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日后便是元宵,嫔妃们都聚在凤仪宫中请安,玄凌亦在此,期间慕容妃上前陈情谢恩,态度诚恳,语言真挚,玄凌听了颇为动容,也对其多加问候。
陵容提前邀了玄凌前往景春殿吃汤圆,二人携手离去后,甄嬛也随之离开。
林秀与萧姨娘亲自做的菜肴和汤圆,地道的江南手艺,于玄凌还算别有一番风味,可陵容是吃腻了的。加上孕期口味变化,陵容席上只端着一碗小厨房特意为她做的三狠汤不放,此汤做法简单,备好海参、鱿鱼、熟鸡肉、鲍鱼、玉兰片等,再辅以陈醋、姜丝、香菜、韭黄头,又酸又辣又稠,这个天气吃极为暖和。
陵容喝得香汗淋漓,便松了衣衫,露出了玉白纤长的脖颈儿,从玄凌的位置看过去,还能瞥见她精致清晰的锁骨。陵容感受到玄凌的视线,便喂了他一大口汤,玄凌皱眉道:“妮子调皮,只是这汤又酸又辣如何能入口?”
陵容微微颔首,幸福地抚摸着肚子,笑道:“都说酸儿辣女,容儿肚子里有皇子公主自然喜欢喝这又酸又辣的。”
玄凌听了也将手放在陵容的孕肚之上,兴奋过后,不无担忧地说:“最近容儿口味着实变化得有些大了,皇儿们可有异常?”
陵容微微摇头:“容儿问过宫中有孩子的姐姐,曹婕妤和杜容华都说孕妇口味变化是常有的,这汤名为三狠汤,就是杜容华教的法子,曹婕妤还特意为容儿送了她亲自腌渍的梅子。”汤妃禁足,陵容又与欣贵嫔一向有龌蹉,这么说也无不合理之处。
说着,沉水便呈上了一小碟梅子,玄凌尝了一口,牙好险差点倒了,可是看陵容吃的津津有味,只好说她二人有心了,特意派人去送了赏赐。
可没多久,给二人送赏的人都先后回话,称二人病重,甚至无法起身谢恩。
“请安之时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天之内两人一起病倒了?”玄凌问道,元宵佳节,两个皇子的母亲同时病倒怎么听也蹊跷。
小夏子谨慎回道:“杜容华神志不清,满嘴胡言乱语,似乎是犯了疯病。”
“疯病?”,玄凌眉毛皱起,又看向另一人,“曹婕妤呢,也疯了不成?”
此人名为小路子,虽在御前伺候,但不受李长重视,素日并不惹眼。只见他细细说来:“曹婕妤神志清醒,并无疯病。听太医说,是受到惊吓后,心悸不已。奴才询问了曹婕妤,但小主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宫中谁人不知曹婕妤是慕容妃麾下的,玄凌还以为是慕容妃恐吓于她,便准备前去问一下情况。
到了曹婕妤宫中,只见她神情恍惚、脸色惨白、不停地抽泣。玄凌便问她发生了何事。
曹婕妤便将今日的事娓娓道来。原来今日请完安后,她与杜容华携伴一起回宫,途径岁寒阁,没想到甄婕妤在那等候。
几人见礼后,甄婕妤便邀她二人一起去岁寒阁小坐谈心。可没想到,甫一坐下,甄婕妤就变了脸色,开始讲述汉高祖死后,吕后将戚夫人削去四肢与五官,制成人彘关进厕中的事,然后又以吕后自比,欲要追究当日掌掴唾面之事,杜容华当即就吓倒了。
可甄婕妤身旁的奴婢还嫌不够,又讲了武则天为后时将王皇后做成人彘并浸入酒缸中的故事,杜容华实在忍受不住就晕了过去。
玄凌再也不能忍耐,面色铁青:“好,好,好,朕倒不知这后宫之中竟还有如此胸怀抱负之人,竟敢自比吕后!”
曹婕妤听到这句话心里踏实了不少,今日甄嬛这场戏无非杀鸡儆猴,离间她与慕容妃罢了。可是且不说她已经搭上了怀有双胎、隆宠不衰的璟妃,她二人同为婕妤,她虽没有恩宠但育有温宜公主,而甄嬛依附皇后,只会跳舞邀宠还屡次失宠,甄嬛凭什么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而她则会俯首称臣呢?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不显只一味的哭泣。
毕竟是公主生母,玄凌安慰了一番,又赏赐了许多物品。临走之前,突然问道:“今天跟着甄婕妤的贱婢是谁?”
曹婕妤赶紧回道:“是棠梨宫掌事宫女崔氏槿汐。”
然后就听到玄凌一字一句地说:“甄婕妤治下不严,言行无状,抄写宫规十遍,罚俸一年。棠梨宫掌事宫女崔槿汐挑拨离间,煽动主子行不轨之事;以下犯上,以奴婢之身恐吓正四品容华。传朕旨意,杖责一百,让六宫的奴才都来观刑,朕看今后谁还敢挑拨是非。”
李长对崔槿汐倾心已久,听到曹婕妤说出崔槿汐的名字时恨的牙痒痒,又猛的听到玄凌旨意大惊然后赶紧求饶道:“皇上三思啊!崔姑姑为人一向谨慎,对人和气,而且曾与纯元皇后有旧,一百仗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
玄凌青筋直冒,一个贱婢也敢沾染纯元,这个李长是怎么回事,越发的不好使了。
李长磕了几个头后,脑子也逐渐清明,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踉跄着起身告退了。而他异常的表现也没逃过身后人的眼睛。
收到旨意后,棠梨宫上下一片哀嚎,甄嬛誓死不愿放弃崔槿汐,一阵鸡飞狗跳。
而曹琴默则在玄凌离开后来到了长杨宫,见到陵容后赶紧恭维:“娘娘果然料事如神,甄婕妤果然来找嫔妾了。”
陵容笑笑:“饶是本宫也想不到,甄婕妤竟有如此胆量。”
“胆量大有什么用,此举得不偿失,只怕甄婕妤现在正后悔呢!”然后话锋一转,“嫔妾今天倒意外发现,李长似乎对棠梨宫的崔槿汐很是特殊呢,不过可惜了,有情人终难成眷属。”
“皇上这旨意一下,恐怕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慕容妃虽然势微,但毕竟于你有恩,今天的事你还是需告知于她。本宫知你恨她损害温宜身体,可是你想想此时如果你表现得太过薄情,有一个背弃旧主的名声,对温宜亦有损伤。日后的日子还长呢,不必争这一时。”
曹婕妤一点就透,瞬间便知晓了陵容深意,恭谨地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