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李云将我接到北海时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初次见到那三个伤者的时候,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恐惧和怜悯,他们浑身浴血,其中一女生更是惨不忍睹,腿部折断,伤口触目惊心,那时,救护车和电视台早已赶到现场,就连陈安也始终坚守在那里,神情凝重地关注事态发展。
就在这时,雅婷突然开口。“姐姐,你看过那个怪物的新闻吗?有没有觉得好吓人啊?”听到这话,我的内心瞬间变得沉重,因为她并不知道小手就是那个怪物,更不清楚已经死去的怪物身上竟然还挂着薛杰这个名字,关于这件事,似乎公婆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哪怕是亲朋好友也毫不知情。
见我久久不语,雅婷有些疑惑地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被她这么一问,我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
定了定神,连忙转移话题。“哦,没什么,雅婷,你们那个系的女主播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雅婷稍稍停顿,然后回答。“听说是在广西那边接受治疗,但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一旦有任何新的进展,消息肯定会被立刻封锁起来的,不过依我看,等她康复之后,应该会接受媒体采访吧,到时候就能让所有人都清楚地了解那个怪物到底有多凶残可怕了。”
心里隐约替小手感到不平,事情原委都没人知道,就盲目给小手定上凶残的标签,好不人道。
“姐姐,你微信登好了吗?”
我看了看手机,微信号登上是登上了,只是小手并没有手机,又怎么会有微信给她。
“雅婷,他很少用手机,我这里面没有他的微信号,要不你加我吧,到时候咱们经常联系就好。”
“ok,我扫你。”雅婷很开心,不得不感叹年轻真好,至少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真正喜欢过谁,除了小手,虽然只是姐弟感情,其实每天念着一个人的感觉挺好,这样生活不会那么无趣,我不愿意接受小手已经离开,也罢,就让他以这种虚拟的方式存在,对他有个念想,总比每天活在自责愧疚中要强……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落在大地,我怀着沉重焦急的心情,带着公公婆婆来到遵义市人民医院,这座医院高大而庄严,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我们挂好号,便坐在候诊区等待叫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愈发紧张,终于轮到婆婆就诊,我搀扶着她走进诊室,将之前做过的各种检查报告递给医生。
医生接过报告单,认真翻阅起来,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微微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那一张张薄薄的纸张,此刻仿佛承载着婆婆生命的重量,就这样,医生拿着婆婆报告单看了许久,缓缓抬起头。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为婆婆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案,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稍微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一阵压力袭来——治疗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回到家,我独自坐在沙发,心里纠结万分,最终,我还是决定瞒着婆婆,把薛杰留下的钱全部提出来,这些钱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十万左右,不是一个小数目,但对于婆婆的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一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让婆婆康复。
这笔钱原本是薛杰留给我们一家的生活保障,此刻,用它挽救婆婆生命更重要,她含辛茹苦地将薛杰拉扯长大,算是替薛杰报恩了
本想我想着留在医院照顾婆婆,可一想家里还有年幼的小宝需要照料,如果我不在身边,他该怎么办?而且,自从公公婆婆生病,薛勇在工地上的事情也是三天两头耽搁,导致进展不顺利,最后无奈下,他索性把之前签下的工程全部转让给别人,自己则买了一辆小电驴,开始在城里跑起外卖。
虽日子过得艰辛,但我们一家人始终相互扶持、不离不弃,我相信,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一起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家中再度剩下我形单影只一个人,公公婆婆在人民医院,而薛勇每日忙于送外卖,基本也是居住城中,诺大的屋子显得格外空旷和静谧,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之前小手送给我的那些鱼儿,如今它们尽数饿死,看着空荡荡的鱼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与自责,我默默地将鱼缸清洗干净,小心翼翼收起来,或许,我真的没有照顾好这些小生命的能力,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饲养任何宠物,尤其是养小怪物
无聊之余,我打开电视,想借此……消磨一时光,电视里每天循环播放关于水怪的新闻,尽管那起事已然过去整整半个月之久,热度依旧不减,而小手,也同样失踪了足足半个月之久,我百无聊赖地按着手中遥控器,试图寻找一部能够吸引我注意力的电影。
这时,画面突然一闪,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来自北海市人民医院的特别报道,只见视频中,一位面容清秀的女生准备接受记者采访,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因为那场惊心动魄的游艇事件仍历历在目,眼前这个接受采访的女生,是那次事故中的生还者之一?
随着镜头转动,再次聚焦在那位女生身上,令人揪心的是,她的右腿竟然从膝盖以下部位截去了!此刻的她坐在病床上,身旁站立几位神情严肃的警察,显然,这场采访意义非凡,其中一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你好,蒲珍珍同学,请问直播那天海上到底怎么了?你们是如何落水,又如何受伤的。”记者抬起话筒。
这位女生叫蒲珍珍,她靠在床上,开始回忆当天的事情。
“那天我们看到他向我们游了过来,我们很害怕,第一次看到那种生物,我以为他会伤害我们,结果他却是来救我们的。”
话落,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海上怪物凶残无比,又怎会救人呢?
“没等他过来,我们的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就顶翻了,霎那间我们三个全部掉入水里,我以为会游泳就会没事,可是在水里才发现,水底下有鲨鱼,还不止一只。”
“所以您的腿是被鲨鱼咬的,而不是怪物?”
“没错,当时情况危急!我们拼尽全力以最快速度游向游艇边缘,紧紧抓住上方金属扶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在这时,那头凶猛无比、巨大的鲨鱼朝我们猛扑过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如同人鱼一般奇特的怪物突然挺身而出,毫不犹豫挡在我们身前,他试图用自己灵活的触手缠住鲨鱼,但鲨鱼太过庞大,仅仅一个甩尾,便轻易将他卷入水中。
我们见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拼命往上攀爬,我的同伴伸出援手,一把拉住我,可谁能想到,正当我脱离险境时,鲨鱼那锋利牙齿猛地咬住我半边身子,一股剧痛袭来,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好不容易回过神,才惊恐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鲨鱼血盆大口内!绝望席卷而来,我要死了,在这生死攸关时刻,眼前出现一道模糊不清的绿色身影,透过血水的遮掩,我看见这个身影的背后拖着一条修长美丽的鱼尾,正快速地朝我游来,当他靠近后,我终于看清他的面容,天哪!尽管身处如此凶险环境,我还是为他出众的容貌倾倒——生得极为俊美,犹如童话的精灵,他毫不畏惧地冲进鲨鱼口中,使出浑身解数与鲨鱼展开搏斗,最终成功将我从死亡之口硬生生扯了出来,周围的海水早已被鲜血染成鲜红色,整个海洋都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他紧紧抱住伤痕累累的我,用尽力气向着海面奋力游,渐渐地,我视线变得模糊,意识逐渐消散,只记得最后眼前剩下一片朦胧的黑暗”
病房里静得出奇,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叙述当中,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听完她的话,我不禁湿了眼眶,我就知道小手从来不像他们口中的样子,他真的很善良,现在终于有人还了他清白。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怪物不仅没有伤害你,他还救了你是吗?”记者有些咋舌。
蒲珍珍猛的点头。“对,他是一条人鱼,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被鲨鱼吃掉?”
她这一问,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不已,本来他们的目的是想更近一步确认怪物的凶残程度,谁知,女生口中的真相却让人大吃一惊。
“怎么了?”
眼看快要收不了场,记者连忙终止采访。“好的,谢谢你的坦诚相告,祝你早日康复。”
……
我默默关掉电视,久久不能平静,这个采访播出来,大概所有人都能转变对小手的看法,即他已经离开,我也要他清清白白的离开,他本就是在救人,结果所有人都要说他在害人,还不惜一切代价伤害他,甚至以我为饵让他死于非命,说到凶残,人类比怪物更甚。
夜深了,农村的天气开始转凉,尤其是下半夜,气温急剧下降,仿佛要经历寒冬般的凛冽,心里事情藏了太多,这几个晚上都睡不着,默默给自己添了一件外套,坐在沙发上刷起视频,最关注的还是小手,我知道自己见不到他,每天也只能从这些小视频里获得一些他的信息,告慰相思之情,果然,那段采访播出来,热度还不少,力挺小手的,讨伐李云的,甚至还有质疑蒲珍珍作秀的。
外面嘈杂声一片,隐约中好像听到了狼的嚎叫,瞬间一阵心慌涌上心头,狼,这个生物我有阴影,之前在那片森林差点没被它们给吓死。
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就在我家附近,一声接着一声,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那片森林被破坏后,狼是不是已经没有家了,所以全部跑进村落,我猛地从沙发爬起,连忙给婆婆打了个电话,遇到危险的事情我第一个想起她,关键时候还能想到她,看来婆婆对我意义非凡。
电话一通接着一通,始终无人接听,难道婆婆她们睡觉那么熟?哪怕接个电话说几句话安慰下我都行啊?
门口吱吱嘎嘎的响起来,似乎有东西在扒拉,凄厉的嚎叫声瞬间变成了小狗的哼哼声。
我很害怕这东西会破门而入,我拿着薛勇挂在墙上的健身弹簧,靠在门口,静听。
它一直扒拉着门,像只小狗般哼哼唧唧,似乎想要进来,我闭上眼睛,狼是不是都擅长伪装,用小狗的声音骗我开门?
它扒拉了多久,我便胆战心惊的陪了它多久,终于,声音慢慢消失,我舒了口气,没等我缓过神,客厅的窗户边忽然伸上来一双爪子,白色爪子,指甲很长,它竟又开始扒拉起窗户玻璃。
默默看着那一双爪子,有些愣神,狼基本都是深灰色的爪子,除了白色毛发的小白?
我不敢靠近窗户,传来的依然是小狗的哼唧声。
“是小白吗?”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片刻,窗外的哼唧声似乎更强烈了。
“是小白?”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是它?
我咬牙靠近窗户,那道白色身影慢慢呈现在眼前,真的是它!
瞬间,我的恐惧烟消云散,看到它仿佛就像看到小手,完全忽略了它是一条狼,我连忙拉下锁,打开门,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被它给扑倒,奇怪的是它竟然不上是咬我,而是疯狂舔舐我。
“小白,别这样。”我用手臂挡着脸,从地上爬起,说到底还是担心它忽然给我来一口,毕竟它身躯挺大,牙齿锋利。
它像只小狗般激动,然后做出谄媚的动作,我看不懂,这只跟主人一样傲娇的狼是咋了?受什么刺激了?他居然对我产生这种友好的动作?
它在我面前友好转了几圈后,忽然咬上我衣袖,一个劲把我往门外拉。
“小白,你快放开。”我以为它要攻击,害怕一个劲的甩着衣袖,它却丝毫不松口,以它整个身子的力量将我往后拉。
忽然意识到它似乎是想带我去哪里,一般情况,它从来不会这般拉扯我。
“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哪里?等等,我拿个手电筒。”它似乎听懂,守在我身边,等我拿完手电筒,又开始示意我跟着它,它有时候就像人一样,我瞬间能懂得它的意思。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凌晨两点,外面很安静,也很冷,我忍不住抱紧自己身子,打了个哆嗦,小白走的很快,没走几步就会回头看我,它的眼睛在晚上闪着绿光,见我没追上它,它又折回来,好像生怕我不跟着它一样。
我不知道跟着走了多久,等我打着手电筒看向周围,自己在一片森林之中,周围全是树木,忽然一阵恐慌,小白带我来这里干嘛?莫不是要跟同伴们分着把我吃了?
小白见我不动,又开始拽着我的裤腿,它的目的地还在森林里面,我迟疑着到底要不要跟着进去,狼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我该相信一头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