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相反,不被收留,孟可暖才不用被带到塞被风吹雨打,不用背井离乡,拥有的人生,绝对比假孟可暖的人生还要精彩。
她作为一个被宣平侯收留十四年的人,她是在不清楚事实真相的情况下。
可以想象孟可暖面对无法逃出的生天,又不甘心在没有见到家人时死去的绝望。
端木静姝不禁可怜孟可暖,十四年,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如流水账一样的五千一百多天。
对于她来说,是重复五千一百多次绝望。
攒够绝望,圣人也会发疯。
巴雅尔见镇国公府所有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看向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父亲、兄长、二姐,我敢发誓。
我收留暖暖的时候,她真的是疯疯癫癫,人事不知!”
孟可暖继续写,“父亲镇国公孟飞贺,母亲陇西名门贵女邓唯珍,兄长镇国公世子孟正红;
嫡长姐皇后孟可慧,二姐韩国公世子夫人孟可人……”
每一个人的身份、名字,孟可暖都写得清清楚楚。
孟可人不相信孟可暖没有写过。
巴雅尔知道。
他知道,这一次寻亲,他直接找上门。
无非是清楚整件事,在想着怎么进镇国公府而已。
真当他们是傻子不成。
“来人,将巴雅尔和他的一双儿女给赶出去。”
阿果和阿古拉没有想到,镇国公赶走自个的父亲就算了。
连他们也要赶走。
见认了镇国公府的富贵与奢靡,他们可不想离开镇国公府。
“外祖父、舅舅、二姨,我们可是娘的孩子。”
“你们先跟你们的父亲回去,你们是不是镇国公府的外甥,得看你们母亲能否记得住你们。
她是否愿意认你们。”
端木静姝觉得有必要出现一下,她有一种能让人遗忘前朝旧事的药。
孟可暖的问题是,她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
不,她还是给她一颗清醒的药,看一下她会不会认孩子。
孩子不是他们自愿出生。
他们同样没有选择。
她听清楚了巴雅尔的意思,他每年都要出远门一次。
留下孟可暖一个人在塞北,她会遭遇什么事,可想而知。
那两个孩子不一定都是巴雅尔的。
在镇国公与巴雅尔撕扯的时候, 端木静姝以白小神医的身份出现镇国公府。
听到白小神医求见,孟君乐和镇国公、镇国公世子,以及孟可人说了一声。
“祖父、父亲、姑姑,或许小姑能马上恢复清醒。”
镇国公世子让孟君乐,快快将白小神医给迎进来。
端木静姝在孟君乐的带领下, 进入迎客花厅。
端木静姝对着镇国公、镇国公世子和孟可人抱了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之后。
望向孟可暖,“ 这位一定是被有心之人换去漠北有二姑奶奶。
在下可为她看看!”
扮成男子的端木静姝还没有靠近,孟可暖尖叫一声,“老色批,休得靠近我!”
这就是被巴雅尔好心收留的孟可暖。
连男人靠近都害怕得瑟瑟发抖。
端木静姝不敢强行帮她看,递给孟君乐一颗药丸。
“她的确中了一种可使人神智不清的毒,没有解药,她一辈子都无法完全清醒。”
孟君乐忙唤下人端上一茶温水,他将药丸化在水中,确定融化,将之递给孟可人。
孟可人哄着孟可暖喝下水。
一会不到的功夫,孟可暖神智恢复清醒。
“父亲、二姐、哥哥,你们怎么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孟可暖的眼神不再之前那般,空洞而无神。
她的眼神满是疑惑。
镇国公府的人,谁看了,心里不似被针扎了一下,痛得无法呼吸。
孟可人的眼泪没有断过。
阿果和阿古拉从来没有见过笑着的母亲。
原来他们的母亲是会笑的。
“母亲!”
两人齐齐喊了一声。
孟可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一旁两个穿着平民百姓服饰的半大孩子。
又转回头,紧接着,她捂紧了头,先是大笑,笑得很是渗人,笑着笑着,她的眼泪汹涌落下。
端木静姝从来没有见过一张脸上,盛装着如此复杂的情绪。
她想她是明白的。
相较于她的问题,孟可暖的问题更加复杂,这两个孩子陪伴了她十几年。
清醒后的她,不知如何应对他们。
他们不是她愿意生下来的。
他们,没人问他们愿不愿意,被生了下来。
端木静姝与她的孩子则简单多了,他们没有伙同许公子来欺骗她。
她的孩子,一出生,全都要被弄死,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