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轻轻叹了口气。
“中书省向吴王提议要在湖广行省兴建炉冶。这一询问宝源局,才知晓你这水河寨有更为先进的冶铁方法。
这不,我便来了。”
朱炎听了,不禁大感惊讶。“湖广行省要兴建炉冶?这可是好事啊。
夫人,需要卑职做些什么?夫人您尽管吩咐便是。”
马秀英略显尴尬,颇有些难为情。
“那个,将你这炉子的制作方法写下来交予宝源局,让他们去湖广兴建,你看如何?”
“好好好。”朱炎满脸兴奋,扭头便想要让毛子交出炼炉制作方法。
可刹那间,朱炎猛然呆立原地。
“若如此轻易交出去,水河寨积累许久的优势岂不是瞬间化为乌有?
岂不是往后每次产业升级都得将方法拱手让给一众官家?
岂不是要将水河寨耗费众多人力物力才得来的成果白白相送?
这可万万不行。”
马秀英见朱炎呆立原地,赶忙出言询问:“怎么了,小子?有何问题吗?”
朱炎满脸尴尬地望向马秀英。
“夫人,这技术转让倒也无妨。您看能否给些银子?哪怕是一文也好,只要给就行。”
马秀英一脸疑惑。“银子?从你这儿拿东西还得要银子?这是何意?”
朱炎不禁叹了口气。“夫人,水河寨在这炼炉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
您说拿走就拿走,仅这一次倒也罢了,可往后呢?
水河寨若再有新技术,您便又要来索要。
长此以往,水河寨在这片土地上便会失去领先地位,生产成本也会大幅增加,日后又如何谈及技术升级呢?
再者说,夫人。宝源局可肯将他们私藏的技术交予水河寨呢?
恐怕不会吧。”
马秀英顿时怒容满面。
“朱炎,本夫人不过是张口向你讨要这炼炉的制作方法,你怎如此多借口?
不想给便直说,本夫人还不要了。”
言罢,马秀英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踏上马车便朝着应天疾驰而去。
朱炎呆立原地,心中满是尴尬。“坏了,事情搞砸了。”
毛子望着盛怒而去的马秀英,一脸的惊恐。“大人,咱们为何不将这方法交予夫人呢?”
朱炎一脸烦躁的看向毛子。“交交交,就知道交。
本少爷花费如此多钱财弄来的技术,岂能这般轻易交出?
等宝源局学会了,再来个宝源二局、宝源三局都学会了,到那时你且看,咱这铁卖给谁去。”
说完,朱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铸铁坊。
且看马秀英满脸怒容地走进朱元璋的书房。
“那炉子你去要吧,我是要不回来了。”
说罢,她一脸怒气地坐在凳子上,咕嘟咕嘟便灌下了一大杯茶水。
朱元璋满脸的疑惑。“怎么?那小子不给你?连你去要都不给?”
马秀英冷哼一声,猛地扭过头去,缄口不言。
朱元璋眉头紧皱,不禁怒从心生。
“那小子怎么说?还反了他不成。本王不便去要,让你去要还不够给面子吗?哼!”
马秀英猛地扭过头来。“人家说了,要银子。不能白给宝源局。”
朱元璋“啊”地一声站起身来。
“反了,反了。来人啊,去水河寨将朱炎那小子给本王押过来。”
门外侍卫领命,二话不说便率着大队人马直奔水河寨而去。
朱炎正满心忧愁地思索着马秀英的提议之事,忽然听见刘福的惨叫之声传来。他急忙起身走到屋外。
“嗯?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百户,我们是奉主公之命,特来捉拿你的。”
朱炎心中陡然一惊。“坏了,老朱不按常理出牌,竟来硬的了。”
未等朱炎开口,只见那侍卫统领大手一挥。
他身后猛然窜出几个亲兵,不由分说架起朱炎便将其放倒在地,迅速将他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又在朱炎嘴里紧紧塞了一块破布。
刘福见状,呜咽呜咽地大声嚎叫了起来。
那侍卫统领转身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随后扬长而去。
其余几人见状随即抬起朱炎便上了马车,随后朝着应天疾驰而去。
朱元璋与马秀英坐在厅堂,看着地上一脸惊恐、呜呜直叫的朱炎,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命人将朱炎口中的破布取了下来。
朱炎一脸慌张,连忙跪倒在地。
“主公,您要什么我都给,您直说便是,小的全给。小的水河寨也不要了,都给您。”
朱元璋顿时眉头紧皱。“好了,好了。本王岂是贪图你财产之人?”
朱炎跪在地上,满脸的恐慌。
“主公,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小的什么都不要了,全都还给主公,小的明日便辞官回那秦岭老山去。”
朱元璋砰地一声拍在桌上,猛然站起。
“朱炎,本王已经说了,不要你的财产,你莫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朱炎趴在地上,微微颤抖,久久不敢抬起头来。
马秀英见气氛如此剑拔弩张,赶忙上前劝解。
“好了,好了。
朱炎小子,吴王也是为了势力发展,这才让妾身去向你讨要那炼炉制法。你又为何这般执拗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缓缓坐下身去,不再理会那跪在地上的朱炎。
朱炎见此情形,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口气。
“主公,夫人。
朱炎自秦岭老山出来后便投身于咱们军队。
承蒙主公提拔,这才有了官职,有了宅子。
别说区区一个炼炉,便是主公要小的身家性命,小子也绝无二话。
为何此番小的非要向夫人索要银子呢?这便关乎工坊的发展问题。
小的向主公索要银子,也是为了设立一定的技术转让门槛。今日主公向水河寨要技术,明日哪个官爷又向小的要技术。
小的水河寨辛辛苦苦创造出来的技术总得有些价值,不能如此轻易地转让出去,不是吗?
主公可以不给钱,可这技术又不是主公用,而是宝源局等局所用。小的怎能不谈钱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本王看你小子是掉进钱眼里了,说来说去都是银子。”
朱炎苦笑一声。“主公,那您可知我为了这铸铁坊投入了多少银子?单单饷银这一项,一天就上百两呀,又怎能不谈银子呢?”
朱元璋与马秀英闻言霍然站起,满脸的震惊。“竟如此之多。”
朱炎看着二人惊讶的神情,这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意。
“主公,这便是我为何要向您要银子的第二个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