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着点!”
“哎哎,好嘞。”
钱六挤过拥挤的人群回到小姐这边。
怀听晚显露愠色,直勾勾地看着埋头干饭的顾将离。
“小姐,就是画像上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怀听晚甩手将一块碎银摔在钱六的账单上,怒发冲冠地向自以为伪装极好的顾将离走去。
一只纤瘦粉嫩的玉手在面前的桌上磕了三响。
“不是,吃个饭都吃不安稳。”顾将离嘀咕着,只是轻轻抬起眉毛极度的不满便满溢出来。
“嗯?”
怀听晚几乎将脸要贴到桌面,单脚踩在条凳上,霸气侧漏。
“这不是听晚妹妹吗?嘿嘿,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将离阴郁抱怨的脸瞬间变得奉承谄媚,不自觉地站起来为怀听晚腾开了地方坐。
“啧,这话该我们问你吧,顾少爷?让我看看”怀听晚拎起了顾将离用的筷子头,嫌弃地翻动顾将离点的菜。
“龙须凤尾羹,用的海龙的鱼翅和岁燕燕窝;
牡丹虾球、菊花鱼片、桂花鱼翅拼的百花争艳盘,还有”
顾将离双手牵住怀听晚的手,停止这报菜名的活动,脸颊通红扑通一声跪地。
“哎呀呀,小女子怎么敢让顾少爷跪我呢,快快请起”
“呜呜呜呜我知错了,听晚你别说了”顾将离痛哭流涕。
怀听晚嫌弃地甩开顾将离扒拉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身离开了酒楼。
张道恭终于有机会见缝插针,在怀听晚踩过的条凳上扑扑灰尘坐下,自己找了一副筷子开始吃顾将离的剩饭。
“你哪来的钱吃这么好的店?”
张道恭边吃边问,顾将离站起身子,失落地坐回去。
还未开口,钱六屁颠屁颠地走来,满脸春光地躬身对顾将离说,
“抱歉客官,本店衣衫不整恕不招待。”
顾将离还想争辩什么,张道恭扯扯他破烂的衣角,确实在金碧辉煌的饭庄中显得格格不入,若不是看在给的多的份上顾将离都进不了这门。
“那个钱六是吧,把这些给我收拾收拾带走吧。”张道恭擦擦嘴对钱六说。
“行。”
钱六戏谑看戏似的看着难堪的顾将离,转身去找油纸收拾餐饭。
两人被赶出寻香楼,却发现怀听晚坐在街上一辆豪华的马车上并未远离。
三人终于再次挤进了同一辆马车。
“刚才有些话不方便说,这四个月难道说你不在武修山上吗?”张道恭打开油纸,抽出一块龙眼酥送入口中。
“加一,我不要。”怀听晚摆手拒绝了张道恭的投喂,“师傅绕着剑阁转吧,不要停。”
顾将离抚摸着满是胡须的下巴,做出思索的样子。
“入学第一天,我的师傅给了我一万两银票,让我离开武修院,去解开自己的心结。”
“心结?”
怀听晚表面上揉着太阳穴看着窗外的风景,实际上两人的对话句句不落地听进去。
“对啊,师傅说一名武修想要晋升一品的话,心中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心结杂念。”
顾将离自信地说。
“不,她是在说你这种人还会有心结吗?”
张道恭提示顾将离。
“额,确实没有,所以我用这一万两银票回了一趟林州。”
“那你路费有够贵的哦。”张道恭讽刺。
顾将离摇头:“不但回了一趟林州,我还去了剑州、云州、雍凉各一趟!”
“除了建业城你把大夏逛了个遍啊,公费旅游去了。”
怀听晚羡慕地说道,这次没有讥讽,因为哪怕是她也没有去过大夏海拔最高的云州以及最危险的剑州。
也难怪每个州的怀家坛子这四个月来都会汇报发现疑似顾将离的人,而怀听晚还一直认为顾将离还在武修山上。
“不对,你一天学都没上,怎么敢去剑州那地方的?”
“难道让我把每个地方的见闻都告诉你们一遍吗?好不容易才回到沧州的,刚想吃点好的就碰见你们俩。”
“吁吁吁!”
马车紧急地刹住,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
“喂喂喂,这是谁家的马车啊!车没长眼,人也没长眼吗?”
车前传来一声怒吼,一听就不是沧州本地人。
怀听晚可忍不了,这四个月来,沧州淳朴的民风将她的大家闺秀人格完全地消磨干净,在这剑阁之外,好像真的没有怀家长女惹不起的人。
“呐,说什么呢,你”
怀听晚头还没有探出窗外,国粹先一步冲出车窗。
话没说完,怀听晚的脑袋便悻悻地缩回来,像是看到什么忌讳一样。
张道恭连忙指挥车夫原路返回。
“喂,看到什么了呀?”
“谁给我听晚妹妹调成这样了啊!”
顾张两人关注点截然不同,却在看清窗外事物时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风旗。
“喂,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吧。”
“难说啊。”
张道恭在心里算计着,风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剑阁这地方,剑阁不是几百年都没有收过风命的学生了吗?难道是风主派人来调研来了?还是风主本人来了
张道恭与怀听晚的大脑都在飞速运转,甚至马夫都在尽全力逃命。
耳边却不合时宜的传来“咯吱咯吱”的异响。
张道恭低头看着手中打开的油纸包袱,一条衣衫褴褛的胳膊在包袱中摸索着为数不多的龙眼酥。
顾将离嘴边全是碎屑,左右手对龙眼酥实施了一种名叫“双抓”的运动。
“哎,你怎么还吃的下去啊?”
“没吃饭当然饿啊!饿当然能吃的下去。”
“那可是风旗,咱们冲撞了他们的依仗啊,会出人命的。”
“那也做个撑死鬼。”
张道恭惊异于顾将离的胆识,感觉顾将离此次离别精神简直是跃进般的成长。
顾将离不语,只是一味地进食,表情略有僵硬,突然伸手抓紧张道恭的胳膊。
“水,水。”边说边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一副要噎死的样子。
顾将离接过张道恭的水壶,“吨吨吨”干了半壶,表情严肃地盯着窗外的风旗仪仗。
“这仪仗我回沧州途中在雍凉见过,好像是风主爸爸的哥哥的儿子的偏房生的次子,叫什么徐园涛。
风命四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