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夜就要把陈萤带回东宫。
李娩也不便当面忤逆太子,就借口说让陈萤先留在国公府,等到陈月如出嫁那一日,让陈萤以滕妾的身份一起嫁过去。
“殿下,陈萤虽不是臣妇肚子里托生的,终究也叫我一声母亲。”
她在太子面前抬手拭泪,一脸慈悲,“虽说是她自己犯贱,可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出去,外人知道了要怎么说她,又怎么说我们国公府?臣妇求殿下开恩,赐她稍许体面。”
太子坐在上座,闻言稍稍垂眸,瞥向跪在地上的陈萤:
“你怎么想?”
陈萤当然不肯留在国公府,距离嫡姐出嫁只有短短几日时间,但这几日就足够她死无葬身之地了。
嫡母说话时她就心急如焚,现在太子主动问她,她当然要抓住机会:
“从殿下临幸奴婢的那一刻起,奴婢就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去哪儿,奴婢就跟去哪儿。”
她这话说得乖觉,太子听后轻轻挑眉。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李娩就把手里的佛珠重重砸在了陈萤身上。
陈萤闷哼一声,却并未躲开。
“我给你脸,你还不要!当真是随了你亲娘,骨子里就下贱!”
李娩骂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可陈萤却无动于衷,只是安静地垂首跪着。
太子看着陈萤这忍辱受气的模样,原本舒展的眉头微蹙,冷淡提醒道:
“国公夫人,陈萤已经是我的人了。”
李娩愣了一瞬,才意识到太子是在告诫她,她现在对陈萤动手就是逾矩了。
陈月如也在场,闻言心口又痛了起来。
陈萤算什么东西,也配她未来的夫君当宝贝一样护着?
可当着太子的面,她却只能压住心头的所有火气,维持着人淡如菊的样子安坐在一边。
最后,陈萤还是上了东宫的马车。
而且是当着她嫡母嫡姐的面,一步步走上去的。
快要放下车帘时,她还不忘回头看向她们:
“母亲和姐姐对萤儿的恩情,萤儿都在心中谨记。”
陈月如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回到府中后就拿着刀子闯进陈萤的卧房,把陈萤遗留在这里的衣物割成碎片。
割完了衣物她还不罢休,又把屋里的东西一件件砸了。
“凭什么,她凭什么?一个娼妓之女也配和我抢殿下?我要把她挫骨扬灰!”
丫鬟们看到陈月如这般疯癫都有些害怕,谁也不敢上前去劝。
陈月如毁完了东西,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拿出她藏着的画像,拿到灯光底下枯坐着看了一整夜。
越看,她越觉得那画上刚到豆蔻年华的少女像极了陈萤。
陈萤刚被接回国公府时,不就这副模样?
就因为这张脸,她也不能让陈萤活着。
陈月如下了决心的时候,陈萤已身在东宫。
太子让宫人把她送到了名为锦绣阁的院子。
这院子虽然是在东宫的边上,里面的陈设布置却比陈萤在国公府的住处要华丽上许多,到处充满典雅的古韵。
但因为她现在的位分只是侍妾,所以不配住进锦绣阁的主屋,只能住在东侧的偏室。
即便如此,陈萤也已经很满意了。
她分到的屋子安静温暖,还熏着好闻的香气,这股味道让她想起了早逝的娘亲。
娘亲没生病时,身上也总有淡淡的香味。
“现在太晚了,管内务的女官已经睡下了,姑娘先歇着吧,待明日奴才再把服侍你的宫人送来。”
内侍离开后,陈萤独自躺在柔软的绣床上,心里想着今后的出路,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骤然觉得窒息,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只有模糊的阴影,脸上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她本能地张开嘴巴想要呼吸,覆盖在她脸上的东西却丝滑地塌陷了下来,填补了她嘴里的空隙。
陈萤浑身打着冷战,她在濒死的痛苦中意识到,有人用浸了冷水的软布捂住了她的脸。
那人用身子死死压住她的腿,不让她起身逃跑。
她拼命挣扎,右手抓住了身边的某样东西,拿起来凭感觉朝那人砸去。
这一砸落了空,东西滚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可惜这偌大的屋子里如今只有她一人,隔壁也没有住人,无人听见她的求救。
难道,她的结局就是在窒息中默默死死去?
陈萤在绝望中一点点憋红了脸。
就在捂住她口鼻的人以为她断了气缓缓站起身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曲腿朝对方蹬去!