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苝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人很多，大概二十几个人，一个脸肿成像猪头的男生跪坐在地上，其他人有说有笑，该干嘛干嘛。
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以前的种种回忆浮现在脑海中，路止一直都是那个路止，喜欢以伤害别人来取悦自己。
路止的再次出现，无疑迅速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包厢内再次安静下来，意外的是在看到他的后方还跟着一个女生。
这女生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大家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女生应该就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跟路止的关系不简单。
花臂男先是吹了声口哨，率先鼓起了掌，他身旁的红发男也跟着鼓掌，大家都很会看眼色，包厢内顿时起哄声一片。
路止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再次闭嘴，他回到包厢就径直往里走，发现人没跟上来，站定回头看她。
丘苝还是没动，她只觉得脚底生出一股恶寒，站立在门口，始终跨不过这道门槛。
他不耐烦地几步走上前，把人强硬拉扯进了房间内，就像一直以来他也是强迫让她入地狱一样。
丘苝用力挣脱被禁锢着的手腕，奈何力气太小，不过是强弩之末。
路止毫不怜香惜玉，扯过人直接将她甩在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顺势跌倒在地上。
她正好摔到跪地的那个男生的面前，可怜人，凑到了一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还以为这个女生是路止的新宠，怎么感觉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路止看都没看她一眼，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自顾自打开一瓶酒，倒上一杯。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要钱？你让他给你。”
话是这样说，他却边仰头喝下一杯酒，边给了男生一个眼神。
丘苝咬着唇，看向面前的人，她不知道的是，他早已被路止收买，男生躲避她的视线，装作没看见。
路止笑了声，明知故问，“他不给啊。”
她不难猜出这是路止耍的把戏，“你故意的。”
路止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而变本加厉，“这样吧，你陪我玩个游戏，赢了我就让他把钱给你。”
丘苝从地上站起身，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讲信用，但还是很生气，“说好的，我只是来取钱。”
“他这不是耍无赖不给你吗？”
“耍无赖的是你。”
路止将酒杯往桌上一甩，破罐子破摔，“是，所以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陪我玩。”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我是不是骗你根本不重要不是吗？摆在你面前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他像是猜出她心中所想，直接断了她的后路，“别想着直接走掉，想想我刚外面跟你说的话，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她的秘密是很好被利用来掣肘她的软肋，而他的秘密，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就像他说的，他已经烂透了，再怎么都无所谓。
一直以来，她都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尽管不想承认，这一刻的她，还是会怀疑。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让他害怕的东西吗？她真的会有能翻身的那一天吗？
这一次，她没得选。
丘苝神态自若地走向路止对面的沙发，中间只隔了一张长桌，沙发挺长，上面坐满了一排人。
她在一处停下，这个位置与路止面对面，能清晰看到对方的表情和动作。
她对坐在那的一个女生说:“你好，请问我可以坐你这个位置吗？”
路止也有些意外，是没想到她会坐那里。
最近的她，不一样的地方可太多了。
女生呆愣地点点头，看了看眼色，又迅速起身让出位置，不止她，坐在那一排的人都赶紧溜了。
周围只剩四个人，丘苝和坐对面的三个，路止身边的两人，当年的凶手之其二，他们看她时眼里都是玩味的笑。
丘苝攥紧衣角的手逐渐用力，又松开。
“玩什么？”她不是妥协，而是打算破釜沉舟。
“先别急，还没说惩罚。”路止笑了笑，“输了呢，也不强迫你喝酒，我看看这里有什么啊？”
他像是认真在桌上找了一圈，“喝柠檬汁怎么样？”
丘苝身体僵硬一瞬，他很清楚，她吃不了酸。
初一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换着花样给她带好吃的。
那一天，他给她买了青芒果来，说是听人说这个沾辣椒面很好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吃了一口，结果吐了一整天，去医院检查后，知道了是她吃不了酸的原因。
这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其他人只是惊讶路止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让女生喝酒，却喝柠檬汁，喝柠檬汁什么的，太没劲了。
她瞳孔震动地明显，路止很满意这个反应，点头敲定，“那就这个了。”
她说:“你先说玩什么。”
“就玩，猜牌吧。”他又问，“怎么样？会玩吧。”
当然会，当初还是他教给她的，但她从来没赢过。
她沉默不语，这本来就不公平，从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玩过，早就生疏，就算不谈这个，她也没有赢的胜算。
他看出她的犹豫，又说:“不欺负你，给你找个帮手，我们来二对二。”
找个帮手，不如说是她来拖队友的后腿。
她能说不吗？能，但是没用，所以不如沉默。
话是问她意见了，却没想等她同意，规则是他定，一切都他说了算。
“算了，还是你自己选队友吧，免得被说是玩不起，故意找个人来演你。”路止语气随意，“包厢内的，除了我，你随便挑。”
在场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挑到自己，这火坑谁愿意跳谁跳！
结果还真有一个胆子大的。
门口没有光线照亮的暗处，人站在那里，帽子和口罩遮挡完脸，双臂环绕在胸前，后背抵靠着门，长身玉立，姿态慵懒。
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不声不响，都没人看到。
似是想吸引注意力，他垂手用力拍打了三下门，哐哐响，“给个机会，我当你队友。”
全部人看过去。
那一刻，丘苝有些恍神，像是宿命感般，记忆中的背影与他的正面重合。
甚至因为他的话，那种心静的感觉在她心底再次油然而生。
而且这个声音，很耳熟。
隔着口罩传出会有些厚重的感觉，即使这样，她也确定在哪里有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