟,看着那帮人群慢慢的散去,然后警车带走了几个人,似乎没有谁发现有人又做了手脚
方法还是那个方法,虽然老套,真的是有用。最关键的是犯罪成本极小,工地门口的监控今天早上就被破坏了,不会留下任何影像。所有人都是帮忙或者看热闹去了,就算有目击者,天色这么黑,也不大可能看得清楚对方的模样。
混混之所以都还饿不死,胆大是一方面,脑子,心理素质都比普通人强点。
以前在派出所,经常处理这类人,久而久之,背起法律条文来,比我们干警都熟练。让人哭笑不得。
我现在几乎很少站在警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我已经接受了现实,我得活下去。在我最擅长的领域活下去
喧闹的工地安静了下来,门口来了几个人,应该是没有参与打架的司机,似乎发现了车胎已经全部干瘪的事实,匆匆忙忙的开始打电话。
我有些饿,还没吃饭。可是我打算忍一会。我得等一个人,他应该快来了吧?
其实我可以不在这里等,他自然会去找我,他也知道在哪里找得到我。
但是我想今天晚上就把这件事解决了。今天解决了,才足以安抚张胜。如果安抚不了张胜,我不确定他会干出些什么来。他那么有性格,谁都左右不了他。
可是他如果胡来,他搞不好又要进去。
现在的情况是,他不能再进去了。事关二师哥的报仇大业,我是一定要护住他的。没有他在外面,好多事无法进行。
大师哥原来准备找他战友找一把手坐坐,我没有同意。那样做的话,太明显!
有些时候,我越脏,张胜才会越信任我!
就像我不脱警服,我永远都不知道吴克杰还有个女人,也不知道林东在那场风暴里的角色,一点也不那么简单!
夜色如水,城市并没有安静下来,夜生活算是开始。多少人忙碌了一天,休憩一下的夜晚,不可以不热闹!
远处就是个夜市,两边的小吃摊排满了,附近下班的工人们三三两两的在其间穿梭,看起来烟火气十足。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在人群里缓慢前行,那醒目的8888牌照,在烟火气中鹤立鸡群。
有些人属于这里,这里吃顿饭十几块。有些人属于香格里拉,一夜笙歌一掷万金
鹞子哥王勇说得对,上到高官,下至走卒,谁都会有为钱低头的时候。
他又说得不对,绝大多数人不是为钱低头,而是被钱诱惑!
这里吃小吃的人,谁不想抱着个美女吃海鲜?
我想得真多,赵涛的四个8,终于穿过了熙攘的人群,来到了工地门口。
来回看了看,明显情绪激动起来,像是在那里跳脚骂娘
我回到了车上,静静的看着。
他又开始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应该是打给桑少文吧?气急之下呢,他大概是枪毙张胜的心思都有了。
一条胎上千块,八个轮子八千块。钱还是小事,换胎需要时间,又刚好堵在了唯一的出口,严重的影响进度,哪个工地都有合同,合同都有工期。
约定的工期内完不了工,意味着违约金,也意味着商誉受损。生意人嘛,哪个甲方也不喜欢麻烦缠身的乙方。
电话打完了,他双手叉腰,肥胖的躯体似乎不受控制的抖搂,本来穿的比较正式的衬衣也解开了领口,挽起了袖子。
他真的很气愤,看都看得出来。
我打开了大灯,宝马最有名的大灯相当刺眼,照得他不得不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我还上下调节,远光近光交替闪他。
他本来就在气头上,被人这么消遣,当然是朝着我大踏步的冲了过来。
我关掉了大灯,缓缓的摇下车窗,他老远就嚷嚷,“你他吗的有病啊,闪老子做什么”
再靠近点,他终于看清楚了是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双眼中的怒火燃烧,不亚于秋盈看我的眼神,继而大踏步的冲到车跟前,指着我,“是你干的是吧?”
我笑笑,“赵总,我就是路过这里,看看热闹!什么也没干!”
他气得浑身发抖,“少跟老子这装!老子什么不知道?想整老子,老子怕你?老子豁出去了,不管花多少钱,老子也要让你跟张胜一个逼样,坐牢去!”
我有些讥讽的看着他,“话别说得那么死,谁坐牢还不一定呢?”
他似乎气迷了心,根本就听不出来我的言外之意,“姓江的!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我冷扫他一眼,“赵总!话别乱说!还有别一口一个老子的!”
“老子说了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玩下下三滥,杀我的胎,堵气门芯吗?有本事冲老子来,老子就站在这里,有本事招呼我来,打我来来来”
说完,真的动手就要抓住我的衣领,我直接一巴掌挡开,“赵涛,省省吧!越生气,就越有生不完的气”
说完,还冲他笑笑,“保重身体!心平气和了再来找我聊,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的!”
然后发动车子,就走了
后视镜里,他还在那里指天誓日
多少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多少人是自以为是的!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